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去与曾经
但锦瑟的个性很要强，她忍不下这口气，可是那些女生不是收了那个女生的钱就是看不惯锦瑟，怎么可能为她说话。就算是这般，她也忍不了，她见班主任这里行不通就告到了政教处，可不知为何却像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动静。
没过几天，那个女生又领了一大群人把锦瑟堵在了角落，对其又是一顿狠打。锦瑟险些破了相，头发就被揪掉了好几缕，却没有人肯替她出头。
那个女生还在校园里散步流言，说锦瑟不干净什么什么的，后来还越穿越玄乎，锦瑟因为这件事成绩一落千丈，她知道自己可能考不上好的大学了更达不到沈若婷对她的期待。她的精神也因为那些流言快要崩溃了，最终她高考失利落榜了。
沈若婷不知道锦瑟那时的情况对锦瑟一顿很批，又帮她报了复习班要她再参加一次高考。她以为锦瑟刚回家时抱着她痛哭了三个多小时是因为高考失利，但其实不是。沈若婷也无数次后悔为什么那时没有仔细询问锦瑟原因，以致于后来酿成了大祸。
锦瑟抱着妈妈大哭了一场后却没能得到妈妈的安慰，她一犟，就没有告诉沈若婷自己遭遇的一切就去了补习班。
但因为殴打和流言对锦瑟的伤害实在太深太深了，锦瑟第二次高考再次失利。这一次她没有选择回家，回家，回了家又如何？听妈妈那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吗？锦瑟不愿。
锦瑟死了，她选择了割腕自杀，并买通了一家报社曝光了她的经历。可是却被那女生的亲戚知道了，提前插手硬压下了这件事，沈若婷是通过一个因此离职的员工口中得知了真相。但事已成定局，沈若婷也无能为力了。
知道了锦瑟的死因真相后，沈若婷的心都碎了，她不知道锦瑟内心深处会压着这么大一座山，而且锦瑟到死都不曾告诉她这三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孩子？为什么要让孩子离她这么远？为什么没有教孩子能够保护自己的功夫？为什么没有在孩子向她痛哭时多问一句？也许结果就不会这样了。沈若婷抱着锦瑟的骨灰盒几次哭晕了过去。
可惜世上没有后海药，沈若婷经此打击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日日都是浑浑噩噩的过着。她想孩子，可孩子没了，她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没了！死前还受了那么多苦。
锦瑟死得轻于鸿毛又得不到应有的正义与公道，令不断上访的沈若婷感觉到了世态炎凉。锦瑟没了，沈若婷的天彻底塌了。哀莫大于心死，沈若婷的双目都快哭瞎了扔止不住哀痛。可是她连给爱女声张正义的希望都是那么得渺茫。
沐落夜沉默了，老天究竟有没有眼呢？为何欺负凌辱他人的人总有人护着。虽然她知道现在实施校园暴力的人以后注定不会好，正义不会不来的，只是迟来的正义与惩罚，对于那些受害者来说真的有用吗？没用的，锦瑟已死，也没能得到正义的审判。沐落夜认为她也不需要那份迟来的正义与惩罚，那些与她一样的受害者们也不需要，这份正义与惩罚与他们而言太单薄了。阴影已在，他们的未来注定会被影响，甚至看不到他们想看到的因果。
沐落夜不知道如何劝老师，她能感觉到沈若婷的绝望与哀伤。师父的笑颜在锦瑟姐姐死后大概就不会再展露了吧。曾经，师父是那么得乐观豁达，总是一张笑脸。待她也是千般的好，即使她的天赋不高，即使她后来无法再动武，沈若婷都没有说什么。
“夜儿，不会像锦瑟一样的对吗？不会的，对吗？”沈若婷有些无神地说道，手伸向茶几，拿出来的竟是一叠关于校园暴力危害的剪报。她也知道沐落夜前几年的颓废是为何，她也劝过沐落夜，可是到了锦瑟出事她才知这个孩子究竟面对着什么。
那时的沐落夜被全班人孤立，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还要天天面对那些冷嘲热讽，因为爸爸妈妈要照顾弟弟，沐落夜没有告诉他们。但，沐落夜告诉了沈若婷，并在沈若婷怀里大哭了一场，狠狠地发泄了一番。沈若婷那时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拿手拍着沐落夜的后辈，无声地安慰着这个孩子。直到沐落夜终于哭累了，才对她进行了一番劝导。
“老师，我不会的，虽然我也恨他们，但是您放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的。”沐落夜平静地说。她可犯不着为了对付几个渣渣把自己搭进去了，这样一点也不值得，也会伤了家人的心，一点也不值当的事她沐落夜可不会做。
沈若婷道：“夜儿，老师希望你忍又不希望你忍，我怕那些黑暗会像毁了锦瑟那般毁了你，还好，你还有武艺防身。可是，你却使不出来。”
沐落夜摇了摇头道：“老师，我有时还是能使出来的，但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能使出来。因为每次我都是无意中出手的。”
沈若婷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神采道：“夜儿，你知何为武道精神吗？”
沐落夜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沈若婷脸上略过一丝失落道：“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透彻，罢了，都是命啊。”
沐落夜道：“老师，您节哀。姐姐已经去了，但您还有我啊，我可以代替姐姐照顾你的。”
沈若婷淡笑着摸了摸沐落夜的头道：“夜儿，你是个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有些事怎么做没有人能帮你决定。但是你要记住，永远不可忘却你所该担起的责任。”
