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特殊婚礼
“掌门,权长老和吴长老还有费副总管等人都已经到了,吵着要见你,要开门主成立大会。”一名岳阳门弟子忽然来报。
潘古阁和刁梦珠望了那名弟子一眼,又望了林峰一眼。
林峰喝了一口茶哂然一笑道:“梦珠不必在意我,以大局为重,大不了,没招待好我,走的时候给我准备几只烧鸡,一坛美酒便足以补上了。”
潘古阁不由得一阵好笑道:“林兄弟送一份如此重的礼,若走时连几只烧鸡都不让你带走,那不是太让人笑话了吗!”
刁梦珠也淡淡一笑道:“古阁该打,难道你以为大哥送礼便是要回报吗!”
“好好,还是梦珠知道我!”林峰欢快地拍了拍刁梦珠的肩膀笑道。
“算我说错了话,林兄弟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看一下。”潘古阁真诚地道。
林峰向刁梦珠眨了眨眼,转过头去,一阵动作,当再转过头来之时,刁梦珠和潘古阁大吃一惊,林峰竟在瞬间换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你……”刁梦珠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在下木山,乃‘岳阳门’长江分舵弟子,参见掌门。”林峰弯腰向刁梦珠抱拳行礼道。
潘古阁“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一张面具,相信当今之世,能够看出真伪的人大概没有几个。好,你是木山,走,咱们现在就出去。”
刁梦珠也不禁莞尔一笑,真是温柔至极,也美丽无比,直叫潘古阁有些发呆。
大厅内聚集了很多人,其中有各派中来贺喜之人,但大部分却是“岳阳门”的弟子。
厅中气氛异常火爆,风破天和李铁男的脸色异常坏,云大夫也是强忍着怒意,而权豹诸人则是一脸悠然自得,并不把诸人放在眼中,毕竟他的身份是长老,名正言顺一些,才会使岳阳门众弟子不敢妄动,何况对方还有费超然、穆天玄、吴青峰等高手,只是等待着刁梦珠的出现。
“门主到!”一名弟子高声喝道。
“哼,没经过长老会同意,谁敢自称门主?”权豹怒道。
“是权长老吗?怎么火气这么大?”刁梦珠娇脆的声音老远便传了出来。
权豹一声闷哼,并不作答,只是冷冷地盯着刁梦珠。
“我们今日来,一是为了祝小姐新婚,二也是来解决本门的内部问题,在座的各位同道都是见证,我们并不想闹得不好收场。”吴青峰淡淡地道。
刁梦珠淡然一笑道:“我先谢过各位长辈兄弟的厚爱,来为我的婚礼增添光彩,当然,本门的内部问题也定要作一个了断。”刁梦珠向潘古阁和林峰温柔地扫了一眼,转身优雅地向坐于厅旁客席的两位道长走去。
“天应师叔乃前辈高人,晚辈刁梦珠这厢有礼了。”刁梦珠向一位美髯老道行了一个礼,恭敬地道。
天应也微微还了一礼道:“刁掌门有女如此,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刁梦珠眼圈一红,又向天应身旁的定阳行了一礼,客气地道:“今日,晚辈想请天应师叔来为我‘岳阳门’内务做个见证。”
天应立刻平静地应道:“我道教和‘岳阳门’同属江湖正义一脉,本是兄弟之交,做个见证是理当如此。”
“那晚辈先行谢过天应师叔了。”刁梦珠感激地道,旋又转身向天应身边的那几个中年人行去。
“西陵派诸位师兄好,小妹未能远迎,实在是心下不安。”刁梦珠很诚恳地道。
“刁师妹何出此言,我西陵派向来与‘岳阳门’是同气连枝,可算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一个黄衫劲装中年汉子立身还礼道。
“不错,黄师兄说得不错,刁掌门在世时,对我西陵派有恩,若是‘岳阳门’有事,我西陵派绝不会袖手不管。”一位紫衫劲装的中年汉子立身行了一礼沉声道。
“有周师兄如此说,梦珠心下就安了,那我便请四位师兄为本门做个见证。”刁梦珠微展笑颜地道。
那四位中年人立刻全都立身齐应道:“但听刁师妹吩咐。”
刁梦珠又一一向邙山派、衡山派、武陵派、洪门等派人物一一行礼,然后转身又向费超然诸人一一问好。
众人不得不一一还礼,潘古阁和林峰心中不禁暗赞,所谓礼多人不怪,这与权豹那气势汹汹的派头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让人觉得刁梦珠有修养,打心底多加了几分怜惜和呵护。
权豹和吴青峰诸人脸色微微一变,他们想不到刁梦珠首先便来这一手,一下子把他们完全逼入下风。
“权长老,吴长老,费副总管,我们现在大概可以处理本门的事了吧?”刁梦珠冷冷地道。
“不错,本门因少数目无尊长之人而一分为二,我们‘岳阳门’几百年的基业若不能使本门内部团结起来,将很有可能毁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吴青峰抢先说道。
“很好,吴长老后几句话说得很好,本门的百年基业怎能毁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中,我们今日便必须使本门团结起来共抵外侮,相信所有长辈兄弟们都不会反对是吗?”刁梦珠清脆的声音却有着无比的力量。
大厅中立刻一片沸腾,众“岳阳门”弟子高声大呼道:“愿齐心协力,共抵外侮……”
权豹诸人一阵冷笑道:“很好,既然大家都一致赞成,那么我们就必须由一个人来领导本门,那便要选出本门的这一任掌门。”
刁梦珠以手压了压厅中沸腾的喧闹,众人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刁梦珠淡淡一笑道:“权长老所说甚是,本门之所以一直处在挨打的局面,全是因为本门的内部不能统一,内忧外患同存岂有不败之理?今日,我们便必须选出一名能够领导我们所有兄弟的门主,只不知权长老和吴长老对这掌门的选定有什么建议,或是有什么好的途径,不妨先说一下,如何?”
霎时,众人都对刁梦珠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谁都知道,权豹对掌门之位存有必得之心,难道刁梦珠会不明白?
