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番外——凯尔莉雅篇（八）
冷。
令人骨寒毛竖的冷。
当凯尔跃入混乱湖水的下一刻，这种感觉便深入了脊髓。
强劲的浪花将他浑身衣服都紧紧拍在身上，使得他一下子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能力。而比往日里低上无数倍的水温，更让凯尔都有些觉得自己是瞬间穿越了季节，跳入了酷寒严冬的冰海中。狂暴的湖水里仿佛夹杂着碎冰，极寒与刺痛不住的袭向凯尔，甚至于将他一时间冲动的头脑热血都浇灭了。
他猛的打了几个激灵，瞬间恢复的理智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冲动与冒险。
不过，纵使真切体会到了处境的不利，凯尔也不会为自己近乎找死的举动感到后悔。恰恰相反，他借机腾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是十分冷静的借助巨浪的趋势，化身一条灵巧的游鱼，直直朝着湖中央赶去。
虽然起伏不定的巨浪使得凯尔身形不断沉浮偏离，但他全身肌肉都紧紧绷着，更是在小腹位置闪起了明耀的能量光芒。显目的光亮将凯尔全身包裹，他在水中乘着风势，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冲刺，就仿佛一支所向披靡的利箭，在狂风暴雨中乘风破浪！
湖边的精灵们先后发现了这道在汹涌湖泊中穿行的光芒，无一例外的都是被吓了一跳。他们想象不到竟有人敢于这般硬闯危险，皆是替他捏了一把汗，不过，在看到这道身影居然一下子已经一往无前的冲出了将近五十米的时候，大家又都是诧异的亮起了目光，开始在心中期望这位冲动的勇者真的能够冲入湖中央...
然而，在距离中央漩涡还有三十余米的时候，岸边的精灵们就有些沮丧的发现湖中那道身影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同时他前进的路线也越来越不稳定了。
此时的凯尔心跳地飞快，不只因为体力消耗巨大，同时还因为他看见了周围愈渐增多的白蓝影子。那一条条身形的速度可比他迅捷灵敏多了，让他只能模糊的瞥见视野中一晃而过的影子，更真切的还是对于周遭水流的感应。
貌似由于越靠近湖中央、靠近那些危险的生物，翻腾的巨浪也越发剧烈了，此时就算凯尔再怎么拼命的控制，但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左右摇摆翻滚。不过凯尔并没有苦恼这个，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身体越是无法自控的上下沉浮、越是像要被漩涡吸进去一同旋转，那么就证明了他已经越发靠近目的地、靠近莉雅了！
真正令凯尔速度减慢并且痛苦不已的，是周围越来越密集的那些白蓝身影，由于它们不分是非的冲刺飞掠，翻腾的湖水就变得跟荆棘丛一般满是尖刺。
此时的凯尔不单是要抵抗混乱的湖水，不让自己的身形被卷飞，同时更要提防时不时就突然窜出来的危险。原本离得较远一些的时候，他还能凭借周身能量光芒以及带起的气浪逼退它们，但是此时他不仅速度慢了下来，而且因为力竭，身体周围的光芒也开始黯淡，能量防护渐渐的不足以阻挡危险了...
凯尔使劲拼了一口劲，将身体冒出了湖面，剧烈喘息的同时，视线也是投向了湖中央。巨大的漩涡已近在咫尺，凯尔甚至能够看见就在自己前方几米处的湖面明显的腾空拔高，旋转着升入了空中。在岸边的精灵看来，凯尔现在的身形是围绕着巨大漩涡旋转的，相比之下，渺小的他就仿佛下一刻便会被轻易吞噬。但凯尔在努力控制平衡的同时，他的目光则是丝毫没有偏移的紧紧盯着前方。
他艰难的仰着脖子，却是已经无法透过收缩的恐怖水龙卷看见其中间的那道小身影了...
