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北国定（六十四）

“阿楚，你干的是玩命的活。你知道我在城脚下接住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害怕吗？一颗心好像蹦出来后再咽下去。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只是知道你要上战场和看到你要死是完全两码事。阿楚，你不是个普通人，更不是个普通女人，你的才华不属于仅是后宫的四角围墙一方天地。你在战场上像是被幸运眷顾，但是你不可能永远被幸运眷顾。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而你不能死。”

“阿楚，无论哪一国的王上王后，除非特殊情况，或者御驾亲征，或者伴驾出征，都不可能整日里去打打杀杀跟人拼命。以前是必须，可现在魏长安以北的城池都在我们手里，局势稳定了，就不是必要的了。我们之前从未讨论过若真正成婚后我们是什么样的，要做些什么。阿楚，现在你就需要好好想一想，你对征途和沙场有多少留恋，你是否能放弃？”

“如果我不能呢？你会怎么做？”

他会因此，放弃娶她吗？

燕洵看出楚乔心中所想，有点儿发狠地说道：

“不，阿楚，只要你还爱我，让我放弃娶你，你想都别想。”

他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无奈的妥协：“但我会要求你珍重生命。至少，在你怀着孩子的时候，不要去冒险。可是阿楚，看着你这么累，我是真的，感同身受的疲倦。你已经承受了太多不该属于你承受的，应该休息一下，哪怕只是短暂的。”

暖流随着他的坚定流入她心。

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放弃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燕洵，我早在长安的天牢里就对你说过，回到燕北，我不想再继续打打杀杀、刀口舔血了，我是认真的。我也累了，真的累了，身心俱疲。”

人就是这样软弱的生物啊！哪怕是追逐信仰，也会有累了想停下来歇一歇的时候。

不需要太多的鞭策，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一句“你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就够了。

她楚乔的停泊休息的港湾，就是燕洵的膝头。

她躺下来，枕在他的腿上，仰视着他的眼睛：“但我不能下半辈子都闲着什么都不做。可是离开军队，我又不知道我适合怎样的工作。我只会打仗，从未尝试过其他任何事情。所以，我想知道，在你心目中，我能做什么？”

燕洵脸上浮起一种由衷的喜悦，欣喜她倦了她危险的工作。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骄傲地说：“阿楚，你怎么是只会打仗呢？你就是太谦虚了。大燕初立，我们要修立法度，制定政策，系统化谍者机构，还要实行史无前例的改革。而我的阿楚，没有人比你更深钻研过改革，没有人比你掌握更多大燕谍报系统的机密，也没有人比你更受各方信任、爱戴、和关注，你能做的太多了！追逐信仰的你，生命都在发光！但是阿楚，把重心开始从军务转移到国策上吧，大燕已定，我们要开始治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