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战蓟北刘守光杀兄

周德威率军赶到潞州城下，请李嗣昭开门，并喊着说：“先王已经去世了，嗣王亲自前来救援，攻破夹寨，贼兵都跑了，快开门迎接嗣王！”李嗣昭听后，竟然抽出箭矢，把箭头对准了周德威。左右见状连忙劝阻，李嗣昭说：“我怀疑他已被贼人招降，跑到这里来诓骗我！”左右说：“他既然说嗣王也来了，何不求见嗣王，再作计较。”李嗣昭觉得言之有理，便对周德威说：“嗣王既然也在，可否一见？”周德威连忙退下，前去告知李存勗。不久，李存勗亲自来到城下，仰面招呼李嗣昭。李嗣昭见李存勗穿着孝服，不禁大哭起来，军士也相率落泪。李嗣昭连忙下城开门，恭迎李存勗入城。李存勗好言相慰，并说起父亲的遗言，这次是跟周德威一同来援救潞州的。李嗣昭跟周德威相见后，彼此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兵马入驻潞州后，周德威请命进攻泽州，李存勗命他跟李存璋一同前往，互相照应。那时，梁抚遏使牛存节正率兵接应夹寨，兵马到达天井关时遇见溃散的士兵，这才得知夹寨被破，并听说晋军想要进攻泽州，他当即号令三军：“泽州地据要害，千万不能丢失，虽然没有诏命，我们也应该前去救援才是！”话音刚来，众将士脸上都透露惧色，牛存节又说：“身为军人，畏敌逃避，岂是大丈夫所为？身为人臣，见危不救，岂是为臣之道？众将士且随我前往，敢言后退者，斩！”于是，他高举马鞭，麾众前进。援军到了泽州城下，城里有的人已经心怀异志，牛存节入城拒守，人心这才平定下来。周德威等人率兵到来，围攻了十多天，牛存节多方抵御，无懈可击。刘知俊又收集溃兵，来支援牛存节，周德威料定不能拿下，便焚烧了攻城的器具，引兵退守高平。

晋王李存勗也引兵回到晋阳，休养士卒，论功行赏。他任命周德威为振武军节度使，并以兄弟之礼对待张承业，升堂拜母，赏赐丰厚。在政治上，他饬令各州县举荐贤才，罢黜贪官，放宽租税，抚恤孤穷，伸张冤案，严禁奸盗，他的属地得到大治。在军事上，他又训练士卒，严明军律，信赏必罚，军力大大提高，成了军政强国。李嗣昭在潞州也励精图治，他扶农劝桑，宽租缓刑，不到几年时间，百姓安居乐，州富民旺，依旧是一座巨镇。从此，晋国成为梁国的头号劲敌。

梁主朱温弑杀昭宣帝后，又因为苏循等人是唐室的旧臣，朱温担心他们对唐室心念旧恩，便勒令他们辞职。唐臣张文蔚遇害，杨涉也被免官，改用吏部侍郎于兢、礼部侍郎张策为同平章事。韩建对梁室忠心耿耿，朱温也加他同平章事职衔。第二年，朱温下令迁都洛阳，改称大梁为东都，命养子博王朱友文留守。那时，岐、蜀、晋三国联兵攻打梁国的雍州，被梁将刘知俊击退，没有得志。三国的兵马陆续撤回，打算再联结淮南，共图大举，偏偏淮南突然发生内乱，也发生了弑逆的大事。

淮南节度使吴王杨渥，年少袭位，他本性爱好饮酒游玩，又擅长击球。在为父守丧时，他为了击球取乐，下令用蜡烛把操场围了十圈，一晚上耗费了几万钱。有时，他独自一人骑马外出，竟然忘了回归，连帐前的亲卒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都是杨行密的旧臣，他们面受遗命，辅佐杨渥承袭爵位。杨渥发兵曾袭取洪州，活捉镇南节度使钟匡兼有江西之地后，他越发骄奢自大，日夜荒淫，张颢与徐温入内哭着进谏，劝勉他继承先王遗志，不要再任性妄为了。杨渥怒斥说：“你二人都说我没有志向，那为何不杀了我，再拥立一个有志向的，省的你们费心呢？”张颢、徐温听后，大惊失色，仓皇退出。杨渥担心他们有变，便召入心腹将领陈璠、范遇，命他们掌管东院军马，用来自卫。哪知道张颢、徐温已经看透杨渥的用意，乘杨渥不备，亲率几百刀斧手，直接闯入大堂。杨渥惊骇万分，颤抖着说：“你们果真想杀我吗？”张颢、徐温齐声说：“这怎么敢呢，但是大王身边有些人挟权乱政，误君害国，必须诛杀他们，才能稳定国家。”杨渥还没来得及说话，张颢、徐温就命人上前将站在一旁的陈璠、范遇拿下，双刀并举，两颗人头落地。随后，张颢、徐温始跪地认罪，还说这是兵谏遗风，不敢无礼。事到如今，杨渥也无可奈何，只好隐忍，豁免他们的罪名。