“快点、快点、快点！”
凯尔在心中使劲的催促自己，他用力眨了眨眼，抹了一把挂满冰水的脸。
下一刻，他苍白的面庞似乎涌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而他的眸光则是狠狠的一厉，他身形便再次加速，硬着头皮冲了出去！
他绷紧神经，感应着四周随时都可能窜出来的危险。他尽全力的躲避，但是再次冲出去的距离还不到十米，他身上的衣服就已经破了无数处了。
骤然下一刻，他眉心猛猛一跳，极大的不安涌上心头。于此同时，他的视线便是骇然的瞧见了正前方直直冲刺而来的一道白蓝影子！
纵使眼瞧着下一刻就要相撞，但对方却像完全没发现在它行进路上的凯尔一样，或者说是根本不屑于躲避...而它不会避让，凯尔可不能视若无睹，因为他确信要是这般撞上，对方或许没什么大碍，但他的脑门肯定会被刺个大洞的啊！
不过，凯尔此时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等他反应了一下后，对方已经到他眼前半米处了！这般的速度，纵使凯尔反应力再好，他也根本来不及躲避。
凯尔只能闭上眼睛祈祷，同时用尽全力的一提身体、转头向侧方闪躲。
“噗！——”
但下一刻，沉闷的声音伴随着沁入湖水的血液，还是传了出来。
凯尔身体失控的在湖中打了好几个圈，然后他才是忍着剧痛勉强稳定了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不幸中的万幸，凯尔的眉心没有被刺穿，而他的眼睛或者耳朵也还正常，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在他的肩膀之上。
原来是刚才恰好湖中巨浪也有一阵的气势波动，帮助凯尔及时避开了要害，只让那如箭般的汐水族生物从他的肩头划过。不过虽然不是穿透，但划出的伤口也已是近乎深可见骨了，滚烫的鲜血疯狂的涌出，将湖水染了一片异色。
凯尔有些昏沉，他一边的身体使不上劲，他整个人也开始在漩涡中失去了主动权。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旋转中被卷得升了起来，但是他在天旋地转中却找不到了方向，他伤口疼得窒息，他在不断的呛水，感官也在丧失。
他现在唯一能有所知觉的，便是他貌似已经彻底被漩涡捕获，整个人在疯狂的旋转摇晃。同时，还有周围那些巨浪漩涡的铸造者...它们继续在疯狂的飞掠冲刺，丝毫不管凯尔这位外来者。而凯尔也确实没有资格被数量众多的它们所重视，他此时才算彻彻底底的陷入了荆棘丛中，只能使劲的将身体缩成一个球，却也无法阻挡周围无处不在的尖刺利刃，将他的肩背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骇人伤口。
凯尔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流逝，仿佛一个千疮百孔的气球。剧痛早已变成了麻木，而极致的寒冷才是更加的可怕，因为这种感觉在不断的提示凯尔——他的生命正在消退，死亡正在逼近！
无力的绝望蔓延心头，同时岸边众多关注的目光也是逐一暗了下来。他们依旧能够看见那如一片枯叶在漩涡中任由宰割的身影，但那身影周围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暗。众精灵明白，一旦这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灭去的光芒真的消失，那么就证明一个生命无法挽回的消逝...但他们此时也只能低头叹息。
岸边的库里，他在呆呆的看着凯尔跳入湖水中后很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气愤的原地跳了几下脚，然后便是迅速的跑到了伊老师所在的位置。
当库里说出湖中那道身影是凯尔之后，伊老师顿时有些惊愕又气怒得胡子都颤抖不止。而此时在伊老身边的正好是几位精灵士兵的长官，他们正在急切的讨论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且询问见多识广的伊老师的建议。
不过，当他们也听见库里的话后，错愕的面色更是一变再变，因为他们也都知道凯尔的身份，更是明白他的重要...一时间，几位精灵长官不约而同的决定不再继续花时间讨论完善计划；呃，急匆匆的就打算直接下令让精灵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救出湖中被困人员，并控制情况。
关键时刻还是伊老师严厉的喝止，让大家略微恢复了理智。
“伊老师，你快做点什么呀！凯尔、凯尔他疯了啊！”库里见伊老制止了直接救援，在一旁急得原地直跳，向伊老语无伦次的叫唤道。
而伊老此时只是紧锁着眉头望着湖面，并没有予以库里回应。
库里见状更加急切的大声叫道，“老师，没时间啦！再拖下去，凯尔和莉雅都会没命的啊！以您的实力...一定有能力救出他们的，对不对？”
伊老闻言，僵硬的面容终于动了动，瞥了眼焦急的库里，沉声道，“我当然知道情况，但是...我需要考虑的是关于整个汐水族的事，要是贸然将它们更加激怒，那影响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他们两名精灵了！你要知道，关于汐水族，除非女王陛下亲临...否则一旦我们行为不当，只会将情况搞得更糟！”
“那就不管凯尔和莉雅的死活啦！”库里控制不住怒吼出声。
“我也没有办法！”伊老厉然瞪了库里一眼，警告他的失礼冒犯，而望向湖面的苍老目光则是不易察觉的暗了许多，身侧握起的拳头展现他心中的不平稳。
库里无力的退后两步，垂下脑袋，同时听见了周围突然响起的一阵哗然，猛地一看湖中，便正好瞧见那一点绿光被吸入漩涡飞速旋转的一幕。
“不行！我必须去帮助凯尔！”
库里面色泛白的叫了一声，就要不顾一切的也冲入湖中，但是却被伊老师拦了住。伊老面色凝重，没有看库里而是死死盯着湖中，沉声道，“你别再添乱了！队长，准备下令...我们必须等它们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时，再找准时机......”