权豹“嘿嘿”两声冷笑道:“本门的门主当然是要德才兼备,否则如何得以服众?”
“不错,权长老所说正是。”吴青峰附和道。
“那是说这个掌门之位,定是两位长老其中一个来做合适喽?”刁梦珠漫不经心地道。
权豹暗呼厉害,这一下把矛头直指吴青峰和自己,而那条件正是他二人所说,如果认同的话,别人只会认为他们觊觎掌门之位已久,显得毫无德行可言。
潘古阁心中暗笑,想不到刁梦珠的词锋竟会如此锋利,刚才还是一副小女儿态,此刻却神色自若地与人唇枪舌战起来,想到得妻如此,心中便是一阵温暖,在爱怜中又多了几分敬意。
吴青峰一声干笑道:“我只不过是为本门的前途着想而已,论资历,权长老却要比我高上一些。”
权豹心中一喜,不由对吴青峰也有一丝感激。
“不错,权长老乃是本门幸存的长老之一,而本门的长老都是以自己的真实本领打拼起来的,论功绩、论资历、论辈分,权长老无不符合掌门之选。”费超然也沉声道。
刁梦珠斜斜望了费超然一眼,心中一阵厌恶,不由娇声笑道:“费副总管可知道本门还有一位论资历、论功绩、论身份绝不在权长老之下的人?”
费超然不禁一愕,悠然地向云大夫望了一眼,淡然一笑道:“云大夫的身份是超然的,但并未在门中有何职务,对门中的琐细事务定会有欠缺的地方,如何能当掌门?”
刁梦珠哂然一笑道:“你终于还记得云大夫,照你的意思,这门主定是要十全十美的人才能够资格喽?”
“话也不是这么说,至少要对本门内外务的运行和管理布局要了解才行。”吴青峰也插口道。
权豹却一派傲然之色,显然对众人的对话很高兴。
刁梦珠淡然一笑道:“本门最先分为十大分舵,而今所剩的不过五个分舵而已,每个分舵舵主都可以运行自己的组织方法,只需要每年汇报一两次便行,而总坛中又设正副坛主和正副二位总管,每人都对总坛负责各项管理,这些人便等于是掌门的眼睛、耳朵、嘴巴和手,我们所要的门主只是能够让这么多的人心服,能够管理这么多人便行,若是对掌门每一点都要强求的话,每个人身上都可以找出缺点来,你们认为云大夫不够让人心服吗?云大夫对本门所作的贡献不大吗?敢问论入门资历,有谁敢说比云大夫更长久?”
众人不由得默然,权豹心头一急,但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刁梦珠又道:“我相信权长老也不会对长江分舵、阮江分舵、汨罗分舵的内部有所了解,对吗?”
权豹不由得点了点头,知道今日之形势的确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同时,也是因为对刁梦珠这惟一有发言权的人轻视了,虽然刁梦珠并不是长老级身份,但作为前任门主之女,所说之话也绝对如长老一般有威信,比之那几位分舵舵主更有分量,若是潘古阁等说话,还可以说身份有别,可刁梦珠的话却绝对没人敢说,若是刁梦珠要继承门主之位,他们还有话可说,但是一上来,刁梦珠便采取攻势,且不提自己,才让他大为伤脑筋。
吴青峰也不由得大为伤脑筋,但仍有一丝幸灾乐祸之意。
“就是因为你还未成为门主,因此,云大夫的条件也足够胜任门主,对吗?”刁梦珠淡然道。
林峰和潘古阁、李铁男诸人不由得都露出微笑,云大夫却是一脸肃穆。
“段舵主和成舵主的意思呢?”刁梦珠把目光转向两名一直未曾说话,面目清奇的汉子。
两人相互望了一眼,沉声道:“我们没有意见,门主去了之后,我‘岳阳门’的确已经够乱的了,我们只听新门主的调遣。”
刁梦珠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想来,若是梦珠这样安排,权长老肯定也不服气,若是由权长老任门主,云大夫肯定也不会服气,但两个人任门主肯定是不行,不知两位长老和云大夫有什么好的建议呢?”
权豹一声冷哼,却并不答话,吴青峰却沉声道:“本门中除由门主亲立掌门之外,还可由持有掌门令牌之人接掌掌门之位,可现在掌门令牌却失落在外,那就由找回掌门令牌的弟子来做本门门主也无不可。”
权豹的眉头一皱,知道吴青峰也并不是不想做掌门,如此一说,那便给他自己当掌门增添了几分机会,但目前局势已到了这一步,却不好说出来,只得点了点头。
云大夫心头暗喜道:“我没有意见,却不知道几位舵主和费副总管及穆坛主意下如何?”
潘古阁几人自是大点其头,费超然心想:如此一来,我自己也有机会,这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找到那拿掌门令牌的小子,便有可能做掌门,不由得也点了点头。
刁梦珠欢快地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事情便很好办了,只要谁拿出掌门令牌便可以成为掌门……”
“洪湖帮帮主到!”一名弟子在外面高呼。
“哦!”刁梦珠停下要说的话,是秋帮主到了。
众人忙扭头向大门口望去,只见一满面红光的老者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身后却跟着两名健壮的弟子。
刁梦珠赶忙迎上去,林峰和潘古阁两人也随在其后,行了上去。
“哈哈……”那老者一阵豪爽的大笑,紧跨几步,来到刁梦珠的身前,欢快地道:“大哥有女如此,真是可以含笑九泉了。”
刁梦珠眼圈微微一红,她对这老者并不陌生,在很小的时候,她便曾见过,洪湖帮的帮主秋永升与刁龙可以算得上是好友,此刻一见先父的故友,自然神为之伤,不由低呼道:“秋叔叔今日为何不先通知一声,让侄女远迎。”
秋永升一手拍了拍刁梦珠的肩膀慈爱地道:“今日是你大喜之日,若是再劳你远迎,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刁大哥了吗!”
