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楔子
冰龙之战后十年。
永恒之树已渐渐从灾难破坏中恢复生机。
......
时值最炽热的盛夏，日光透过金黄与青绿相交映的繁茂枝叶直直射下，毫不留情的铺在了地上，似乎是要将其烫出几个洞来。
精灵们几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天气。按理说，被誉为全大陆最洞天福地的永恒之树是绝对的冬暖夏凉之地，可如今，郁葱葳蕤的树木却也有些抵挡不住炎夏的火烈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精灵们总感觉最近几年的夏天越来越热，使得他们都不禁有些留恋起了十年前冰龙之难过后，精灵王国很长一段时间处于的奇异凉爽气候...
这样的盛夏午后，最适合慵懒的待在家里，不过此时，在一间小房屋的外围却是聚集了不少的精灵。洁净的小屋舍虽然朴素简单并不华丽，但处于的地段却是颇好，可见其主人不一般的身份。
在屋外的身影有些其实是从一大早就到来了的，而此时则是暮色已近，聚集的身影却丝毫不见少。相反的，仍旧有一道道身影在得知流传的消息后从四处赶来，挤在小舍外围随着日头渐斜而渐宽的荫庇里，交头接耳的讨论声渐渐传出。
闲适寂寥的午后过去，接下来便是充满生机的热闹夏夜了......
“凯尔公爵，你貌似有些紧张呀？”
一声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出声的是一名身材不算健硕的男子，看上去年纪约莫四十岁，但眉宇间却又隐隐给人一种没长大的少年气，就像下一刻他那张十分亲和的面庞就会向你露出一个搞怪的鬼脸一样...不过，知道他性格的人却又都明白，他几乎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毫无疑问，这是个有些奇怪的家伙。究其原因，也不是因为他的表现，而只是由于，他是在场众多精灵中......唯一的一名人类。
更甚，他还是人类王国高高在上的国王——图班陛下！
人类国王和平的出现在精灵王国，这要放在以前是全大陆两方势力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眼下看来却又显得这么自然。周围的精灵们或许还会有些目光不对劲的地方，但总体看上去似乎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个身份特殊的人类来到精灵王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
冷着一张脸的凯尔公爵在看了眼身边的图班后便是移开了目光，并没有回应他。只不过，他紧紧盯着面前小屋紧闭房门的双眸之间，那一道如沟壑般分明的眉头却是不易察觉的更深了几分。
“嗨，你放心好了，我请来的那几位可是我皇室御用的医生，她们的‘助产术’绝对靠谱！”图班陛下貌似根本没看出凯尔公爵的冷漠，扯着嗓子继续向他轻松的说道，如好兄弟般熟络的语言听上去感觉就差伸手搂肩膀了。
“助产术...”凯尔眸光闪烁的低喃了一遍，然后扫向图班，皱着眉头说道，“我们精灵从来就没依靠过这个...而且，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技术你也没解释清楚，让我如何安心？”
“呃，这个...”图班抓抓脑袋，“我又不是那些稳婆，又不太懂，怎么说得清楚呢......哎呀！总之，既然你妹妹是以我们人类的方式怀上孩子的，你们精灵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安心照我们人类的方式来就好了！我保证，里面那几位经验丰富的医生会顺利的将孩子从你妹妹肚子里取出来的！”
“取出来？”凯尔眉头锁得更紧了，厉眸看向图班。
“呃，差不多这个意思嘛...”图班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缩缩脖子，可不敢在这位精灵王国位高权重的公爵大人面前摆什么人类国王的架子，“反正，你再耐心等等好了，很快就能见到你健健康康的妹妹和白白胖胖的小外甥啦！更何况，你别忘了...你妹妹莉雅殿下，那可不是平凡人呐！”
“这...”凯尔顿了顿，眼含担忧的低声叹了一句，“正是我担心的啊...”
