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五 大结局 中
北上逢被甩了上来,参夙只来得及看到筠令率先把北上逢奋力丢向了崖边。
很快,她就被几根缠绕过来的触手卷住,拖下了深渊。
“筠令!”参夙扑到崖边,失声呼喊。
筠令被触手死死缠住,手上的灭世卡在石壁上,划出了一串火花,堪堪阻止触手把她往下拉扯。
灭世的红色光芒明明灭灭,竟有要油尽灯枯的预兆。
她仰起脸庞,额头上不知哪里流下的血迹顺着仰起的弧度流了下来,流进了衣襟。
上方的人紧张地朝她呼喊,但魔谷渊要沉下去了。
魔谷渊每到邪魔活动时才会在世出现,过后就会重新消失在时间,等待下一次邪魔苏醒。
“筠令,快上来!”参夙伸手,却被莫名的结界弹开,魔谷渊已经开始进入不知名空间了。
黑色的深渊渐渐变小,触手也在下降。
如果她上的去,就不会卡在这里了。
筠令冷笑,可是脸上已经摆不出任何表情了,就像耗尽了精力的布娃娃。
手上还死死握着卡在石壁上的灭世。
小巧的身子已然耷拉,可她的神情却是那样深刻鲜明,明秀的眼睛里充斥着不甘和怨毒,如来自地狱的灵魂,淬满了最恶毒的诅咒。
仿佛要跳出来,将凝视她的人吞骨入腹。
北上逢对视了一眼她的目光,就吃吓得连忙扭过了头,害怕地远离了崖边。
不停被扯向深渊的她,不正像一个拖回地狱的恶鬼吗。
而那些集合了怨毒的,不甘的,怨恨的,痛苦不堪的眼神,在拖进深渊的一点前的最后一刻,化成了一丝哀求。
是那样微弱的,带着期盼的哀求,参夙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一向不可一世的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呢。
但很快,她就被带进了黑点,越来越小的黑点消失在空气中。
云开见月,阳光从散去的云层中头一次,照射到那个绝望地跪倒在崖边的人儿身上。
空气中都是泥土暖烘烘的芬芳,只有不知谁的血迹浸泡了那些累累花蕊。
太子府。
小丰端来了一壶茶,小心翼翼地斟满了茶杯,碧绿莹莹,他看了一眼现在窗前的太子殿下,叹了口气,又悄然退下了。
茶香满室,在空荡的屋内萦绕徘徊,与空冷的空气盘旋碰撞,发出寂寞的声响。
参夙总觉得她还没死,只是又贪玩跑出去了,今天,明天或许就会回来。
如果不是这样。
为什么他每一次回头,总能觉得她就站在窗棂前拨弄那盆兰花,站在亭子里投喂湖中鱼,站在祠堂门前揪发财的胡须。
回身间,充斥的都是她的气息。
梳妆台上的紫金木匣被知儿整齐地摆放着,每次筠令都会把心仪的首饰放入木匣,带着开心的神情。
她的衣服还搭在架子上。
他拿了起来。因为她的身材个子比常人要小巧,衣服都是小一号。
他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纹路,仿佛那个人还在身边,依然会有她温暖体温。
一切都是往常的样子。
“殿下。”小丰扣了扣门扉,提醒,“该用膳了。”
参夙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已经沉入天际,黑夜很快又要淹没过来。
不知不觉,已经要天黑了吗。
“太子妃回来了没?”他问,似乎是在问小丰,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带着无尽落寞。
小丰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每一天太子殿下都问这个问题。
似乎在等太子的回来,可是太子妃……
“殿下……”小丰犹豫着开口,“该去用膳了。”
最终他还是没回答这个问题,回答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太子妃,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他眼眸暗了暗,仿佛无尽的哀伤和落寞在胸腔翻涌,就像心底穿了孔般,所有的力气都从孔中流失。
他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不管那炽热的温度把手心灼烧的疼痛,仿佛只有这样的温度才能让他的痛苦减少。
“殿下!”小丰见他把焰王玉紧紧握在手心,惊道,那可是会烧伤的!
参夙只是望着窗外,浑然不觉疼痛般。
“不好了,不好了!”一仆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惊慌失措。
“太子殿下,二夫人喝下堕胎药流产了!”
参夙一听愣在原地,本来他该是吃惊或者悲痛的,但他却觉得有种无力从心底蔓延上来,竟让他出乎意料的平静。
待参夙赶到北上逢的房中的时候,北上逢已经虚弱躺在了床上,房中燃烧着浓郁的熏香,有些呛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参夙沉默了很久,问了一句。
“哈。”没想到她笑了一下,道:“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紧张什么?”
参夙猛地看向她,喃喃道:“什么?”
“这只是那帮土匪的种,我岂会生下来。”她恶狠狠地唾弃,就像唾弃自己肮脏的身体一样。
“那天晚上……”参夙好像也理出了思绪,如果孩子不是他,那他们……
“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北上逢得逞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就是要让你们痛苦,让你们不得好过。”
“是你父皇诛了我族,是你们害得我这样,我就要你一辈子在悔恨和痛苦中渡过!是你害死了她,那个魔族。”
她恶毒的说完后,就大笑着夺门而出,嘲笑而肆意的笑声很远还传来。
参夙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汹涌而来的情绪。
是他害死了筠令。
“东西都带来了吗。”恒让之问。
“是的,都带齐了。”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拱手回答,虽然太子府守卫森严,但也难不倒他。
南王身前的衣物,首饰,通通都带来了。
“这样就好。”恒让之道,也有些悲叹,“这样你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准备下棺吧,然后把她的身前的东西一同烧给她。”恒让之回头吩咐。
“是。”身后的仆人半蹲着把棺材抬了起来,缓缓悠悠地往小道走去。
一路上只有散去的白纸钱飞扬,一行人送葬,安静地只有无声的悲伤流淌。
但是真正为她悲伤的人,又有几个呢。
恒让之抚着手上的灭世,它已经入鞘,如它死去的主人一样失去了锋芒,光辉不再,锈迹斑斑驳驳锁住了剑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