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报仇雪恨
他们当时找不到妞妞后就赶忙报警,没见到人也没找到尸体,他们就以为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最近就一直在网上发布寻子信息,不知道接收了多少假信息,可哪怕一眼就可以看出的骗局,他们也心甘情愿的拿钱去,只因他们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若是这一次是真的呢。在面对孩子的事情,父母永远都不愿抱有侥幸心理。
任子安沉默了一会,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她。
“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稳定好情绪,妞妞还等着你报仇,你不要吓着她。”
刘子安一听这话,差点眼前一黑,差点没倒下去。难不成还有什么比自己女儿的死更难接受的。
“你意思实说,妞妞….妞妞死前还受过折磨。”
任子安深吐了一口气,想着怎么组织语言可以让这位母亲受到的伤害再小一些。
“凶手是她的舅妈,也就是你的嫂子,我想你们两家有可能有什么矛盾,妞妞说那天她一人去她舅妈家玩,她舅妈可能在之前和你们有什么误会,就认为妞妞原来骂过她,就想教训她一下,把她关到橱柜里,我猜测可能是没想到你们竟然报警了,害怕把事情闹大,就把妞妞杀害了。”
刘家怡听完以后呆愣了好久,也没说话,慢慢把头埋在怀中,浑身不住的颤抖。她能听出来其中一些事任子安并没有说,比如妞妞怎么死的,在死前到底经历里多少痛苦。
这些话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莫过于凌迟处死,自己的孩子受尽折磨而死,在凶手一点一点的伤害她,她痛到不停地哭喊,不停的求救,不停地喊着“妈妈,爸爸,来救我啊”,可是平时说会保护她的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她对自己的父母那该有多失望。那么一个小小的活蹦乱跳的人,一下就变成了怀中一团凉凉的空气。刘家怡紧紧地环了环胳膊,想将她融入怀中,就像曾经她十月怀胎那样,随时随地都带着她,保护着她。
至于杀害她女儿的凶手,绝不随便就这么放过了
余楼镇的一个菜市场,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在这买菜,当年还是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庄,现在也慢慢开始发展了。田琴手里挎个篮子,蹲在一个菜摊前捡来捡去,菜摊前一个和田琴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个大蒲扇“呼哧呼哧”的扇着,扯着大嗓门和田琴扯着些家长里短的。
“田琴啊,你家那个小姑子家的孩子找到没啊。”那段时间刘家怡为了找妞妞把余楼镇弄得是天翻地覆,整个镇的人都知道刘家丢了个城里孩子,虽然平时这些女人有些嘴碎,但心里还是热情的,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田琴头也没抬,“不知道,孩子丢了再生一个不就是了,把整个家搞的乌烟瘴气的。”她心里一直害怕刘家怡继续找下去,迟早事情会露馅。
坐在板凳前的那个女人忽的站起来,把田琴的篮子夺了过来,把菜又倒了回去,倒完以后把篮子往她手里一塞,边嚷嚷:
“俺知道你不厚道,可没想到你那么不厚道,那是你小姑子,你小姑子这些年帮了你们家多少俺们可都看在眼里,你当那孩子是小猪仔,说不要就不要啊。”边说还边摆手,一脸嫌弃。“走走走,我这菜不卖给你。”
田琴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当要想着怎么还嘴,就看旁边有人就要围上来,自知自己理亏,连往那摊前唾了一口唾沫,菜都没买就赶忙离开了。
“舅妈,好疼啊。”田琴还没走太远,周围热热闹闹的全都是人,忽然这一句话吓得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噤,原地四处看看,噪杂不断,什么声音都有。
“舅妈,不要砍我。”莫名奇妙又响起一声,田琴嘴唇有些发白,忙拉着刚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人。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那人被莫名其妙扯住,语气就有些不好。
“什么声音啊,你有病吧。”