然后深呼口气，他便不再管身边这个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人类，仰头望了眼虽然时间已晚但依旧带着幽蓝亮光的天空。
黄昏仍然在持续，昼暗交接的时刻，碧空如洗的景色是最梦幻的，看得凯尔都有些恍惚，感觉眼前的景象很不真实。虽然他到现在想起来，也依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妹妹腹中孩子的事实，可他却又冥冥中有种灵魂牵动的预感，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烈，似乎就等夜幕降临的那一刹...他便要多一位新家人了。
......
小屋舍内。
洁白的灯光搭配着一尘不染的床单，给人十分清爽舒心的感觉，而屋内的主色调却是鲜嫩的浅绿，更营造出了生气满满的温馨氛围。
此时屋内三四位衣着正式的人类女子正在来回忙碌着，她们显得有些紧张和拘谨，额头挂着汗水，不过倒也如同屋外图班所说的一样，她们的动作依旧是有条不紊的熟练，彰显了基本的技能素质。
她们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端着木盆去更换其中快凉了的热水，而其他的一切也一大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们紧张的心弦却愈发紧绷，不断擦着汗水，不时偷偷瞥一眼床上那位毫无动静的精灵少女，眼底除了焦急和紧张，还有无法遮掩的怪异。
此时的莉雅正穿着一件宽松的绿色长裙，有些大大咧咧的随意靠坐在床头，一双脚丫在悠哉悠哉的晃动着，甚至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由鲜美树汁液制成的棒糖，俨然有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大小姐模样。
这也正是几位人类医生觉得诧异的地方，因为她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孕妇，且不说她跟没事人一样的放松样子，光是她的外貌就一点也看不出是有了孩子的...身材依旧苗条得让人羡慕，必须靠近了仔细观看才会瞧出那仅仅微隆起一小圈的小腹...而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有人认为其中是有着一个已经怀胎十年的孩子，而只会觉得是这位“大小姐”零食吃多了长的赘肉吧......
“莉雅，你感觉怎么样啊？”
在屋内除了当事人莉雅和几位人类女子外，就只剩紧张陪在一旁的玫尔了。毕竟对于这种情况，其他的精灵侍女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玫尔就只独自一人留了下来，而且有她在也足够应付什么意外了。
玫尔坐在床边看着莉雅，眼底是藏不住的急切，而这声担忧又温柔的问话也已经不知是她问的第几遍了。
“我感觉很好呀！”莉雅想也不想的应道，扭头看向玫尔皱着黛眉的面庞，感受到她握着自己手的掌心汗水，不禁向她笑道，“女王陛下，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呀？”
玫尔瞧着有些没心没肺笑得露出了可爱虎牙的莉雅，愣了愣便是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越要当母亲的人了却越像个孩子，这种事情有多重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就不该重视一些？”
“嘻嘻。”莉雅闻言痴痴一笑，向着玫尔眨眨眼睛，“我才没有准备当什么老母亲呢！反倒是女王陛下您...随着小公主降生的日子越发近了，你越来越沉不住性子了呀！这可不像你哦。”
“我...”玫尔见这丫头三两句就把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不禁有些气恼，白了她一眼，“我的孩子可是正正经经待在永恒之树核心之地的，遵循着精灵族千万年来的传统...哪像你的这么奇怪？唉，居然都十年了还不出生......你真的确定，他今天会降世？”
玫尔叹口气向莉雅问道，有些无奈的伸手轻轻摸了摸她依旧比较平坦的小腹。旁边忙碌的几位人类女子在听着玫尔这话时，虽然事先已经被告知情况了，但还是不免的抖了抖手，感觉更加怪异和紧张了。
“唔。”莉雅嘟嘴点点头，将叼着的糖全部咬进了嘴里，向玫尔轻松说道，“您就放心好了，我自己心里有数的。”
玫尔闻言只能又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总感觉这个丫头自从获得了生命宝玉的力量之后，自己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说她已经成长为一名实力强大的高手大师了，可她平日里却又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喜欢嬉闹；说她一点长进都没有嘛，却又总是能够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化解危机...