伊老转向旁边的精灵军官如是说道，不过还不等他说完，湖中却又起了变动。
凯尔不知道外界其他人此时的想法，他脑袋昏沉得甚至连自己的想法都要迷失了...他此时只能感受到浑身的酸麻无力，飞速的旋转令得他头脑发胀，感觉自己的肢体都正在被分解，已然遍体鳞伤的身体伤口不时传来刺痛，刺激着他疲乏的神经...他已经要到极限了。
但是，这时他心中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身上的伤，而是莫名联想起了，要是这样的伤出现在莉雅身上，她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笨蛋凯尔，我才不痛呢！一点也不痛...”
那张让人心疼却又故作顽强的小脸蛋出现在凯尔眼前，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妹妹那双泛红但又倔强的漂亮大眼睛...她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在凯尔灵魂深处。
这个小家伙是自己的妹妹啊！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自己之所以这般努力学习，想要成为一名优秀出色的精灵，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她，带给她更快乐的生活么？
她才是凯尔生活的全部呀！
他的责任从来不是什么史上最年轻杰出的精灵公爵，而仅仅只是不辜负父母的期望，撑起这个家、做一名好哥哥...
虽然当时面对伊老师给出的选择题时凯尔并没有这么说，但此时他心中突然就无比明悟了——为了这个小丫头，自己就算付出生命也是毫无怨言的。
凯尔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很缓慢却无比沉重，仿佛是一下下的铁锤敲击，将他全身所剩不多的血液给挤压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
凯尔知道刚才那是自己的幻听，但此时他又突然有了一种感应。
那是一种羽拨心弦的奇异感觉，并不是源自身体的任何感官，而是仿佛...仿佛来自于灵魂、流动于血脉，是一根无形的丝线，连接向了那个让凯尔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的小家伙......
“是心灵感应啦！笨哥哥。”
俏皮稚嫩的声音仿佛解惑一般，在凯尔心头响起。
凯尔愣了愣，随即嘴角却是扬起一丝弧度，毫无血色的面庞略显怪异的流露出一丝有些无奈宠溺的温馨笑容，在心中低喃一句，“我真是被你带偏了...”
下一刻，凯尔周围即将灭去的能量光芒突然如同火星重燃一般，猛的亮了起来，他整个人也重新化作了一条游鱼，或者说一柄长枪，直刺漩涡中心！
他知道自己躲不过无处不在的白蓝生物，所幸也就不避让了，撑着一口气，选择硬碰硬，直接冲入了巨浪。
凯尔的身形依旧在难以控制的绕着漩涡旋转，但他一下子提起来的速度却竟然比刚跳入湖中时还要快。他不再管周围的巨浪，也看不清周遭的环境，只是朝着中央认定的方向不断突进。
面前挡着的是数不尽的“水中利箭”组成的浪墙，强行穿过去的难度无异于在翻腾的油锅里滚一圈。但此时奋不顾身的凯尔根本不在乎这些，他这时候心中只是气愤自己前冲的速度与力度还不够，无法挣脱漩涡的吸引。
“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凯尔在喉咙中嘶吼，同时他周身的光芒也越发明亮了起来。
“哗！——”
岸边的精灵们看着原本就要熄灭的光芒居然一下子又亮了起来，而且势头越来越耀眼，不禁都是发出了哗然的惊呼。而还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平静下来，湖中央的那点光亮已经如同夜晚里最刺眼的星星一样，散发出无尽希望。
“噗！”
下一瞬，轻轻低闷的一声，那道身影就从巨浪漩涡中冲了出来。
众精灵们欣喜欢呼，而作为当事人的凯尔却是听不到什么，他一下子就找到了被困在漩涡中央的那道小身影，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
“莉雅！”凯尔声音嘶哑，“你有没有事啊？”
凯尔手忙脚乱的查看莉雅小身体上的伤势，而莉雅原本已经有些迷糊了，眼下突然被凯尔抱住，听见他那虽然哑了音但依旧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就抖了抖。
但是她睁大的眼睛却被湖水模糊了视线，看得很不清楚，只能下意识的也抱住凯尔，却是摸到了一片的破碎衣衫与温热液体，她惊愕的出声，“凯...凯尔，你怎么进来了？你...咳咳！你的身上......”