林峰的目光变得很深沉,望着那满面笑意的秋永升,心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刁梦珠感激地望了秋永升一眼。
秋永升身后的两名壮汉迅速踏上几步,从刁梦珠身边走过,向天应道长行至。
“晚辈秋应阳和舍弟秋……”
“哼!”一声冷哼打断了两人的说话,刁梦珠只感到身边一道冰寒的剑气掠过,一抹烟霞拖起一路的凄艳,在潘古阁和众人的大惊之下,射向秋永升。
刁梦珠一声惊呼,秋永升也是一声暴喝,仓促间手中扬起一团黑雾,向那一抹烟霞迎去。
剑是林峰的剑,无比凌厉的一剑,刺出一种美丽而虚幻的绚丽,大厅之中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叫,就连天应道长也忍不住叫好和惊呼。
所有的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潘古阁都有些糊涂,刁梦珠大为不解,却心中有些难过,云大夫更是要出手,只有权豹诸人幸灾乐祸,他们虽然见到林峰的剑法后,无比的骇然,但对方是刁梦珠身边的人,而刁梦珠身边的人多弄出些乱子来,当然是舒爽得很。
但费超然的脸色却变了,是因为秋永升手上的那团黑影。
“叮叮……”
众人还不及反应的时候,金铁交鸣之声已响了数十下,无人不为之骇然。
“呀!”林峰一声短促而有力的闷喝,一道美丽的光弧在虚空中闪成了一种奇迹,周围两丈之内的人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凛冽无比,霸道和邪异无伦的刀气。
这是林峰愤怒的一刀,林峰不仅出刀,而且剑也并未曾有半丝闲暇,就像是千万道美丽的蛇在空中交织穿游,形成一种罕见的奇景。
天应道长也惊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这年轻人居然能够施出如此神奇的武学,这不是任何一派的招式,但又似任何一派的招式。
秋永升的脸色大变,潘古阁惊呼道:“不可!”刁梦珠更是脸色苍白,林峰是他的结义大哥,却胜过任何亲人,因为她可以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深切的关怀和爱护,因为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爱意,经过一段时间全转化为兄妹之情后,更是把林峰当作亲人,可此刻她却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云大夫大惊,就要出手,但战局已经完全定了形,更让云大夫惊呆了。
“当!”一声巨震,只让众人耳鼓不断地轰响。
那两名随在秋永升身后一起来的两人在突然之间,如两头恶虎,向刁梦珠扑去。
潘古阁更是惊怒交加,此时才猜到林峰早已猜到什么,才会出手对付秋永升,于是他动手了,他并没有带着枪在身边,但他的手却是两柄刀,暴吼一声向两人撞去,云大夫也出手了,他绝不会眼睁睁地望着别人对刁梦珠实行任何攻击。
秋永升一声惊呼,接着一声闷叫,身形飞退。
林峰的烟霞宝剑在秋永升的左手手臂上划开一道深深的血痕,而他的刀竟将秋永升手中的那片黑云斩得脱手而出,是一块铁牌,黑黝黝的铁牌。
刁梦珠的心神巨震,这才明白为什么林峰会愤怒。
费超然身形如箭般地向铁牌掠去,权豹和吴青峰也动如脱兔,但他们根本就快不过林峰手中的剑。
林峰的剑竟使出一招道教“乾坤无极剑法”之中的回绞式,因此天应道长的眉头皱了一下,这一招似是“乾坤无极剑法”,却又有很大的差别,可却有着说不出的妙用。
这一剑正是回绞式,但却多了依那情朗的那种怪异手法,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和牵引力,曾有人喊过是姑苏慕容世家的移花接木,但依那情朗未曾回答。
林峰并未对费超然诸人的攻势放在眼中,当剑招一使出,那飞坠的铁牌便若活物般一般飞入林峰的衣袖之中。
刁梦珠粉脸一变,一声低喝:“小心!”
林峰哂然一笑,但目光变得无比狠厉,脚步一错,竟仍向秋永升逼去。
没有人能够形容出林峰刀剑相交之时的绚丽和狠辣、凄烈。
秋永升一声惨吼,他手中标射而出的长剑变成了七截。
林峰并没有杀他,在刀与剑交辉的迷影之中,林峰的脚很诡异,像是突然从地狱中冒出的催命之物,击在秋永升的小腹之上,所以秋永升发出一声惨吼。
没有人能够不为之动容,没有人在怀疑林峰所使的是不是武功,没有人不为之惊骇莫名,连权豹、吴青峰、费超然都不能例外,但他们惊骇也没有用,林峰的身影像是鬼魅,竟幻成三条人影。
没有人不惊呼,这是幻觉吗?权豹、吴青峰、费超然却并没有感觉到幻觉的轻松,那压力是绝对强大的,这一下子并不是三人联攻林峰,而是每一个人与林峰单打独斗。
众人不用想也知道林峰的刀和剑是宝物,在未近体之时,那森寒的杀气已让众人椎骨发凉。
权豹、费超然和吴青峰骇然而退,进也疾,退也无比迅速。
林峰一声冷哼,趋入潘古阁的战团,他的刀和剑竟在转身的瞬间,尽数收入剑鞘和刀鞘之中,剑鞘在背上,刀鞘在腰间,但却准确快捷无比地插入,且力度恰到好处。
林峰用的是厉南星的指法,比剑气更凌厉,手若兰花般绽放,在虚空中交织成一片魔幻的影子。
“噗噗……”
随着秋永升来的两人,身上竟同时中了十六指,劲力并不大,是林峰不想下杀手,但两人立刻若一摊软泥般歪了下去。
他们本不是潘古阁和云大夫的对手,再加上林峰,更是毫不济事,只挡林峰八指,仍逃不脱被击倒的命运。
一切都只是在数息之间完成,结束,但却足以让人感到惊心动魄,连大气都不敢喘。
权豹、费超然、吴青峰都骇然相互望了一眼,又望了望若一尊魔神的林峰,长长地吸了口凉气。
所有的人投向林峰的目光都极为怪异,包括天应道长、定阳、云大夫、潘古阁、李铁男和风破天,还有两名随权豹一起来的岳阳门分舵舵主。
林峰丝毫不在意,从袖中露出一块黝黑的铁牌,交给刁梦珠,转身不理岳阳门众弟子的惊呼和众人的惊讶,向秋永升大步行去。