玫尔当然会相信莉雅，知道她自己能处理好的，只是，眼前的情况却又不得不让她这位处变不惊的精灵女王感到紧张与不安。
且不说精灵与人类结合诞生的孩子她没见过，她也从没听说有哪位精灵是凭借自己的身体孕育下一代的，而且，这孕育的时间居然长达了十年！既不是精灵的树上八年也不是人类的怀胎十月...这一切的一切即让玫尔觉得新奇、有些大开眼界，又让她觉得很没有把握，可不愿让莉雅冒险。
“女王陛下。”这时一名医生近前来，先向玫尔行了个礼，然后目光不太自然的看向莉雅，斟酌着说道，“...莉雅殿下，您还没有什么感觉吗？要不要，让我们先给您检查一下？”
莉雅闻言随意的点点头，问道，“怎么检查啊？”
“很简单的，麻烦您把腿分开一些，让我们仔细看一下...”人类女子见莉雅点头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已经习惯性的动手掀起了莉雅的裙摆。
莉雅见状愣了一下，随即倏然就有些愠红了面颊，一把将她推开，端正了坐姿，急声道，“你要干什么？无...无礼！”
“我，我...”人类女子有些被吓到了，手足无措的。
莉雅气鼓鼓的，看向了玫尔，却不料她虽然面色也是有些怪怪的，但口中却说道，“莉雅别闹，我翻阅过人类的典籍，确实是需要这样的...你就听她们的话吧，毕竟她们是专业的医生......”
讶异的张了张嘴，莉雅没想到玫尔居然会纵容她们放肆的举动，一时间急了小脸，向旁边围上来的人类女子斥道，“去去去！不准碰我！我现在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我换上宽松的衣服了，居然是打着这种算计！”
几名人类医生有些面面相觑，没想到自己按理说很正常的举动居然会引来这么大的反抗，而且怎么还被这位精灵族的大小姐说得...像一群流氓一样？
下一刻，几位有经验的稳婆便打算好好劝说一下这位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精灵少女——生育可不是什么儿戏。因为她自己的一句“孩子今天好像会诞生”，就引起了整个精灵王国的热闹传言，更是让她们几位千里迢迢的从人类王国赶过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恶作剧！
虽然她们并不敢在这里表现出什么不耐烦，但她们好歹也是人类皇室御用的高级医生，在这奇怪的地方紧紧张张了一天了，心中难免会有些负面情绪。
不过，就当她们打算再次靠近的时候，前一刻还一脸提防之色的莉雅，瞬间变换了肃然的脸色，望了眼窗外，说道，“时间到了。”
“嗯？”在场的所有位，包括玫尔一下子都是没反应过来，但当她们回过视线时，却愕然的发现莉雅已经不在屋内了。
包括屋外的凯尔、图班以及其他聚集的精灵们，都是没有谁看见莉雅是什么时候、怎么样来到小屋上空的。直到她身周亮起了那翠绿的光芒，精灵们的视线才是上移，讶异的望着就那般凭空悬浮在半空中的莉雅。
她此时俏脸上已经没有了嬉笑玩闹的神色，有的只是认真，闭着眼眸，双手祈祷般合十在胸前，靓丽的衣裙与如瀑金发随风轻摆。在她的脚下和周围，仔细感受便能体会到强劲的风元素涌动，而正是清风承载她轻灵的身姿停在了空中。
这般高超的风元素掌控能力，恐怕全精灵王国也就只有她能够做到了，就算一些年长的精灵前辈也能勉强御风飞行，但都仅仅只是短时间而已...
就在精灵们的注意力被莉雅吸引，还愕然的不知道她跑到空中去做什么时，莉雅周身气场便是倏然一变，那纯粹又浓郁的生命气息随即涌现而出。
这是生命宝玉的力量，没有精灵会辨识不出来，也没有精灵会不对它表露尊敬之意，包括已经从屋内出来到凯尔身边的玫尔陛下。她和大家一样仰头注视着空中散发耀眼翠绿光芒的莉雅，顿时感觉刚才那个在屋内床上吃糖的丫头已经变了一个人，变成了那个让她也不得不别样对待的——生命宝玉持有者，也是永恒之树的守护者，精灵们的生命女神、生命之母......
