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夜叹息

一行人怀着悲伤、失望和不甘的心情，走在夜晚的运河边。星月黯淡，河面上看不见一条船，伴随他们的只有李清怡低声的哭泣和清晰的脚步声。没有行船，隋炀帝的巨像又将为谁引路？

“扬州自古繁华，运粮、盐的船曾经日夜穿梭。”朱敦儒感慨地说，“可现在政治腐败，军事溃败，民生凋敝。这座城市当年的热闹景象恐怕只能成为历史了！”杜牧连声附和，要知道扬州可是他最难忘的记忆。赵卜道现在没心情想这些。他现在只知道没有琼花石他已经丢光全部家底，就象自己的国家一样，前途一片茫然。

来到白天经过的渡口，众人惊讶地发现老和尚鉴真和杨贵妃还立在河边。朱敦儒示意大家先不要贸然上前，防止那两个人又来纠缠。“几位好法力，竟然能闯过禅智寺这道鬼门关！”鉴真也看到了赵卜道他们。“两位想要东渡，看来是永远也等不到船了！”朱敦儒说。

“可我们除了等待还能有其它办法吗？”杨贵妃说道。这时李清怡指着河面上说：“赵哥哥，你看那边真地来了一条船！”众人这才发现河上有一个船形的影子。

“臭丫头，别想糊弄我们。想趁我们回头的时候赶紧跑掉？”鉴真冷笑道。“大师，真的有条船向渡口来了！”杨贵妃回头看了一眼后说。

船到岸边，船头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我简直遇见鬼了！”这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我说我想回扬州娘家，怎么走到半道船上的人全部失踪，又多了一个小丫头……”赵卜道听见隐隐的哭声，就劝李清怡不要难过，回去想办法救出她姐姐。

“不是我，是船上的小丫头在哭！”李清怡小声回答。“唉！那边那么多人，快来帮我们下船啊！”船上的女人招呼渡口上的众人。赵卜道、朱敦儒等人和鉴真、杨贵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全都不知道怎么办。琼花仙子已经不在了，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对方底细。

一个熟悉的身影飞上了船。“你们怎么回事？叫只大雁来背我吗？不，我没骑过鸟……”在那女人的大呼小叫声中，锦书已经将小丫头运到了众人面前。看到小女孩都没事，那女人才同意坐到锦书背上。

“请问女施主，无人开船你是怎么来的？”鉴真问道。“我不知道，刚才还有人，一下子就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和她！”那女人说。众人见她穿戴华丽，忙问她的来历。

“你们肯定不认识我。但要说起白居易的《盐商妇》就会明白了！”那女人得意地说，“‘本是扬州小家女，嫁得西江大商客’说的就是我。本夫人夫家姓贾，娘家姓林。后来我娘家就成了扬州的大户人家了！哈哈哈哈……”唐朝的人来到大宋，时空果然混乱了，赵卜道想，只是不知道那女孩从哪里来？

“好不知羞耻的话！”那小女孩突然说话了，“你们不剥削产盐户、少交利润如何成为大户？我爹爹林如海是巡盐御史，专门检查你们这些奸商！”小女孩的声音轻柔但语气坚决。想不到这个女孩如此有见识，赵卜道不禁对她心生好感，但他没听说过什么“林如海”。

“好你个臭丫头，你知道盐引是什么吗？就敢在这里胡说八道。”贾夫人怒道，“原来你是巡盐御史的女儿，你爹可是专门端我们饭碗的，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女人说着话就要动手，原来她们并不认识。“这女孩应该也姓林，说不一定是夫人你的娘家人！”朱敦儒说，那女人这才住手。看样子这个贾夫人会欺负这个小女孩，赵卜道想，可不能让她们再单独在一起了。

“有船却没有人开，我们怎么才能到得了日本国？”杨贵妃象是在自言自语，鉴真和尚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不如各位和我们一起回军营，有事明日再作商议！”赵卜道说。“你是担心那个小女孩吧！”李清怡小声问道，赵卜道没有回答。

“我不去！我要回娘家！”贾夫人一口回绝，眼睛却一直看着杨贵妃。“你们走吧！”杨贵妃说，“我们等不到人开船是不会离开的！”

这是贵妃在下逐客令了，好在她和鉴真不再游说众人和他们一起去日本。“赶我们走？你算老几？”贾夫人叉着腰大声说。“夫人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朱敦儒连忙插话，“现在兵荒马乱，你们两个妇道人家走夜路恐遭遇不测！”

贾夫人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和众人同行。“不过我走不动！就骑这只鸟吧！”她走了几步提出了这么个要求。赵卜道和李清怡只得扶着朱敦儒步行。

“把林姑娘照顾好！”赵卜道吩咐练实。“待会儿就让她们两个和清怡妹妹同住，”赵卜道小声对李清怡说，“你可别让林姑娘受欺负！”李清怡只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回头再看渡头，赵卜道看到鉴真和杨贵妃还立在河边。堂堂贵妃被一个盐商妇怒呛，赵卜道心里叹息道，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乌鸡。

“嫁给一个靠运盐发财的暴发户就嚣张跋扈，还看不起杨贵妃，真的自以为人生赢家？太悲哀了！”朱敦儒也是一路走一路悲叹，“大宋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谁能说不也是小人横行、政治腐败造成的？夫子何时显灵来惩戒这些恶人？”赵卜道似有所悟：“世伯所言正应了孔圣人的遗训：‘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邦无道卷而怀之’！”

朱敦儒点了点头。一旁的杜牧闻言道：“朱老先生不是不问政事吗？”朱敦儒叹道：“不问政事只是不掺和，不代表不关心！”

众人回到军营，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赵卜道、朱敦儒到呼延通的帐中。他们希望军方出面救出琼花仙子，再帮贾夫人找她的娘家。

“帮贾夫人找林姓娘家这事好办，因为扬州城中确有一户姓林的大户人家。”呼延通说，“衙门跑光了，我们军营的粮、盐都是他们提供，但不是免费的！”

“那琼花仙子呢？”赵卜道着急地问。“我们不是宇文化及，不敢对隋炀帝动手！”呼延通为难地说。

正在这时，李清怡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帐外的士兵怎么也拦不住。“不好了！”李清怡喘着气说，“贾夫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