莉雅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没说完，一个巨浪翻腾，他们就被拍到了水下，当凯尔抱着她再次挣扎着浮起来的时候，莉雅清醒了许多。她摇晃着脑袋，艰难睁开眼却只能看见自己血淋淋的一双小手，虽然下一刻就被湖水冲洗去了大半，但她的眼睛还是一下子就满是惊恐的瞪大了。
她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处受伤，这些鲜血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莉雅在凯尔的怀中挣了挣，便是瞧见了他满是伤口的肩膀和后背，是一片的血肉模糊...
莉雅苍白的小脸一下子更加失了血色，她惊惧的瞪大眼睛看向凯尔，“哥...哥哥，你......”
凯尔听不清莉雅的话，他一低头对上妹妹无比惨白的小脸，以为她是被周围情况吓坏了，愣了一下后便赶忙心疼的抱紧她，“别怕、别怕，哥哥带你出去。”
说完，凯尔护着莉雅，再次腾起身试图从越缩越小的漩涡巨浪中穿出去，但是他一头撞上去，却只能被带着滚了好几圈，使劲挣扎后才没有再次被吸入漩涡。
貌似，情况依旧并不太好......
凯尔拼死冲了进来，可他或许能再次不顾身上伤势的冲出去，却无法带着莉雅一起去闯危险的巨浪。
“哥哥...”莉雅也因为凯尔的动作，又在水中滚了好几圈。
凯尔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虽然能努力护住莉雅不受尖刺的伤害，却无法保护她不呛水，但眼下也只能皱着眉头将她护得更紧一些，“对不起。”
“哥哥别试了...”莉雅摇摇头抱紧凯尔，声音很微弱，“你在流血呢。”
“哥哥没事。莉雅抱紧我，哥哥带你出去！”
凯尔不服气的再次发起冲撞，这次他并没有选择周围的浪墙，而是试图向下突破，从湖底绕出去。但是，他没考虑到的是...周围汐水族生物之所以愤怒的做出这一切，其目标都是他怀中的莉雅，而他此时带着莉雅便也就成了目标，不尽其数的白蓝生物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呢？
喘息的凯尔再次被逼回了漩涡中心，他感受到自己最后的力气也在快速消耗，一时间心急如焚。而他怀中的莉雅情况也不太好，她头晕得已经睁不开眼睛了，气息微弱的低声说道，“对不起，凯尔...害得你要陪我一起死在这里了。”
“别瞎说！”凯尔斥了莉雅一句，就像往日里一样。
“嘻嘻...这次你是真的被我拖下水了，”莉雅却是无力的俏皮一笑，小胳膊搂紧了凯尔，“咳咳！谢谢你进来陪我...哥哥最好...我最爱哥哥了。”
凯尔低头看着怀中有气无力的莉雅，见惯了这丫头活力满满的样子，眼下她这般丧气的模样令得凯尔感到极其的不舒服，也是十分的压抑。
这种真实又奇异的感觉令得凯尔有些渴求这只是一场噩梦，可是...他现在思绪虽然迷糊，可大脑又异常的清明。
有很不好的预感，真实到窒息......