在精灵们敬仰的注目下，莉雅小腹位置的生命能量本源在缓缓运转着，而其中则隐隐能看见一团与众不同的金色。那便是在莉雅体内孕育了十年的新生命了，也正是因为生命宝玉的强大能量才帮助莉雅完成了这个重任。
虽然此时这一团金色依旧很小，而且完全没有呈现任何的胎儿形状，但莉雅心中十分清楚，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莉雅保持着不变的姿势静止在空中，除了衣摆发梢，整个人都仿佛凝固了一样，没有谁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而就在下一刻，一缕奇异的光亮从远方扫了过来，掠过了莉雅周身的翠绿，原来是西方天际那一轮红日终于沉下了山峦。
在这昼长夜短的盛夏一日里，黄昏终于要彻底结束了，明暗交替，已经蛰伏许久的夜幕早就迫不及待的要窜出来了。
无云的天空经历过各色纷彩的变化，此时也终于放弃了挣扎，从沉静的幽蓝缓缓走向漆黑。这短短的一刹那，天地间发生的奇妙变化数不胜数，但却又都像是在静止不动，向光明道别、迎接黑暗...
也就在这时，莉雅的双眸悄然睁了开，澄澈若宝石的眼睛平静的捕捉住了天际最后一抹霞红，但其中运转的神采又像汪洋大海般深邃复杂，深深勾住了天地万般景物，也震撼住了下方精灵们的思绪。
当他们恍若隔世的回过神来时，就发现在莉雅的身前已然浮现出了一团刺眼的金色。凝望着这团金色，莉雅前一刻还浩瀚难测的眸光瞬间就柔和了下来，认真的面庞上浮现出让天地都失色的温柔笑容。
她双手握拳在身前，嘴唇微动，仿佛是在施展什么咒语，但面上虔诚的神色又像是在向上神祈愿，感谢女神的保佑，让面前的这个小生命健康......
随着祈佑，莉雅周身温暖的生命光芒开始渐渐收歇，而她面前的那团金色也真正的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细细一看，那其实并不只是一团金色，在耀眼的金色周围，还有着另外三团能量，一团淡黄、一团银蓝、一团黑红。它们仿佛拱月的众星一般，围绕金色缓缓旋转着，划出三道奇异的轨迹，而三团能量中又都明显有着各自的气息。
在场的精灵们讶然于这样一幕，难以移开各自的目光，仿佛看见了宇宙中最神秘壮丽的星辰。
下一刻，随着莉雅缓缓的张开了双臂，三团不同颜色的光芒率先停止了旋转、分散开去，然后渐渐扩大光晕，光芒变得稀薄奇幻。再一眨眼，三道蜷缩着的娇丽身形便出现在了各光团之中，黑红的最小，银蓝的次之，而最大的淡黄光团其实也仅仅只容一抱...