踏过秋永升喷出的鲜血,林峰如巨神般地立于秋永升的面前,望着地上怒目相视的秋永升,冷冷地道:“是谁叫你来偷掌门令牌的?”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旁观的人这才明白林峰为何出手如此之重,要知道这掌门令牌乃是关系到“岳阳门”今后生存大计的东西,岂容他人偷去?不由得对林峰释然,众人同时想起秋永升号称三绝,其中就有偷一项,只是近二十年未曾出手,让世人有些淡忘了而已。
原来,在林峰见秋永升身后的两人插过刁梦珠身边,心中不安的感觉更为强烈,因为这两人从刁梦珠的两旁穿过,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林峰微微一侧身,却见秋永升的手微微一动,有一物缩入衣袖,以林峰从神偷郭百川所学来的经验,知道秋永升绝对是从刁梦珠身上偷了东西,而此刻刁梦珠身上最为重要的定是掌门令牌,林峰观察那物体带动衣袖所形成的皱纹,更能确定这是一块令牌,林峰曾与令牌相聚过一段时间,所以他更能确定秋永升偷的是掌门令牌,因此他不像正道人士,竟在秋永升心神全凝于偷之上时,发出偷袭。
林峰见过孟病夫的武功,而秋永升却是帮主,定比孟病夫更为厉害,不过他自信绝对可以在二十招内击败对方,但是,若令牌落入权豹诸人的手中,那一切只会是白搭,所以他一上场,便以最猛的攻势进击,不给秋永升半点喘息的机会。
秋永升果然只得以掌门令牌相战,但林峰有心他无意,加上事起仓促,居然只在十招之上便败得如此之惨,实是意想不到。
秋永升并未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神偷的传人,更未想到刁梦珠的身旁居然有如此高手,因此他只好认命了。
“事已至此,要杀要剐随你便,我秋永升不会怪你。”秋永升冷哼道。
众“岳阳门”弟子都气恼地吼道:“打死这畜生,如此居心不良,实在不是人……”
刁梦珠来到林峰的身边,感激地望了林峰一眼,温柔地道:“谢谢大哥及时出手,否则真不知后果会怎样。”
林峰傲然一笑道:“既为兄妹,在这乱世江湖中无论是谁威胁到你,除非他能击毁我手中刀剑,送我归西,否则就连当今皇上亲至我也会对他不客气!”
“连圣上亲至也会不客气!他就是林峰,昨天我看见他以刀和剑将江枫击得吐血而去。”有人低声惊呼,但这却瞒不过众武林好手的耳朵。
权豹的脸色真的变了,吴青峰的脸色也完全变了,他们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掌门令牌会回到刁梦珠的手中,他们更明白为何江枫会找上他,所以他们两人的脸色大变,变得异常难看,不过却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变脸色,因为变了脸色的并不止他们两人,还有更多的人,包括云大夫,他根本就不敢相信,林峰会在这短短的二十几天时间内变得如此厉害,还有定阳,定阳在洪湖边曾见过林峰,那时候林峰的武功虽然高强,也应该不会比秋永升高上很多,应该在伯仲之间,但此刻却让人不敢想象,那时候虽然林峰武功很霸道,却多的是险招,拼命的架势,可此刻俨然是大家风度,就连自己的师叔天应道长也不一定便能够胜过林峰,怎不叫他惊异,何况这一张脸更不是林峰,不由出言道:“不,他不是林峰,林峰我见过,何况他的武功足可以做林峰的师父,只是,只是太年轻了。”
此言一出,连云大夫不由得也怀疑起林峰的身份来。
林峰向定阳微微一笑道:“定阳道兄还记得林峰,叫林峰感激不尽,敝人正是林峰。”说罢,一抓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充满异样魅力的俊脸,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都觉得一阵惊心动魄的震颤。
刁梦珠也向众人一阵微笑,很是欢快地道:“不错,他正是梦珠的结义大哥,也是先父传得掌门令牌之人。”
“正是,当时晚辈便是遵从刁老掌门的遗愿为‘岳阳门’送回掌门令牌,今日,我只是代表着梦珠大哥的身份来参加这次婚礼,和一切江湖恩怨无关,因此我并不想有任何人捣乱,否则休怪我林峰不客气。”林峰傲气逼人地道,又转身向天应道长恭敬地道:“久闻道教天玄道长和天应道长盛名,前辈都是高人,相信也不会希望有人捣乱,是吗?”
天应本来心头有些不快,见林峰如此客气对自己行礼,而对方的功力和武学的确不在自己之下,能如此,自然给足了他的面子,所以心中微感快意,也客气地还礼道:“林少侠所说正是,若是有人捣乱,不仅少侠对他不客气,连我天应也不会答应,相信在座的各位武林同道也不会答应,对吗?”
众人见林峰和天应全都如此说,不由得都哄然答应。
众“岳阳门”弟子只是听说过林峰的名字,而且在一个月里,江湖中最为红火的人,竟然对“岳阳门”有大恩,又是如此神采无限,都一齐叫好。
林峰朝众人微微一拱手,望了惊骇的秋永升和秋应阳一眼,冷冷地道:“我素闻‘洪湖帮’和‘岳阳门’乃是友帮,却不知为何秋帮主却要对‘岳阳门’做出如此之事,岂不让你们‘洪湖帮’和‘岳阳门’成为大敌吗?这又是何苦来哉?”
“秋叔叔,相信你今日所为并非本意,何不说出来,以解除我们两派之间的怨隙,否则,恐怕我两派的友好关系就要从此断裂,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刁梦珠很温柔地扶着秋永升的身子,诚恳地道。
“秋帮主,既然刁小姐如此说,又何不说出理由,众位江湖兄弟都在这里,难道还会不分是非黑白?”天应道长走过来客气地道。
秋永升吸了口气,长叹一声道:“想不到我秋永升一世聪明,老来却如此糊涂,以至晚节不保,罢了,罢了!”说着,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刁梦珠道:“请梦珠将这封信交给孟病夫,放过我两个儿子,行吗?”
