第49章 莺歌院（二十五）

他不刻意自杀，可是却心悸而死。

他不会杀死自己，因为他从二十五岁的那个冬天，就已经算不上活着了。

清风皓月的燕洵，死于二十岁的那个白天。

还算人的燕洵，死于二十五岁的那个冬夜。

后来活着的那个人，披着燕洵的皮，有着燕洵的脸，却不过是行尸走肉。

到底要爱到怎样的地步，才会爱了一辈子，落的最后既没没等到一句“我爱你”，也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

两个人爱到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却一辈子都没说过，到最后哀莫大于心死，究竟是怎样的悲哀？

楚乔想起自己曾经听人说过的一句话：“有的人的伤口在时间里愈合，有的人的伤口则在时间里溃烂。”

原来，世人诚不欺她。

有些爱情，脸上再看不出来，不是因为不在，而是深入骨髓，刻在灵魂里，早已成为他的一部分，再也分离不出。

他们，都错了。

这一错，便错过太多。

她年少的梦想，他一生的挚爱，统统错过了。

燕洵感到怀里的人渐渐恢复了情绪，克制地缓缓收回了手：“阿楚，你怎么了？”

“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

“能把你吓成这样，我真想知道你到底都梦见了些什么？”

楚乔情绪已经恢复地八九不离十，也自然不能告诉他到底梦见了什么，于是有些开玩笑地说：“梦见你变成了个负心汉，跟着别的女人跑了。”

燕洵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一喜过后，便知道她在诳他。

她还是不愿意信任他，还是瞒着他吗？

可是无论怎样，他还是要尊重她但选择。

等等吧，总会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的。

于是正色道：“我不会。”

楚乔一直在观察燕洵的神色，他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全被她看在眼里：“好了，告诉你罢。我梦见...你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活着。”

这是一个比较靠谱的答案，他会信的。

再说这个答案其实说得过去，她也不算撒谎。

燕洵抬起头，突然就轻笑出声，却掩不住的愉悦：“所以哭成这个样子？”

说罢瞥了一眼她满脸的泪痕和还湿着的眼睛。

楚乔有些脸皮一红，好嘛，难得这样哭一次，全被他看了个正着。

她有些恼火，不过想想他也不是外人，看见了就看见了吧。

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她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楚乔默念。

可是又想到梦中情形，楚乔再次轻轻投入燕洵怀抱，将头埋在他胸前，像是下定了决心，又像是撒娇般地说：“燕洵，我这辈子大概是离不开你了。所以你千万别辜负我。”

燕洵也轻轻搂住她：“我不会的。”

楚乔抬起头，两只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燕洵：“你发誓。”

虽然人们都说誓言就是用来违背的，可是此刻的楚乔却发现，除了她从不相信的誓言，她竟然找不到任何能让她安心的其他

燕洵摸摸楚乔的头：“好。

“我燕洵对燕北的天空发誓，此生绝不辜负楚乔半分，如若有违今日誓言，不求神灵致死灰飞烟灭，但求让我这辈子都报不了灭族血海深仇。”

门外，同样被那一声大叫惊醒、闻声而来的仲羽、阿精透过破损的门，看着相拥的二人，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又各自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