光团渐薄，其中三道赤裸的身姿渐明，但还不待众精灵看清其中人的面容，她们便已缓缓的从空中落下，被下方早已紧张等待着的三方身影接入了怀中。
有些好奇的精灵开始按捺不住的交头接耳讨论询问，但这些都没有影响还在空中的莉雅，她的视线自始至终一直温柔的停留在面前仅剩的那团金色上。
金色也在扩大光晕变得稀薄，而其光芒虽然是最耀眼的，但中间显露出来的身形却是无比的小巧。
那是一个新生的婴儿，还不等他周身金色光晕彻底散去，莉雅早就张开的双臂就迫不及待的将他小心翼翼的搂入了怀中。小家伙是个男孩，很轻、也很小，就算是跟莉雅纤瘦的臂弯相比，也依旧显得有些瘦弱。但莉雅深深的望着他，眼底只有宠爱并没有担忧，因为她能感受到这个小家伙的生命力是绝对健康的。
这一刻，莉雅等了很久了。她有些热泪盈眶，吸了吸鼻子，保持坚强的将泪水忍了回去，可她轻轻举起右手，微微颤动的手指却隐藏不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此时此刻和这个与她血肉相连的小家伙面对面，她真切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动作极其的缓慢，就像怕会碰碎了一样，莉雅葱白的手指轻轻落在了小家伙身体外围仅剩的一层淡淡金色光膜上，随即金色就如泡沫破碎一般消散了去。
“哇！——哇啊！——”
下一霎，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了天际。
小家伙像是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瞬间闹腾起来，中气十足的哭声远远传开，响在在场每一名精灵的耳畔。
大家都有些被吓了一跳，惊讶这个小孩的哭声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同时，更是有不少精灵皱了眉头，因为他们明显从这哭声中感受到了一种，痛苦的感觉...
半空中的莉雅此时面色已经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她看着怀中大哭的孩子，自然是能够感受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时候她没有慌张，也知道自己不能慌乱。她翠绿的眼眸再次涌上了澄澈光芒，仿佛能看透万物，紧紧盯着怀中的小家伙。下一瞬，她明亮眸光便捕捉到了在孩子身体周围，正有着一缕缕的黑色能量在向他体内钻去。
莉雅顿时有些恍然，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晚的黑暗能量正在变得愈发浓郁...对于这些不太友善的能量，莉雅虽然知道它们不是有意伤害自己孩子的，但眸光还是冷了许多，发出一声轻哼。
然后就在下方众精灵们都有些忍受不了继续听这让人心疼的婴儿哭声时，莉雅周身翠绿的光芒便再次亮了起来。她低头靠近怀中啼哭的小家伙，目光瞬间如水般温柔，轻轻的一吻落在那小小的额头上，哭声就随之停歇了。
一圈充满生命气息的浅绿色温暖光晕重新将小家伙包裹，隔绝了外界任何的黑暗能量侵入。莉雅的面色不易察觉显露出了几分疲乏，不过在下一刻，她感受到一双柔软小手举起碰到自己面颊时，一切的疲惫就又都隐了下去。
莉雅感到意外的起身，便是吃惊的瞧见前一刻还哭得让她心碎的小家伙，此时却睁开了他那双如宝石般澄澈无瑕的乌黑眼睛，懵懂又有些好奇的望着自己。
“你好呀，我的小朋友。”
莉雅顿了顿，随即就如春风拂面般笑了开，眉眼弯弯的也像个孩子，用手指碰了碰小家伙的一点鼻子，轻柔小声的向他打了个招呼。
小家伙眨眨眼睛、动动鼻子，然后举起小手一把握住了莉雅的手指，在她讶然的注视下，把她的葱白的指头塞入了自己的嘴巴里吮吸起来...
莉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在小家伙失望的眼神中将手指收了回来，无奈的摇摇头，小声道，“你可别太闹腾了哟，先休息一下吧。”
随即，莉雅又轻轻点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像是按了开关一样，小家伙大眼睛耸拉了几下便安稳的睡了过去，只剩下身体外围浅绿色的能量光晕还在保护着他不受外界任何的侵扰......
莉雅轻轻一笑，移开视线看了眼下方众多眼巴巴仰头看着自己的目光，她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动作虽然不太熟练但抱得很稳，下一刻便带他从空中落了下来。
来到玫尔和凯尔的身边，之前的那三道身影也是在此处，被她们各自的家人抱着。莉雅逐一缓缓扫视了她们几眼，然后轻声说道，“还好，放心吧，她们都没事。大概两三天后就会醒来，之后或许还会需要一长段时间的缓慢恢复，但一切都会重归正常的，我也会再替她们检查的。”
听着莉雅这话，三位女精灵的家人都是安下了心，抱着失而复得亲人向莉雅感激的点点头，却也一时间说不出太多感谢的话了...