“不！”凯尔大吼了一声，“我会带你出去的！”
他抱起莉雅，周身最后的能量光芒大放，使劲的冲向巨浪。
他知道，他可以死在这里，但是莉雅绝不能出事！自己答应过父母，也曾发过誓，要一生一世保护这个小家伙的，谁要想害她，自己拼命也不会放过！
能量在凯尔身体外围构成了一个光罩，也像周围漩涡一样飞速旋转，锋锐的劲风挤压进了巨浪。凯尔目眦尽裂，感受着体内能量的透支，坚持一步步的前行，巨浪中一道道白蓝的身影，皆被他视作挡路的敌人，被能量锋刃切割。
一时间，湖水中不止有莉雅和凯尔的绿色血液，同时更多了汐水一族生物的淡蓝色血液，一道道白蓝身影被从巨浪中击飞而出。
凯尔再次红了眼，这次不仅是愤怒，还有不顾一切的暴戾。之前进来的时候他一路避让，但此时他要带莉雅出去，他无法再躲避，所以他杀红了眼！
“吱！——”
但是，随着一阵刺耳的奇异音波从湖中炸响，证明了凯尔愈演愈烈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汐水一族的生物。
一道道的白蓝影子除了被凯尔击飞的那一小部分，其余无数的也都躁动了起来，从湖水中跳跃而出，再迅猛钻入，使得湖中状况更加凶险起来。
仿佛炸锅了一般，湖水彻底沸腾了，白蓝的身影伴随着惨白的浪花疯狂翻涌而起。甚至大片大片的都被拍上了岸边，引得岸上的精灵们一时间也都混乱起来，赶忙退远躲避。
原本汐水族的生物还只是腾起大型漩涡，将莉雅困在其中，并没有立马对她发动攻击。但是当下，沸腾的湖水中彻底被白蓝身影占据了，而它们看似杂乱无章的暴动，最后却竟然都是朝着湖中央包裹着凯尔莉雅的那能量光罩而去！
巨浪声响彻天地，此时更是加上了汐水族生物尖刺的音波，使得岸边大惊失色的精灵在躲避拍出的浪花同时，也是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他们前一刻还在替要将莉雅带出险地的凯尔打气助威，却不曾想下一刻湖中情形又再次急转直下，让他们也不免成为了受害者...
一时间，湖中岸上，皆是混乱一片。
伊老师与几位精灵士兵长官一时间也都被突变的情况惊到了，前者赶忙看向湖中，发现凯尔周围的能量光罩虽然依旧存在，但已然被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白蓝身影彻底包围了！
“凯尔......”伊老不禁举起了拳头，很是无奈的长叹一声，“你怎得也这般冲动！”
“喂！你干什么！”
然而，还不等伊老视线从令他无可奈何的凯尔身上移开，一声疾呼就从他旁边响起，只见一名精灵士兵正惊愕的望向前方。
伊老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便是正好瞧见，那道火红色的身影已经不听劝阻的，直接跳入了湖水当中！
“什么干什么？帮忙啊！等你们磨磨唧唧的，哪还来得及！”
库里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丝毫不再顾忌伊老或者几位精灵长官的身份，使得几位一时间都有些愕然的愣在了原地。
而瞧着义无反顾跳入湖中的火红身影，在场精灵士兵们心中不禁产生了别样的意味，想象不到他们居然会被一个青年平民呵斥教育......
但是，库里此时言语表现的虽然像极了一个见义勇为的大英雄，可他跳入湖中时，心中却是无比的忐忑不安。
“该死的！这次真要陪你们这一大一小两个家伙玩完了！”
恶狠狠的暗骂一句，但库里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的迅速靠近湖中央，同时，赤红的火能量蓦地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按理说，火元素能量在湖水中是很受遏制的，但库里此时放出的光芒却如同日光一般耀眼。因为他本就不是打算出手攻击，而仅仅只是想以此方式壮大声势，提醒围攻凯尔的汐水族生物...这里也有个不要命的目标呢！
结果，暴躁的火元素一入水中，白蓝生物第一时间便是有所察觉，尤其是感受到这令它们不悦的元素能量中带着的挑衅意味，已然被激怒的它们更是想也不想的，有一大半都疯狂的转头朝着这边冲袭而来。
“妈耶！这也太多...太快了吧！”库里见着如同千军万马向自己奔来的浪潮，大大惨叫了一声。
不过，嘴上虽然这般说着，库里面对下一刻就会将自己吞噬的恐怖对手，却是没有倒退半步，反而是面上涌起了一抹熟悉的不羁之色，带着疯狂！
一时间，沸腾剧变的湖泊被一青一红，两方能量分隔了开。
划分天地般的疯狂一幕，背后却只是三道年轻的生命...尽管下一刻，他们就会被恐怖的巨浪吞噬，但此时此刻，他们彰显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坚定信仰！
凯尔护着莉雅，继续顽强抵抗着，但也已准备安然接受最后结局。
库里嘴角流露出笑容，眼神中并没有晦暗，只有斗意，以及无憾。
而就在这时，青红划分了下方的蓝白湖泊，一抹璀璨尊贵的金色正从天边急速飞掠蔓延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