听了这话,田琴的脸色更白了,手开始剧烈的颤抖,哆哆嗦嗦的,菜都没买就回去了。
再回去的路上这种声音再也没响起来,田琴终于放下心,认为刚刚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被刚刚那声音闹得,菜也没买,刘家喜在工地干活又快回来了,孩子也快放学了。就想着杀一只老母鸡炖个汤给刘家喜和孩子补补,从厨房拿出一个碗和一把刀放在地上,打算等会接一碗鸡血再加个菜,转身就去了鸡圈,等她提着一个老母鸡的翅膀回来时,定睛一看,一屁股瘫在地上,手中的母鸡也跑了。
只见刚刚放在地上的碗已经接满了血,都已经从碗沿溢了出来,碗下红红一片,像是泡在血里一样,刀放在一边,刀口沾满了血,刀面粘着一些肉色带着血丝的零零丁丁的碎肉,地上的血迹呈放射状,白色的墙面还能看到点点滴滴的血色印记,一看就能看出当时这个血喷的有多汹涌。
田琴瘫坐在地上,浑身不停地颤抖,一阵风忽然吹了过来,屋外的树叶“簌簌的响,显得整个院子愈发的安静。田琴软着腿从地上爬起来,可以看见裤腿颜色深了许多,居然被这场景吓失禁了。她像疯了一样,端了一盆水,趴在地上拿着刷子猛刷,眼睛里满是恶毒,小声的嘀咕着:
“我能在你生前把你杀了,你死后我也不怕你,。”
可她文化程度不高,原来老一辈人都迷信,对于鬼神都有一种敬畏之情,她也不例外,在妞妞死后,她就连忙跑到本地最灵的寺庙斋戒过了,老人们都说,只要诚心向佛,就不会有鬼怪缠身,可见她也只是个外强中干之辈。
当天晚上饭都没做,就窝在卧室里,大热天盖着厚厚的被子,浑身像水洗过一般,刘家喜当天晚上回来,一看锅都是凉的,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可进屋看到田琴这副样子,不免心里有些担心,好声好气的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却连个头也不露出来,在被子里一个劲的打颤。刘家喜皱了皱眉,这莫不是鬼上身了?一时也就没管她,随便热两个剩菜和孩子把晚饭就和就和,吃完饭后,叮嘱女儿在家安抚妈妈,乘着月色把镇里边的“八字先生”请了过来,“先生”一顿哼唱,边舞边跳,喷了几口酒,留下了几道黄符,讨了几百块钱被回去了。
可田琴的样子始终不见好转,抱着“八字先生”留下的黄符嘀嘀咕咕。边走边哆嗦。这回王家喜可没了办法,感觉妹妹见识广,应该会知道怎么回事,就大半夜带了电话过去。妹妹在那边的语气好像不是太好,寒暄了两句,还没扯到正题上就挂了。王家喜想了想,估计是还没从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来,不禁叹了口气,孩子是在老家丢的,妹妹不免会有些多想。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忽然有些悲从中来,想着:若是孩子没到这来,说不定就不会丢。重重叹了口气,搓了搓眼睛,转身进屋去照顾他的婆娘了。
封焰带着呈灵魂状态的任子安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家发生的一切。
封焰最近也不知道从那学的一招,乘着任子安睡觉的时候,在她头上一抹,就把她的灵魂从身体里拽了出来,任子安还没完全醒,就一脸恍惚的被他带到这。封焰低头看着任子安迷迷糊糊,挣扎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的样子,墨色如漆的眸子暗了暗,脸上不禁带了一丝笑意。在她耳边轻声道:
“灵魂状态时不要离开我的身边,我会护你灵魂周全。”人类的灵魂状态是很脆弱的,若是没有戾气和怨气压着,很容易阴差阳错就跑进地府,那种地方可不怎么好呆,一进一出,寿命就少了几年。
任子安撑着眼皮,砸吧砸吧嘴,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
封焰暗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落在脸上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脸上是不可察觉的温柔,罢了,只要自己寸步不离就行了。
刘家喜本以为田琴第二天就会好了,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白天还不许人离开她半步,身边一没人就死命的嚎叫,他本来就有工作,要养家,孩子也有学要上,谁能都把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可是她不管,自从那天起,就不愿离开卧室,总喊着有人要害她。