沐落夜点了点头，道：“老师，我从未忘记过，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沈若婷欣慰地抚摸了一下爱徒的头道：“夜儿，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老师也相信你能够找到正确的方法度过难关的，只是那一天，我恐怕看不到了。”说完。沈若婷的手轻轻地滑落，无力地垂了下去。她原本就有心疾，这段时间又因为锦瑟之死而劳心伤神，活着的每一日对她都是一种煎熬，看到爱徒无事便把心放下了，也放下了所有的一切追随自己的爱女而去。
“老师，老师。老师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察觉不对的沐落夜拼命地摇晃着沈若婷的身体，却也阻止不了沈若婷的身体逐渐变冷。沐落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老师的脉搏，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流着，无声而又悲伤。接受不了现实的沐落夜给沐彦打了个电话，就木然地坐在地上努力地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老师，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呢？你都还没看到那些恶人得到惩罚，您怎么就走了呢？不应该的不应该的，这一切原本不该这样的。沐落夜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也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她伤心地哽咽着。
等沐彦带着一群人赶到的时候，沐落夜的眼睛都哭红了，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伴着沈若婷，她还是无法相信她最敬重的师父就这么去了，她原本已经麻木的心此时也是一阵阵绞痛。
沐彦叹了口气，示意陈芬把沐落夜带回去，自己则留下来善后。
陈芬扶着无神地女儿坐上车，让沐落夜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却没有劝沐落夜。因为她知道，因为现在无论她说什么，沐落夜都听不进去。还是先让孩子静静吧。
一年前，陈芬接到了沈若婷打来的电话，沈若婷问她有没有发现沐落夜的处境，陈芬觉得沐落夜在家里一切正常，成绩也一直保持着年级领先的位置，想来孩子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沈若婷告诉陈芬，沐落夜来向她哭诉的前因后果后，陈芬沉默了，她竟然从未发现自己的孩子承受了这么多。那时沐落夜的内心是如此的孤独与无助却因为看到他们带沐皓月的辛苦而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却不告诉他们。可沐皓月确实睡觉日夜颠倒，陈芬每日带他已是精疲力尽了，加上她与沐彦的工作也比较忙，根本无法分出太多的时间陪着沐落夜。而沐落夜那时最为需要的也不是他们的关心，陈芬也知道孩子的苦心，她不想拆穿孩子，因为那样她也不知道沐落夜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若婷给陈芬出了个主意，就是想办法给孩子找个朋友让她不再这么孤独，不然在这么下去，沐落夜迟早会崩溃。而陈芬与沐落夜毕竟有一代人的隔阂在，各种思想方式也不一定能达成共识，最好还是让孩子有一个年纪相仿的朋友相伴，这应该也是沐落夜最为需要的。
陈芬那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因为沐落夜在家太听话太懂事了，而且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除了不提学校里的生活外什么都是正常地，只有每晚总是把自己锁房间里两个小时有些长了，陈芬也只当她在用功复习，毕竟好的成绩事需要刻苦努力才能换来的。而沐皓月总喜欢往沐落夜的房间里跑确实会打扰沐落夜学习，沐落夜锁门也很正常。
但每次问到沐落夜在学校里的情况，沐落夜要么含糊其词要么转移话题，从不提她在学校里的生活，陈芬也隐隐感觉到沐落夜的孤独，毕竟一开始自己并没有把孩子的病看好，甚至很可能因为用错药物损伤了孩子的听力，让孩子险些自暴自弃。
可是，沐落夜遭受了这么久的校园冷暴力，又怎么可能会再轻易地交朋友呢？她已经变得多疑而又敏感，她的心恐怕早已封闭了吧。
但陈芬不能直接开导沐落夜，沐落夜不告诉他们就是不想他们操心，若是陈芬说出来搞不好又会给孩子加重心理负担。陈芬的心里也不太能藏事，就把这事告诉了沐彦。
沐彦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想到沐落夜会这样，心中对那些敢孤立沐落夜的孩子有了些意见。别看沐彦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是他对孩子的爱并不比陈芬少，只是他极少流露出来罢了。
沐彦提出要不要带沐落夜去看看心理医生，陈芬觉得没这么严重，沐落夜应该只是缺个伴，缺个能陪她说说话的朋友，只是沐落夜很可能已经不愿信任学校里的同学了，如何才能给孩子找个朋友呢？亲戚家的孩子？不行，那样沐落夜的身份是姐姐也是长女，很多事肯定说不开的。而陈芬这边，沐落夜的表哥表姐们都比沐落夜至少大十岁也不合适。
沐彦还是觉得先打听好沐落夜的情况再说，陈芬想想也只能同意。结果之后几个月，沐彦每天都冷着一张脸，靠近一点都能冻死人的那种，身上还总有一股杀气和戾气。显然是打听到了什么事让他相当不高兴，陈芬吓得也不敢多问了。
后来叶敏找来，陈芬觉得蓝璇之前毕竟是沐落夜的好朋友，也许蓝璇可以就答应了叶敏的请求。而沐彦似乎也在他那帮铁哥们那小有收获，脸上的阴云也总算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