“爹,不要!”秋应阳和另一位汉子同时大呼。
“秋叔叔!”刁梦珠迅速伸手一点秋永升断交穴,但却并未能阻止秋永升的自绝念头,一股紫黑的血液涌了出来。
“爹——”秋应阳和另一位汉子的穴道同时被林峰解开,一声凄惨的呼叫,两人飞扑至秋永升的身边。
“应阳,应风,不要怪……怪林……少侠,是他……他让我……没……没成为……罪人,算了……不要……管……管你弟……弟,后事……在……在信中……”秋永升伸手还未来得及从怀中掏出来,便已断过气去。
“爹——爹——”秋应阳和秋应风一阵惨呼,伏地哭起来。
众人不由全都为之愕然,想不到秋永升竟会服毒自杀,云大夫翻开秋永升的眼皮,不由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刁梦珠望了望手中的信,又望了望伏地痛哭的秋应阳和秋应风,心中不禁无限凄然,想到自己连父亲的尸骨都未曾见到,不由得眼圈微红。
潘古阁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刁梦珠的身后,双手扶着她那圆润的肩膀,轻轻扶起刁梦珠,温柔地道:“我们会回到岳父陵前的。”
刁梦珠感激地望了望知心的潘古阁,不由得心头一阵温暖,于是温柔地对秋应阳和秋应风道:“二位世兄要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秋应阳收住悲泣,扭头向林峰狠狠地望了一眼。
林峰冷然以对,丝毫不现任何表情。
秋应阳不由叹了口气,转向刁梦珠道:“今日之事,全是因一个叫伍更的神秘人所逼,他俘走了我三弟,以其生命相胁,我父才会出此下策,若刁小姐要留我兄弟,我们无话可说,否则,我们便要回洪湖帮了。”
刁梦珠沉默不语,淡淡地道:“你们走吧,节哀顺变。”
“谢谢刁小姐!”秋应阳冷冷地道,抱着秋永升的尸体便向外走去。
“那伍更是什么样子?”林峰冷然道。
“我根本不知道,只有我爹才知道,他也未曾见过那人的真面目。”秋应阳停住脚步,冷冷地答道。
林峰和众人不由全都一阵默然,怔怔地望着秋应阳和秋应风的两道身影消失在门外。
“天应师叔可听说过有伍更这个人?”刁梦珠沉吟道。
“伍更,我从来都未曾听过这个奇怪的名字,照理这人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大概伍更只不过是一个化名而已。”天应道长沉吟道。
刁梦珠不由望了望云大夫和风破天、费超然诸人,众人都摇了摇头。
此时,立刻有几名弟子上来擦去地上的血迹和残留的痕迹。
“要来的终会要来,梦珠只要尽快把‘岳阳门’团结起来,相信定不会让敌人得逞阴谋。”林峰提醒道。
刁梦珠心头一动,知道林峰在提醒她,迅速将掌门之位落实,不由向林峰感激地一笑,娇声道:“尊得两位长老和众位舵主及费副总管、穆坛主之意见,梦珠已找回掌门令牌,那是否便是掌门之位由我来决定呢?”
权豹与吴青峰及费超然暗叫不好,但碍于各派都有见证不能反悔,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刁梦珠灿然一笑,道:“在门中要说论辈分当然是两位长老、云大夫和费副总管了,但若是如此,岂不成了挑选最老之人吗?这和做门主毫无关系,所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们不能光是发展门中老一辈,我们还必须给足够的天地让我们年轻一代发挥自己的才能,本门才不会至于出现青黄不接之象!”说着又望了望风破天和李铁男,见两人将眼神扫向潘古阁,心中不由更喜,大声向岳阳门众弟子问道:“众位兄弟认为是不是应该如此?”
“不错,愿听小姐吩咐……”岳阳门众弟子一齐洪声道。
权豹心头一阵无奈,他们失算了林峰这一招,这也是刁梦珠对门下弟子信息封锁得好之故,同时也不禁对刁梦珠的厉害感到有些心惊。
“相信二位长老和费副总管所代表的定是众兄弟的意见,而几位舵主大概也不会反对是吗?”刁梦珠步步进逼地道。
几位舵主抢先点了点头,权豹等人也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到此刻为止,其美好的梦全部破碎。
刁梦珠欢畅地一笑道:“既然如此,我提一个人,不知大家认为怎样?这个人便是阮江分舵舵主潘古阁。”
“潘掌门,潘掌门,我们愿立潘掌门。”长江分舵和阮江分舵、汨罗分舵的弟子抢先喊了起来,立刻又带得其余所有弟子也都叫了起来。
刁梦珠见众弟子都喊得满面通红,忙伸手让大家静一静,很优雅地道:“几位舵主有意见吗?”
风破天和李铁男带头道:“没意见,潘舵主的功绩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相信长春和如海也清楚对吗?”
权豹此时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想到刁梦珠会先让几位舵主发言,然后才征求他的意见,到时候若众人都同意了,只有自己不同意,那可就人单势孤不合情理,正想说话,却被刁梦珠先打断道:“段舵主和成舵主只要随便表个态就行了。”
段长春和成如海忙应声道:“我没意见。”
权豹心中一阵气苦,可事已至此,刁梦珠着着争先机,使他毫无还手之力,且词锋凌厉异常,让人难以辩驳。
刁梦珠哂然一笑,又望了望穆天玄,淡淡地道:“穆坛主意下如何?”
穆天玄望了望权豹等人,迟疑了一会儿,只好点点头道:“我也没意见。”
“费副总管呢?”刁梦珠目光淡淡逼过去,微笑道。
费超然望了望权豹又望了望风破天那充满霸气的眼神,只得点点头。
刁梦珠灿然一笑道:“相信吴长老和权长老不会有意见,对吗?你们看,众位兄弟们的一腔热情。”
权豹与吴青峰无奈地互望了一眼,苦涩地笑了笑,无力地点了点头。
林峰心中暗赞刁梦珠的手段,想不到在自己面前如此温柔、脆弱,此刻却如此有魄力和有策略。
刁梦珠笑得更洒脱更美,转向云大夫道:“云叔叔怎么看?”