从此淮南的军政都归张颢、徐温两人掌握。杨渥日思夜想，想要除掉这两人，但苦于无计可施。这两人也心不自安，左思右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谋杀杨渥，分别占有淮南的土地，并向梁朝称臣。尤其是张颢，他担心夜长梦多，迫不及待地派遣同党纪祥等人，半夜潜入杨渥帐中，行刺杨渥。那时杨渥还没就寝，他吃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纪祥也是直言不讳，据实相告。杨渥跪求说：“你要是能反杀张颢、徐温，我一定封你们做刺史。”大家都觉得心动，只有纪祥不肯相从，拔出佩剑，刺向杨渥。杨渥无从闪避，饮刃倒地。见杨渥一息尚存，纪祥又用绳子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扼死。纪祥当即出帐禀报张颢，张颢率兵闯入，命士兵把守出口，手持利刃，然后召集众将，只听他厉声问道：“嗣王暴毙，军府应当归谁来主持呢？”大家都不敢应答，张颢接连问了三次，仍然毫无音响，他不由得暴躁起来。这时幕僚严可求缓步走上前，低声献计说：“军府这么大，唯有大人德高望重，可今天未免太过仓促，恐怕人心不服啊！”见张颢迟疑不决，严可求又说：“先王的旧属还有刘威、陶雅、李简、李遇等人，都手握兵马，他们现在都在外地，大人想要自立为王，他们甘心屈居人下吗？不如暂时拥立幼主，等时机成熟，大事可成！”张颢听了这番话，倒也不免心慌，怒气全消，反倒成了默默无言的木偶。严可求料定他已经泄气，便带着同列赶到节度使大堂，让他们稍等片刻，大家只觉得莫名其妙。只见严可求进到旁室，不到半刻，又走了出来，高声喊道：“太夫人有教令，请诸君静听！”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长跪宣读，诸将也依次下跪，只听严可求朗读道：

先王创业艰难，中道薨逝。嗣王又不幸早逝，世子杨隆演，依次当立，诸将大多是先王的旧臣，应当不辜负杨氏，衷心辅导王子，上报国家，下安黎民！

读完后起身，大家齐声说：“既然有太夫人的教令，那我们应该遵从，快迎接新王嗣位就是了。”张颢此时也已出来，听到严可求所读的教令，旨意明确，却也不敢有异议。他只好率众人将杨隆演迎入，尊奉为淮南留后。各位读者，你说这真是太夫人的教令吗？杨行密的正室史氏本来是没什么本事，只不过杨渥是她所生，又是杨行密的原配，案例应当奉为太夫人。严可求乘乱行权，偷偷跑到旁室中草草写下诏书，诈称是史氏的教令，众将都深信不疑，连张颢都被他瞒过了，因此才不敢从中作梗。杨氏一脉，全亏了严可求才得以苟延残喘。

虽说立了幼主，张颢还是一贯专权。他想当初徐温本是同谋，这次迎立杨隆演，徐温却置之不问，反而使自己孤掌难鸣。他怀疑徐温另有图谋，便想调他出去，免得被他暗算。张颢准备上书，请求调徐温为浙西观察使。严可求得知消息后，立即跑去对徐温说：“张颢把大人调到外地，日后必定把弑君的罪名强加在大人的头上，大人大祸临头了！”徐温问他该怎么办，严可求说：“张颢刚愎自用，寡谋少智，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只消三言两语，定能说服他打消念头。”徐温连连拜谢。

严可求出了徐府，连忙去了张府，对张颢说：“大人跟徐温一同受命，辅佐嗣王。如今大人将徐温调出，别人都说大人有加害于他的意图，是不是真的？”张颢吃惊地说：“我没这么想啊。”严可求说：“人言可畏，倘若徐温也从此怀疑大人，号召外地兵马，入清君侧，大人该怎么应对呢？”张颢少断多疑，果然将原议取消，劝幼主照常任用徐温。杨隆演一个黄毛小孩，也只得一一依从。

不料，行军副使李承嗣得知严可求有依附徐温的意图，暗中告诉了张颢。张颢半夜派刺客前去刺杀严可求，亏得严可求眼明手快，用东西挡住了刺刀，问明刺客来意，才知道是张颢派来的，严可求神色不变，便对刺客说：“死就死吧，但请容我留一封遗书，向主上告别。”刺客点头，拿着刀站在一旁，严可求提笔书写，语语激烈，字字恳切，刺客也颇读了些诗书，不禁心软，说：“大人忠君爱国，我也不忍心杀害，大人只要交出些财物，我便放过你。”严可求任凭他自己拿，刺客抢夺了些财物后便去回禀张颢，只说严可求已闻风逃走，只能静待时机了，张颢没有怀疑。

