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眉目
藏兵谷五人各持已断兵刃缓步后退。
世事无常，方才还自己一行人并肩而战的燕武阳与武二，此时已然转过刀锋，指向了他们。
燕武阳听着王策于他肩头喃喃自语，不由得皱起了眉。
经过薛螭一事后，他仍能够笃定之前性子一直温文平和的王策，绝非魔教中人。
但此时见过王策的异变后，他却动摇了之前自己的想法。
喜怒无处，言谈日易，向来是邪道魔教为人处世之法。
于不远处，施子安气机外泄，流转周身。
他一边看守着司徒空，令其无法轻举妄动，一边注意着燕武阳那方，摩拳擦掌。
施子安这一路向王策三人多有讨教，虽仍是掺水的六品，但痛打那群一见便不是什么好人的落水狗，却该是可以一试。
司徒空见面前蓝衫公子一身内力运转间之气象，丝毫不弱于自己，加之他身上带伤，倒也不敢轻率行动。
武二将目光投向燕武阳，询问下一步如何。
燕武阳轻轻摇首，然后收刀入鞘，对着那藏兵谷五人说道：
“你们可以选择此时将那胖汉子带回，若是来得及寻上名医灵药，那断指或可续上。
当时，你们也可以选择与我等再打过一场，你们兵刃损坏，我燕某人亦可不用兵刃。”
这世间有武夫可吹泥絮上青云，自然亦有医者可起死人而肉白骨。
藏兵谷五人虽见燕武阳已给台阶，已是心动，但碍于藏兵谷威名与自家面子，一时竟是难以开口。
司徒空见自己同行五人已是动摇，当即便破口大骂：“窝囊！真是窝囊！一群窝囊废！”
燕武阳见之一笑，他将入鞘长刀杠在了另一旁的肩上说道：
“在下燕武阳，你们也不用想着放什么狠话，自可日后再来找回面子，我燕某人一一接下便是。”
言罢，他看向了施子安，轻声说道：“施兄，且让那胖汉子离去吧。”
施子安为这没继续打上的一战，而轻叹一声，他一身气机重新收敛，侧过了身子。
司徒空黑着脸自施子安身边走过，他路过燕武阳，目光指向正是被燕武阳所扶的王策，恶狠狠说道：“我司徒空，定报此仇。”
不是藏兵谷，而只是他司徒空。
王策微睁的眼中眸子轻转，不知是太过虚弱，还是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不发一言，只是望向那壮硕的胖汉子。
司徒空看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感觉着那来自王策的冰冷目光。
他竟是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位自家谷主见之亦是要恭敬对待，那位立于藏兵谷上的大人物。
司徒空遍体生寒，愣愣走向同行的五人。
那藏兵谷五人听闻燕武所言后，便也不再放言其它，他们向着燕武阳抱拳之后，扶过司徒空离去。
藏兵谷六人就此告退，策马扬鞭远走而去。
施子安凑上前来，轻声说道：“王兄会不会是中了那失神八风散？”
燕武阳听闻摇首，然后说道：“若真是那失神八风散，不会只有王兄一人中毒，且其毒向来是中后所发。”
此时与那日同薛螭相遇，已过数日，自然可排除王策中毒的猜想。
施子安听闻亦是摇首，他笑道：“这世道日新月异，那失神八风散会不会亦是被那魔教所改善，这才让王兄中毒而不自知？”
燕武阳眉头一皱，施子安这想法虽然异想天开，但却也不是无这个可能，他轻声说道：“或许吧。”
他说罢，便也不再对此深究讨论，而是转首望向了那年迈店家，笑着说道：
“店家，这倒是给你们添乱了。”
年迈店家拉着那臂膀紫青的少女走向燕武阳四人，他回应道：
“是小老儿要感谢四位大侠，救过了小女才是。
易安好不来谢过四位大侠。”
外行看热闹，年迈店家先前看得时而神采奕奕，时而心惊胆战，心中暗自叫好。
他虽是仍不知为何打至最后，变作了乱斗，但令那莽夫发作的起因，却仍是于自家。
自幼便有诗名，如今也不过二八年华，一直是为年迈店家骄傲的少女眉目婉约，她向着脱力正虚弱的王策柔声说道：
“多谢少侠相救。”
王策听那侧目望向那布衣少女，他目前模糊，只得瞧见大致轮廓。
少女的眉目比起英气杰济的叶姑娘，更像他儿时记忆中的身影。
王策目中血丝渐退，他语气不经意柔和，轻呼一声：“举手之劳。”
此言说罢，王策便像是被抽去了最后的力气，于燕武阳肩头沉沉昏睡过去。
燕武阳听闻年迈店家与那布衣的话语，他扶好已全无知觉的王策，也不争辨，轻声说道：
“即便如此，这满地狼藉却终究是我等所为，这钱还请您老人家收下。”
燕武阳说罢，便望向了自己身侧半步立元的施子安。
施子安无奈的故作一笑，将数两碎银递向了年迈店家。
年迈店家这时才看向一地桌椅残骸，满是心疼。
这算是一坛子酒所引发的惨剧？
“那我便不拂大侠好意。”他犹豫之下仍是接过了银钱。
人生在世，总不能跟钱过不去。
燕武阳观之一笑，随之说道：“老人家亦是爽快之人。”
年迈店家听闻，一张老脸如枯树逢春而泛上笑意。
数人又寒喧几句后。
燕武阳便说道：“老人家，我这兄弟受了点伤，这便先行告退了。”
年迈店家挥了挥手，然后说道：“数位大侠好走，可要注意担心那货人报复。”
燕武阳三人轻轻颔首，然后便向束马的树旁走去。
三人刚走出不远。
便听先前那位大声叫好的张姓公子喊道：“数位大侠可是要进城去？”
闻声燕武阳、施子安、武二三人皆是回首。
只见那张公子眉清目秀，甚是俊美，长身玉立，着淡黄锦衣，富贵都雅，丰神如玉，一眼望去璀璨生辉。
燕武阳眉头轻皱，他转身笑道：“我等正是要进城，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那张公子亦是笑道：“正巧在下此趟下山，亦是要去往泉城，即是同路，你我不如同去。”
燕武阳三人望向张公子身后那近二三十号人手，皆是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