云大夫爽朗地一笑道:“既然潘舵主是众望所归,我岂有不同意之理,从今日起,潘舵主便是我‘岳阳门’的新掌门。”
刁梦珠不由暗赞云大夫的画龙点睛之作,众弟子更是一阵欢呼。
“各位武林同道,今日就请大家为我‘岳阳门’做个见证,掌门成立仪式即刻进行。”刁梦珠向在座的各派人士作揖诚恳地道,然后又向岳阳门众弟子高声道:“众兄弟,我们移身广场,摆香案,开坛立掌门。”
“哦——”岳阳门众弟子一片欢呼,但却很有秩序地退出大厅。
众人跟在岳阳门弟子身后缓缓地来到广场。
广场的确很大,本是岳阳门弟子操练的场所,中间设有靶场,至少有三百步宽广,容下岳阳门的众弟子和各派之人却是绰绰有余。
人多力量大,一盏茶工夫之后,岳阳门弟子已将一切准备就绪。
林峰望着潘古阁笑了笑,风破天和李铁男神色间微有喜色,因为他们知道,刁龙之意正是让潘古阁继任门主,皆因“岳阳门”门主并不是世袭,而是禅让之式,因此“岳阳门”门主惟才是用,才会使“岳阳门”发展如此迅速和庞大。
潘古阁不可否认是一个绝对的人才,其实这门主之位早就应该是他的了,只是他一直在推脱潘阳新的要求,因此刁龙便让他与刁梦珠定下婚约,便是要让他继承门主之位,所以他和刁梦珠成婚,在岳阳门弟子眼中绝没有增加政治成分,林峰更不会这样认为。
“万宗堂二堂主到。”一名报客弟子高声喊道。
众人心头一惊,想不到万宗堂居然也会大老远派人来恭贺。
开坛大典只好稍待一会儿。
林峰望了望步履雄健轻快的宗定邦分开众人向潘古阁众人走来。
宗定邦似乎比二十多天前要成熟了一些,脸上挂满了一种强烈的自信,当然他也看到了林峰,眼中暴射出一缕奇光。
潘古阁大步向宗定邦走去,林峰一阵爽朗地大笑,跟在潘古阁身后向宗定邦迎去。
“宗二公子好……”众人立刻向宗定邦问好,宗定邦也一一还礼,然后先向天应道长行过礼,才迎向林峰和潘古阁。
“想不到宗兄也能来为古阁增上几分光彩,真是叫古阁受宠若惊呀!”潘古阁爽朗地笑道。
宗定邦两臂与潘古阁双臂一搭,也欢快地道:“潘兄的大喜之日,我怎会不来讨杯喜酒喝呢?那不是大大的损失吗!”
宗定邦放开潘古阁的手臂,迎上林峰欢快不已地道:“想不到林兄居然也在,真叫定邦更是幸运不已,我早就算到你福大命大,不会那么早就死去。”
林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这条命可还是宗兄你给我补贴回来的哦!”
潘古阁一阵错愕,林峰和宗定邦却欢快地同时大笑起来。
刁梦珠却知道是怎么回事,忙客气地道:“大哥和宗公子先请旁坐,等本门的开坛大典之后,再行招待如何?”
宗定邦扭头望了比花还娇的刁梦珠一眼,又望了豪气逼人的潘古阁一眼,笑道:“潘兄真是好福气,能有这般娇妻,真叫定邦好生羡慕呀。”
潘古阁一阵欢快的大笑,温柔地将俏脸通红的刁梦珠揽在怀中,欢畅不已地道:“我潘古阁得妻如此,是因为前十世是吃斋念佛,苦苦修行才得今世之回报,当然会让天下所有男人都羡慕不已喽!”
“哈哈……”所有的男人不由得都被逗得放声大笑,广场上的气氛立刻热烈无比,刁梦珠更是心神俱醉,感到无比温馨。
“对了,潘兄,我给你带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相信会给今日的场面添上几分热闹。”宗定邦收敛笑容庄重地道。
“哦!”潘古阁惊愕了一下。
“宗大,带上来。”宗定邦沉声喝道。
众人顺着宗定邦的眼神望去,只见一嘴角有一大块黑痣的大汉,领着两名万宗堂的弟子,扛着两只大麻袋走进了人圈。
众人无不为之愕然。
那两名万宗堂的弟子迅速放下肩头的麻袋,解开绳结,在众人错愕之时,从麻袋中露出了让众人惊异莫名的东西。
这不是东西,而是人,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很多人全都不明所以,但有人却变了脸色,那是潘古阁、云大夫和费超然还有权豹等人,他们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潘古阁惊疑地道:“宗兄这是什么意思?”
“相信潘兄定会认识这两个人?”宗定邦淡淡地道。
“不错,这是本门岳阳总坛内的两名弟子!”潘古阁神色不解地道。
“宗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本门弟子难道有得罪你万宗堂之处?”费超然有些愠怒地道。
宗定邦淡然一笑道:“费副总管别急,会有人给你作解释。”
“不错,我来为你作解释。”一声愤怒的娇叱传了过来。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只见一容颜异常憔悴,满面悲戚的中年女子大步走过来,目光若两条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费超然。
费超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低呼道:“秀文,你怎么也来了?”
“奶娘!”刁梦珠一声低呼。
来人正是刁梦珠的奶娘欣秀文,此时她已失去了昔日的那种娇憨妩媚之气,似乎老了十几年似的,头发居然有些苍白。
欣秀文转头望了望刁梦珠,眼中充满了羞愧难明的神色,痛苦与恨交织成一种让人心神俱碎的异样神采。
“费超然,想不到我会来吧?”欣秀文的语气中充满无与伦比深刻的怨毒,缓缓地向费超然逼去。
潘古阁和林峰不由得全都把目光聚到费超然的身上,知道定是发生了十分重要的事。
费超然居然惊骇得退了一步,满怀惧意地道:“秀文,你要干什么?”