严可求担心张颢不肯罢休，连忙告知徐温，力请他先发制人，并说左监门卫将军钟泰章可以一同共事，徐温派心腹翟虔邀请钟泰章前来，密谋诛杀张颢。钟泰章一力担承，回去后他跟三十名壮士密谋，刺臂流血，立誓杀贼。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准备妥当后，直接来到左牙都堂，正好张颢在升堂办公，只见钟泰章扔出的手中大刀，直插张颢的头颅，顿时倒毙。壮士一齐下手，杀死张颢左右数十人。徐温也率右牙兵亲自前来接应，左牙兵有些忌惮，不敢妄动，徐温大喊：“张颢等人弑君谋逆，按律当诛，如今张颢已死，余党还没有肃清，无论左右牙兵，只要能捕除逆党者，一概论功行赏！”左牙兵听到号令后，踊跃而出，将参与弑君的纪祥等人抓来，交给徐温处理，徐温命人将他们推出午门，处以极刑。

徐温一面前去禀报史太夫人，史氏惶恐失色，哭着对徐温说：“我儿杨渥骄奢自大，引来杀身之祸；孙儿年幼，不胜重任，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情愿带着家人返回庐州原籍，请公放我一条生路，也算功德一件。”徐温跪拜说：“张颢大逆不道，弑君专权，不可不诛。徐温岂敢有负先王的厚恩，希望太夫人放心，我徐温定当竭力辅佐杨氏！”见史氏收住了眼泪，徐温这才告退。当时淮南人士，都说徐温是杨氏的忠臣，却不知当初弑杀杨渥是徐温也有参与，只不过张颢做了傀儡，替徐温背负了罪名，徐温却坐收渔翁之利罢了。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徐温除掉张颢后，得以兼任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大事都归他取决。杨隆演不过备位充数，毫无实权。严可求此次立有大功，升任扬州司马，他辅佐徐温治理军旅，修明纪律，颇有儒将风范。审计官骆知祥由徐温亲自委任，负责财赋，他纲举目张，有条不紊。淮南人提起严、骆，满口赞赏，很是悦服。徐温原籍海州，年少时跟随杨行密做了强盗。后来杨行密归顺朝廷，做了一方节度使，便将他视为心腹，所以他才得以手握重权。他曾对严可求说：“现在大事已定，你我应当推行善政，好让大家能睡个安稳觉，才算尽职尽责呢。否则，如果跟张颢一样的话，百姓如何安居乐业？”严可求当然赞成，他列举张颢所行的弊政，全部革除，再重新订立法度，严禁强暴，放宽刑罚，减轻赋税，军民无不高兴。

徐温到到广陵，大练水师，用养子徐知诰为楼船副使，防遏升州。徐知诰是徐州人，原名李升，幼年丧父，流落在濠州和泗州一带。杨行密攻打濠州时，将他收留，那时他年仅八岁，却生得头角峥嵘，状貌魁梧。杨行密想要将他收为养子，偏偏杨渥不肯相容，只好命他转拜徐温为义父，徐温给他改名为徐知诰。成年后，徐知诰喜欢读书，精于骑射，刚毅有谋，徐温曾对家人说：“我这个养子是人中俊杰，将来必定比我亲生儿子要有出息得多！”从此对他更加宠爱，徐知诰也很恭谨。所以徐温修治战舰，特任徐知诰为副使，徐知诰果然称职，他经营的水师，庄严雄壮，训练有素。

过了三月，江西镇南节度使，抚州刺史危全讽，联合抚、信、袁、吉各州的将吏进攻洪州。吴将刘威遣使到广陵告急，自己跟城内的官员登城宴饮，装出一副很从容的样子。危全讽怀疑刘威早有防备，所以不敢轻进，只屯兵象牙潭，派人到湖南乞求兵马。湖南楚王马殷派遣指挥使苑玫围攻高安，遥作声援。正巧广陵那边派大将周本率七千人来援洪州，倍道疾趋，直指象牙潭。危全讽在溪水边安营扎寨，延绵数十里。周本也隔溪布阵，命老弱残兵前去挑战，引诱危全讽出战。危全讽见敌军羸弱不堪，想打他一个下马威，便倾寨出动。危全讽也不管好歹，便麾众渡溪，三军刚渡到一半，那周本就带着精锐前来截击。危全讽这才意识到中了奸计，慌忙对仗，怎奈部众东倒西歪，毫无阵列，再经吴军一击，东奔西散，只剩下亲卒几百人，护着危全讽往回逃窜。途中又被吴兵围住，杀死无数，好不容易冲开一条血路，跑回溪岸，又迎面撞上一位将军，只听他大喝一声，竟然将危全讽吓落马下，被他捉了去。各位读者可知道是谁擒住了危全讽，原来就是周本。他见部兵围住了危全讽，便乘机率众过溪，去堵截他的归路，正巧危全讽逃了回来，趁他不备，顺手将他拿下。刘威又乘胜攻克袁州，擒获刺史彭彦章。吉州刺史彭玕见大势已去，率众逃往湖南；信州刺史危仔倡也单骑奔逃吴越。湖南将领苑玫听说危全讽被活捉了，便撤去了高安的围军，正准备率军回去，偏偏淮南大将米志诚杀到，吃了一个败仗，抱头窜归。从此，江西又归于平定，淮南再无战乱。