玫尔怀中一直抱着那道最小的黑红身影，不愿将她交给身旁的侍女，悄然靠近莉雅，先是仔细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然后低声说道，“很可爱的小男孩。新的家人降生，老的家人也重归...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呢。”
莉雅闻言，抬头望向玫尔，发现她红红的眼眶中盛着泪水，心中也是有些恍然的明白，玫尔其实一直对她怀中这个小女孩模样的精灵有着很深的感情呀...
“既然是个好日子，难道不应该高高兴兴的吗？”莉雅歪歪脑袋，又露出了乖俏少女的神态，向玫尔轻缓说道。
玫尔看着这副模样的莉雅，愣了愣，然后轻笑着点点头，“是呀。”
再次将视线投向莉雅怀中被浅绿光晕包裹的小家伙，玫尔眼闪温柔和好奇，望着安稳睡着的小脸，向莉雅问道，“他...还好吗？刚才......”
“没事。”莉雅也是看着小家伙，轻声答道，“他的确有些特殊，不过我都已经预料到了。这也是为什么我选择在了这黄昏时刻...刚才的哭声不完全算坏事，他只是还太弱小了...不过现在有我的生命能量保护着，他不会有事的。”
莉雅没有说太多，玫尔也听得一知半解的，但她不打算再多问什么，继续温柔的看着孩子。因为玫尔相信莉雅能处理好一切，既然她说孩子没问题那就不用担心，莉雅是不会在这事情上逞强胡来的......
“我可以抱抱他么？”随后玫尔终于舍得将怀中的女精灵交给了一旁候着的侍女，看向莉雅怀中更小的小家伙，问道。
“当然了。”莉雅笑着应道。
“真是个神奇的小家伙呢。”玫尔很小心的抱过孩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更轻了，生怕会吵到这个睡着的小家伙一样。
她深深打量着这个新生的婴儿，心中可是清楚的记得刚才目睹的他奇特的降生方式。而或许也是因为哪里都与众不同，这个小家伙看上去虽然不比寻常刚出生的婴儿大，但一张小脸却有灵气许多。
“还是像你多一些。”玫尔慈爱的笑着看了小家伙很久，然后突然抬头瞥了眼莉雅，说了这么一句。
莉雅闻言愣了愣，明白玫尔是指的什么，眼底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闪了闪，并没有回应。
“对了，你给这小家伙起名字了么？打算叫他什么？”玫尔又是突然抬起头来向莉雅问道。
“这个...我还没有想好。”莉雅有些失措。
她的视线略带求助般的看向了凯尔，后者靠近在玫尔身边，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她怀中的小家伙身上。察觉到莉雅的注视，凯尔看向她摇了摇头，缓慢道，“这我可给不了你主意，你是他的母亲，自己决定吧。”
莉雅咬咬唇，深深看了眼被玫尔抱着的孩子，然后仰头望向了西方天际，柔和的面庞上浮现了几丝怅然挣扎，又藏着几分黯淡。
“我...想等他回来，让他给孩子取名......”
听着莉雅这话，凯尔和玫尔一时间都有些颤了颤手，相互对视一眼，眼底神色复杂。
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玫尔轻轻的将孩子交还到莉雅怀中，向她柔声说道，“那现在你也该先给孩子一个名字呀，你有这个权力呢。以后的事，你也可以慢慢等他回来再商量，不急的...”
莉雅呼了口气，将视线从远方收回，看向怀中的孩子，眼底的失落黯淡也就随之重新变换为了馨恬。
“嗯，我会继续等他回来的。”莉雅点点头，自喃般的说道，“而且现在有了这个小家伙，我会和他一起等待的。”
“就叫他...”莉雅默了默，眸光一直柔和注视着怀中的小家伙，“小希。”
“小希，希望的希。”
“我能想象到，未来有他陪伴的每一天，我的生活必定会更加的精彩，他是个神奇的小家伙，是幸福...也是希望。”
......
（楔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