“哈哈……”欣秀文仰天长笑,声音无比凄厉和怨毒,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全都打了个寒颤。
“费超然,我儿子死了,漠然也死了,我却没有死,我要你给我陪葬。”欣秀文的声音简直便是地狱冤魂的厉叫,本来热闹的气氛霎时全都凝结成冰块。
费超然脸色大变,有些惨白,不由厉喝道:“快挡住她,她疯了。”
立刻有随费超然同来的“岳阳门”弟子向欣秀文扑去。
潘古阁脸色一变,刁梦珠却一声娇叱道:“大胆,退下。”
那四名弟子一愣,停下身来,不禁又回头望了望费超然,却慑于刁梦珠的气势,并不敢出手。
“等她说完。”刁梦珠秀眉一皱,立刻涌上煞气,看得众人心头一寒,费超然更是脸色大变。
“奶娘,泉生是怎么死的?”刁梦珠娇声问道,声音中自然有一股威严。
欣秀文转头望了刁梦珠一眼,流下两行清澈的泪水,眼中悔意更深,“嗵”的一声跪了下来,向刁梦珠猛磕几个头。
“奶娘,你这是干什么?”刁梦珠一时慌了手脚,忙伸手相扶,但却无力抬起欣秀文的身体。
“小姐不要如此,秀文乃是本门的大罪人,罪该万死。”欣秀文声音颤抖着道,似有着无尽的悔意。
众人不由大为愕然,惟有费超然脸色苍白若死。
“奶娘何以如此说,你虽然留在总坛并未跟着我们来,但我也并没有怪你,现在本门合二为一,岂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刁梦珠惊异地道。
“不,小姐,我并不是指这件事,这事全是费超然那狗贼所迫。”欣秀文转头怨毒地向费超然望去,不由大惊,怒吼道:“费超然,你想逃!”
众人一望,果然见费超然已退到岳阳门众弟子之后,正准备溜走。
“费副总管,你好,你何必这么早便急着离开呢!本门门主大典还未曾开完呢!”一名左臂被鲜血染红了的大汉拦在费超然的身前冷冷地道。
“方中,你想拦我?”费超然怒吼道。
“就算他不拦你,你也逃不了。”这是林峰的声音,很轻缓,很优雅,但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费超然只感到身上泛出一阵寒意,林峰那浓烈的杀气已完全笼罩了他,虽然林峰仍然在他身后一丈远。
费超然一声暴喝,一道精芒从腰间电射而出,像是一条青龙,向立于他身前的方中标去,身形也以快捷无伦的速度向方中的左边硬闯过去。
方中一声闷哼,手中多出了一柄刀,一柄宽而厚重的大刀,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向费超然攻去,根本就不将费超然那可以将他一下子送去见阎王的剑放在眼里,似乎对自己的生命完全不顾。
费超然大骇,当然不会与方中来个同归于尽,那样实在不划算。
林峰一声冷哼,声音似从地狱中飘出的风,费超然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道亮丽的彩虹在虚空中炫过,林峰的身形便若一抹幻影,向费超然的背后击到。
费超然的剑刚绞在方中的刀上,便觉得一缕冰寒的剑气从背脊蹿入身体,霎时整个身体便若置身于寒冰堆砌的城墙之中一般,便再也顾不了身份,歪身贴地几个疾翻,终于是避过林峰这要命的一剑,但却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费超然害死了仇长老和刁长老,不要放走了他。”欣秀文厉吼道。
这一声直若石破天惊的话,直让岳阳门的众人全都呆若木鸡,连刁梦珠、潘古阁和吴青峰诸人也都呆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风破天,他的身形若大鹰般掠过众人的头顶,向费超然扑去。
费超然心神再慌,猛然挺身,但他却呆住了,因为一缕寒气已从他的咽喉透入身体,他不禁一阵颤栗,眼神中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眼下的长剑。
是林峰的剑,烟霞宝剑,剑并未刺入他的咽喉,但剑上的寒气已经透入了费超然的身体,剑尖只离费超然的咽喉半尺,可是这已经是必死的距离,绝没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林峰的剑很冷,但他的眼神却狂热如火,似有闪烁跳动的火焰在燃烧,无比狂热,也因此给人的却是若魔鬼在召唤的感觉,配上那一脸邪异的魅力,竟若妖界的魔神一般让人心凛,那嘴角挑起邪异而自信的笑意,使费超然面若死灰。
费超然一阵苦涩的惨笑,心头竟产生了一个怨毒无比的念头。
林峰见费超然的神色古怪,正要出指点住他的穴道。
费超然却突然开口道:“我有话要说!”声音竟是很镇定,让林峰不由愕然。
风破天此时已同各岳阳门众人围住了费超然,听费超然如此说,都感到惊异,也便未出手相制。
“有话你就说,相信门主自会有公断。”风破天冷冷地道。
“我知道大家不会相信我,无论我说什么也没很大作用,但我还是要说。”费超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限凄凉地道。
“费超然,难道你这畜生还有冤屈?绑架我儿子威胁我,让我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你……”欣秀文怒骂道。
“毒妇,公道自在人心,自己所做之事自己明白。”费超然一脸的绝望望着欣秀文愤怒地道。
“费超然,你这畜生,你……”欣秀文气得脸色苍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哼,欣秀文,你这毒妇,竟以此来冤枉我,毁我晚节,我好恨呀。兄弟们,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是清白的,我不能告诉大家是因为有难言之隐。”费超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众人一时间竟被弄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分不清到底谁对谁错。
林峰目光一扫,暗叫一声不好,迅速伸出手,点中费超然下腭的断交穴,但却仍迟了一步,只见一股鲜血自费超然嘴角溢了出来,一截断了的舌头软软地含在血糊糊的口中。
“啊——”众人一声惊呼,想不到费超然居然咬舌自尽,那是否就是说费超然真的是清白的呢?所有人都在思索费超然最后一句话,惟有一个人竟然发了狂。
那是欣秀文,她绝没想到费超然居然会自杀以示清白,而把一切的罪名全都加在她的身上,可是此刻人死,已是死无对证,有谁会相信她?有谁会相信她?一时间只感到天地之间只有苍凉一片,连惟一支持她再活一刻的理由也没有,那是一种绝望无依的感觉,所以她发狂了,不顾围着费超然尸体的众人,疯狂地扑到费超然的尸体上,大声哀怨绝望地哭吼起来。
“你这魔鬼,你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你以为你一死便可以把罪名全加在我头上,以示清白吗?我儿子岂不白死……”哭着竟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在费超然的脸上大口大口地咬起来。
“哈哈……”笑声之凄厉、绝望、怨毒无奈,所有的人都为之心寒骇然。
“秀文!”云大夫一声暴喝,但却阻止不了欣秀文手嘴并用之下对费超然尸体的摧残。
“嗯!”