再说说河北一带的形势。义昌节度使刘守文，因弟卢龙军节度使刘守光囚禁其父，大逆不道，于是发兵声讨，偏偏连战不胜，不得已贿赂契丹，向他们借兵。契丹酋长耶律阿保机，发兵两万来支援刘守文。刘守文令沧、德两州的将士全部出动，有二万余人，与契丹两军会合后加起来有四万余人，屯兵蓟州。刘守光听说刘守文又来了，也将幽州的兵士全部发出，亲自督领，两军在鸡苏会战，两兄弟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卢龙军刚刚把兵马摆开，契丹的两路铁骑就分头突入，锐气百倍，刘守光部下见他们来势凶猛，料定抵挡不住，便即倒退。刘守光也无法禁止，只好随势退下。刘守文见外兵得胜，也跃马出阵，一边驰骋一边喊道：“不要伤害我的弟弟！”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飕的一声。他料知有暗箭射来，急忙勒马一跃，那来箭正不偏不倚，射中马头，马熬不住疼痛，立时掀翻在地，刘守文也随马倒地。仓猝中不知道是谁把他夹到了马上，向敌军阵营奔去，等他镇定后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刘守光的部将元行钦。此时他暗暗叫苦，也已经来不及了。

刘守光见元行钦擒住刘守文，也壮了几分胆气，又麾兵杀了回去，沧、德军失去主帅，还有什么心思恋战，霎时大溃。如此一来，契丹的那两路人马也被牵动，他们索性各走自己的路，一股脑儿全散了。刘守光命人将刘守文押回，囚禁起来，自己再督兵攻打沧州。

幽州军马兵临城下，沧州节度判官吕兖、孙鹤临时又推立刘守文的儿子刘延祚为帅，登城守御。刘守光连日猛攻，还是不能攻下。于是，他命人堵住沧州粮道，切断水源，把沧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双发相持了一百多日，城中的粮草耗尽，一斗米三万钱都没地方买得，百姓只能吃堇泥，驴马互相吞蚀尾巴上的毛发。吕兖无可奈何，挑选城中伤残的男女，拿米糠喂饱，烹割充食，充作军粮，叫作“宰杀务”。究竟人肉有限，不足以喂饱三军，只见满城枯骨累累，惨无人烟。孙鹤不得已拥着刘延祚开城献降。刘守光入城后，下令将沧州将士的家属全部掳回幽州，连刘延祚也带了回去，只留下儿子刘继威镇守义昌军，并派大将张万进、周知裕辅助，自己率军鸣鞭奏凯，得意班师。回到幽州后，他又派遣使者向梁廷告捷，并代替父亲请求退休。梁主朱温答应了他的请求，封刘仁恭为太师，在幽州养老，封刘守光为燕王，兼任卢龙、义昌两军节度使。

刘守光派刺客将刘守文刺杀，自己却虚情假意，痛哭流涕。并把罪名算在了刺客的头上，将他杀死偿命。后来，他又大杀沧州将士，灭掉了当初坚守不降的吕兖全族，只有献降的孙鹤幸免于难。吕兖的儿子当时吕琦只有十五岁，他被牵到市中，正要被处斩，幸亏吕氏的门客赵玉急忙跑到法场大喊道：“这是我的弟弟赵琦，不小心去了吕家，还望不要误杀了好人！”监刑官这才下令停刑。赵玉带着吕琦逃生，吕琦的脚疼得不能走路，赵玉就背着他逃窜，还更改了姓名，沿途乞讨，得以辗转来到代州。吕琦痛心全家灭门，发誓刻苦勤学，这才得以自立。晋王李存勗听说了吕琦的事迹，任命他为代州判官，并且表彰赵玉的忠义，赐给了他不少金帛。正是：

幽父杀兄刘守光，朔方黑黯任倡狂，

尚余一个忠诚仆，窃负遗孤义独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