刘家喜最后没办法,把自己老娘接了过来,可刘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自己从来没有让媳妇照顾过,反而要来照顾媳妇,心里自有些不忿,可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脸上也就不好表现什么,一等刘家喜走后,脸色顿时就不一样了,话里话外都是对田琴的不满。这些天她自己都过得不是太好,一想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要经受失子之痛,她心里就说不出来的心痛,她当然知道孩子对一个母亲有多重要,孩子还是在这地方丢的。一想到这,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那外孙女长得就像那电视上的小明星一样,就这么丢了。那该死的人贩子真是该千刀万剐。
田琴本以为是有人在恶作剧,可是这些天,她耳边一直回响着妞妞歇斯底里的哭叫声,
哀求声,就像那天一样,怎么都不肯散去,晚上她甚至听见“咯哒,咯哒”敲窗户的声音。即使她盖着厚厚的棉被,已经满头大汗,但身上还是萦绕着丝丝凉气,凉的她骨头都在阵阵作痛。
刘家怡毫无预兆的回来了,说是要看看自己的嫂嫂,刘老太太看着女儿外凸的骨节,又是一顿哭啼,刘家怡安抚好了自己的母亲,轻轻走到田琴床前,一把把紧紧盖在她头上的棉被扯开,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刘家怡面不改色,脸上带着微笑,冰凉的手指把田琴脸上汗湿的头发撩开。
“嫂嫂,你怎么了,我来看你了。”
田琴呆呆的看着她,不说话,只是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刘家怡直起腰,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她。轻声道。
“嫂嫂,知不知道我家妞妞跑哪去了,如果你看见她,可不可以告诉她妈妈很想她。”
说完这话,刘家怡转身就走了,留下田琴白着嘴唇,木木的躺在床上,连被子都忘了盖。
吃饭时,刘老太太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进来了,嘴里嘀咕着:
“这要是再不好,白瞎我我给你做的饭。”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拍了拍裹得紧紧的田琴。
“饭给你放在这了,记得吃啊。”
过了好久,田琴慢慢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抖着手把碗端起来,看着碗里的东西,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
饭桌前,刘老太太一直不停的往刘家怡碗里夹,眼见那碗头已经堆得老高。
“妈,别夹了,我吃不完的。”刘家怡看着碗里的东西有些无奈。
“这怎么行呢,你看你瘦的。”
刘家怡沉默了一会,看向刘老太太。
“妈,刚刚的给嫂嫂把饭端进去去了吗?”
刘老太太嘴一撇,“端进去了,也不知道吃没吃,你说她好好的怎么就想吃毛血旺呢,还让你告诉我,这一病,人都娇气了。”
话还没落音,就听从主卧”啪”碗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尖叫,刘老太太和刘家喜撂下碗就往屋里赶,刘家怡眼睛眨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的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饭菜,眼中的泪“叭嗒,叭嗒”的滴到碗中,
田琴把碗端起来,定睛一看,碗中血汪汪一片,凝聚成一坨一坨的,和那天妞妞血肉模糊的脸重合起来,这些天憋在心中的恐惧再也忍不住了。
刘家喜和刘老太太一进屋就看见田琴蹲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头,紧紧的蜷缩在床边的角落里,浑身瑟缩,抖个不停,地上碗碎成几片,碗中的东西红红的撒了一地,刘老太太一看这场景,气的拍着大腿大声吆喝着:
“你这糟蹋东西哟,我好不容易做的啊。”
一看田琴这幅魂不守舍狼狈模样,也怕自己的媳妇有什么好歹,绕过满地的狼藉,蹲在她面前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凉浸浸,还被抹了一手的冷汗。皱眉道:
“这也没发烧啊。”话还没说完,忽然浑身一震,坐倒在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田琴。
“你说什么。”
刘家喜看他妈这样,迷惑的问:
“她说什么了妈”.