欣秀文一声闷哼,被林峰一指点中昏穴,昏倒过去。
众人望着费超然那看得让人作呕的尸体,想到欣秀文的怨毒、狠厉,不由得全都打了一个寒颤,连林峰身具魔性之人也不例外,再看欣秀文本来还算清秀优美的脸,此刻沾满了血污,嘴中还有一块刚从费超然尸体上咬下的鼻子,竟似做了一场可怕至极的噩梦。
风破天诸人从欣秀文发狂的那一刻便惊得呆若木鸡,此刻才微微醒来,望着费超然那张大的满口血浆的嘴,心中不禁生出从来都未曾有过的恐惧,难以说明的恐惧。
刁梦珠竟偎在潘古阁的怀中大口大口地呕吐,没有人能够形容这种莫名的恐怖。
林峰缓缓地还剑入鞘,他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他根本不了解费超然,但他心中有一团阴影在扩散,那是费超然死前那一刻的那种得意、狠辣的笑容,这绝不是一个受冤自杀人死前应该具备的表情,但对方却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连思想也没有了,也便不可能探出对方内心的秘密,难道真是欣秀文冤枉了他?那为何欣秀文会有如此疯狂、怨毒而强烈的表现!
谁会知道结果?欣秀文明显地已经疯了,一个疯子绝对不能够让人相信她的话语,但谁都知道,他们两人绝对和仇恨与刁漠然的死有关,绝对是,那次正好是内奸才能够表现得如此完美的行动,岳阳门的人陷入了一片沉思,各派中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应道长只得以一声清越而洪亮的“无量寿佛”将众人从噩梦中唤醒过来。
方中仍是呆呆地望着两人,他根本就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是陪着欣秀文来的人,还有宗定邦。
宗定邦从未曾见过如此的场面,也和众人一般呆若木鸡,不知如何说,场中一片宁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得见青草破土的声音。
突然,风破天“咦——”的一声惊叫。
林峰奇怪地顺着风破天的目光瞧去,只有一点微小的黑洞,在费超然的嘴中。
血块逐渐变得冰冷,费超然口中的血也不再狂涌,渐渐凝结成血块,因此露出了那一点微小的黑洞,本是红色,但在张大的嘴巴中,幽暗的光线便成了小黑洞,但却逃不过林峰的眼睛,就算在夜中,他也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断牙之后留下的缺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一个在江湖打滚的人,身上伤残一点又有何奇,断了一颗牙,有什么奇怪,值得风破天大惊小怪!
风破天在众人的惊异下,蹲身在费超然尸体的头部,伸出一只小指,摸了一下那点黑洞,然后脸色大变地抽出小指。
只有血,血色仍是鲜红的,在微寒的风中,这只带血的小指也显得异常怪异。
风破天将小指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一个众人都感到惊愕的东西。
一颗断牙,一颗已经干涸的断牙。
林峰似乎有些明白,望了望那颗断牙,又望了望那个黑洞,不再有任何言语。
“风舵主……”云大夫惊愕地道。
刁梦珠和潘古阁及众人全都望了望风破天,都不发出任何声响。
整个广场很静,静得只有一个个沉重的呼吸在吹动着广场的空气。
风破天很快地将那截断牙塞入费超然的口中,神色间立刻显出无比的悲愤。
“风舵主,怎么回事?”刁梦珠忍不住问道。
风破天一阵凄然地悲笑道:“好恶毒的人,我真想不到世间居然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怎么回事?”潘古阁也被风破天的话给弄糊涂了,不由问道。
“仇长老和刁长老正是费超然这狗贼所害,想不到这狗贼到临死之时还如此恶毒,要嫁祸于秀文。”风破天悲愤无比地道。
“风舵主此话如何说?”吴青峰疑惑地问道。
“吴长老可还记得仇长老死时,左手的小指已被咬烂?”风破天无比悲痛地问道。
“不错,仇长老的左小指的确有被咬伤的痕迹。”吴青峰和权豹同时道。
“我量过,仇长老的左手小指被咬烂的一部分只是小指前一分,皮开肉绽,那并不是被咬烂的,而是在什么地方卡烂的,现在我知道了,那卡烂仇长老左手小指的便是他的断牙缝。”风破天恨恨地指着费超然的满口血浆的嘴道。
“啊——”众人无不惊叫。
“或许你们并未曾发现,但我当时便有些怀疑,便独自到仇长老遇害的地方,每一寸每一寸地搜索,于是我找到了这颗断牙,可笑费超然居然不把它吞入肚子,因此,我便在猜想仇长老遇害的情况,其中便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以小指击落了对方的牙齿,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他只希望给我们留下一点点的线索,不幸中的大幸,我找到了这颗牙,云大夫,你来验证一下,看是不是他的断牙!”风破天悲愤地向云大夫望了一眼道。
云大夫忙接过风破天手中的断牙,也蹲在尸体的旁边,伸手将牙向费超然的那黑洞中一填,脸色微变地道:“不错,正是他的断牙。”
众人的脸色也为之一变,不由得对死去的费超然半点同情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