说着也蹲下身去看田琴,仔细一听,一张粗红的的脸顿时就苍白起来,手指不停地颤抖。
那田琴头还埋得紧紧的,满脸痛苦,紧闭双眼,小声地祈求嘀咕着:
“妞妞,不砍你了,不疼了啊,不疼……别找舅妈…….不砍了。”
刘老太太呆坐了一会,顿时反应过来,憋红了老脸哭嚎着上去对着田琴厮打着。
“你这个女人啊,你把妞妞弄到哪去了,你说啊,你怎么那么恶毒啊。”
田琴还坐在地上,躲也不躲,一下一下的挨着,自顾自的嘀咕着。
刘家喜看着这混乱的场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想着刚刚还坐在一块吃饭的妹妹,不禁捂着眼睛,痛哭起来。
余楼镇最近发生一件大事,刘家媳妇把自己小姑子家的孩子给害了,那孩子在死后回来报仇,可把那田琴吓得紧,迷迷糊糊中全给招了,当天晚上警察就把人给带走了,这刘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被一个女人搞得支离破碎。
田琴一脸呆滞坐在警局中,满脸的恍惚,任谁和她说话全都是充耳不闻,刘老太太在外面呼天抢地,哭的是撕心裂肺,一会哭自己那死去的老头子走得太早,留她一人独活,一会哭家门不幸,娶了个恶毒婆娘,一会又哭自己的姑娘命太苦。刘家老老小小全都挤在不大的警局,哭声哀号声一片,刘家怡就静静坐在田琴对面,死死盯着她,警察在一旁是好说歹说,各种威逼利诱,要她把杀人的经过和抛尸的地点说出来。
田琴死死闭紧嘴巴,打死也不说出一个字,她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家中那一碗毛血旺上,根本不明白怎么转眼就被带到警察局,定是那个妞妞,在生前就是个没教养的,死后更是难缠,只要她不承认,谁也拿她没办法,对,没有证据表明她是凶手,只要不承认,只要不承认就行。
刘家怡看着田琴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恨不得冲进去把她生吞活剥,没关系,妞妞,看着妈妈帮你报仇,她冲着田琴诡异一笑:
“嫂嫂,我看见妞妞了,我还抱了她,那小小的,活蹦乱跳的的小人,满脸是血,眼睛都看不见在哪了,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她在哭,她哭的好伤心啊,她说,舅妈拿着刀在砍她,好疼的,她说她要报仇,她也要舅妈疼。这孩子,真是瑕疵必报,你看,她现在就在你肩上坐着呢,你看她笑的多开心啊。”刘家怡眼睛看向田琴的肩膀,温柔一笑,那上面好像就坐着她那可爱的孩子,田琴顺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肩膀,顿时感觉肩上一片凉意,一张满脸血肉,坑坑洼洼的小脸成一个扭曲的角度靠在她的肩上,龇着牙咧着没有嘴唇的嘴冲她笑。
田琴张大了嘴巴,却怎么叫都叫不出,只能从肺部发出“呵,呵”的声音,浑身动弹不得,仔细一看,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摊水渍,一股尿臊味传过来,一旁的警察一脸的茫然,难不成就被几句话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田琴才猛喘了两口气,缓了过来,一脸死灰,就这么一小会就好像她的生命已消耗殆尽。
“我说,我说”。声音有气无力,一旁的警察听见这微弱的声音,面上欣喜若狂,赶紧通知同事开始录口供。
听完田琴的口供,几乎所有的人都咬牙切齿,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会对孩子做出这样的事。原来当日田琴把妞妞藏在橱柜后,看见刘家怡夫妇报警,害怕把妞妞放出去后不好交代,更怕招来警察,就下了狠心,从厨房拿起菜刀走向橱柜。妞妞死后,田琴把尸体拖到卫生间进行肢解,把内脏扔到家门口的粪池中,其余部分都放在一个家里平时不用的大锅中进行蒸煮,放在冰箱内,每天趁着家里没人一点一点的拿给家中养的土狗吃。五六岁的孩子体型很小,没几天,尸块就全被家中的狗给吃光了。
刘家怡早已经哭昏在地上,当日任子安对妞妞的死因仅仅是一笔带过,真正听见自己女儿经历的痛苦时,她已经无法承受,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如今却连个尸体都没有。
李志伟在一旁仿佛老了十几岁,他今天莫名的被叫到警察局,说是杀他女儿的凶手被找到了,他还在纳闷是不是警察搞错了,她女儿明明是失踪,怎么会有杀人凶手呢。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被告知女儿是被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杀害。恍恍惚惚仿佛做梦一般,看了看一旁哭昏的妻子,又看了看满脸老泪的刘老太太,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田琴的一句一句话像小刀一样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血肉,他的心正在被凌迟,可是他又有种感觉,她的女儿当时是不是比他痛千倍万倍。
李志伟再也压抑不住对田琴的怨恨,撕心裂肺的吼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妞妞,妞妞这么大,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她还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忍心下这个毒手啊!”
田琴只是躲在凳子底下,双手抱头,哆哆嗦嗦的喊着:“乖,别来找舅妈了,舅妈不砍你了啊,乖,妞妞乖啊……”
李志伟愤怒的一把揪起田琴,却被警察拦了下来。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她这个样子,已经是神志不清了,饶过她吧,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
任子安说道,看了看已经吓破胆而疯癫的田琴,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