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琴比
文沧宴的评委是往年的首席与附席，因为规则规定凡参宴者不得超过四十岁，且首席与附席每年都会在半决赛中比试。
于是那些曾经是首席或附席而年龄又不符合的人可以选择留下来做苍云楼的上宾，即文沧宴的评委。
至于这位冰离姑娘，因为是文沧宴有史以来第一个十镇共同的附席，她不仅可以常守在这个位置，还能有主持文沧宴的殊荣，当然，想参加文沧宴也是可以的，选择权在她。
得知初选就是琴棋书画的顾云曳没有什么兴趣，因为他们这些观众离的是真远，她这身体眼睛不近视才能看到亭台上冰离的容貌，不过比试琴棋书画之类……哪里看得到听得到。
都不知道那么多人来能看到些什么。
但下一刻顾云曳就从话痨的船友口中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来观文沧宴了。
整片淇辛湖非常大，此刻一艘艘船星罗棋布，这就是赛场！
每艘可以容纳十人左右，其中两人是参赛选手，一人是评委，还有两人人是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例如书斋老板之类，称副评。
而剩下五人便是普通的观众，评委评判时也可采纳副评和观众的意见。
难怪那么多人挤着争着往淇辛湖奔。而顾云曳很幸运地被挤上了一艘船。
能够近距离地观看选手比试。
初选看的是综合，琴棋书画共四场，棋自不用说，各靠本事，而琴书画就是看评委他们了，胜多者赢，若是二比二平手则由评委随机出一道题目，答对者胜。
就是说……
顾云曳看了看同处一艘船的人，她这话痨的船友里有往年的首席(附席)，还有参赛者？
原谅她眼拙没看出来。
虽说评委副评参赛者早就在船上待着了，不过她上船的时候真没注意。
只是感觉原本挺挤的人群自上船之后就突然不挤了，也许是……看人数足了吧。
顾云曳弄清规则的功夫，船上的矮几上就摆了一把琴。
一名看起来刚及弱冠的女子坐在琴后。
古琴声音不大，船与船之间的间隔也不小，所以选手之间并不影响，当然评委也是，除非耳力真的很好。
顾云曳船上的女子开始弹奏起来，曲调轻缓柔和，是顾云曳没听过的曲子。
她们船上的评委是一名六十多的妇人，长得颇为和善，发丝一丝不苟地梳上去，淡色的衣服看着很素，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光从她的表情，真看不出来她对那女子有何评判。
待一曲终了，另一名参赛者坐到琴几后。
顾云曳身边一个男人悄悄问：“唉，妹妹，你觉得这姑娘弹得怎么样？”
顾云曳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沉默一会儿道：“虽然没听过那首曲子，但感觉弹错了一个音节。”
“你说的是下半段突然‘铮’的一声吗？这首曲子就是这样的，叫‘云骋’。”
“是这样啊。”顾云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她另一边的女人自来熟道：“妹子一定没有学过琴吧？我也是啊，当初第一次听云骋这首歌的时候我也觉得好像弹错了，不过听多了倒也习惯了。”
顾云曳：“云骋很有名吗？”
“也是也不是吧，”先前那位弹云骋的女子笑了笑，“云骋是每位初学者必练的曲子，它的手法简单很容易上手，但就因为下半段有一个突兀的音节，想自然弹出很难……原本不想用这曲子，可我平日练得最多的就是这一首，所以……”
那女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顾云曳回以一笑，没有说话。
待另一个参赛者弹奏完，评委微笑着看向身边的副评：“粮老板，你觉得如何？”
粮渠脸色温和，她对评委恭敬道：“路前辈您真折煞晚辈了，在您面前晚辈可不敢班门弄斧。”
路慈一笑：“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谦虚，平掌柜，你觉得是卢倪弹的好，还是邢梓？不要推辞，我知道你对琴颇有心得。”
平禧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待路慈很是尊敬：“前辈抬举晚辈了。晚辈愚以为，卢倪的云骋弹得熟练，却无那抹韵意，邢梓的‘海阔’倒是意蕴悠远，指法仍有待提高。”
路慈点点头：“你说的很公允。”
她下一刻又将目光放在之前跟顾云曳说话的男人身上：“裕名也不是第一次观赛了，你认为呢？”
男人，也就是裕名摸了摸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路前辈你总是要把全船的人问一遍……我真没学过琴。”但下一秒他极快地回答道，“但我感觉邢梓的比较好听。”
路慈点点头，微笑地看着顾云曳另一边的女人：“雀亚又是云骋对吧。”
雀亚摸了摸脑袋：“啊哈哈，谁让我听的最多的就是云骋……”
而且参赛者弹的最多的也是云骋……不然哪能听习惯。
路慈果然是问遍了船上的人，最后问到的是顾云曳：“这位小姑娘倒是有些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能上船不容易啊。”
顾云曳只是笑笑。
所以上船还要看经验的？
看他们熟悉的样子，难不成每次都在一条船？
这也……
“那小姑娘觉得谁弹的好？”路慈笑眯眯地问道。
“……云骋吧。”顾云曳道，除却后面那突然的铮音让她感觉有些奇怪，单是这曲子的曲风她觉得挺不错的。
路慈笑笑，“好了，我大概知道了。”
卢倪有些紧张地看着路慈，邢梓也是比较忐忑。
“学琴重的还是基础，这一比，我判卢倪的云骋胜。”路慈道。
卢倪呼出一口气，笑了。邢梓则一番失落，但也没有到失魂落魄的样子。
“下一场比试的时间还没到。”路慈笑得很是慈祥，让船上有些人面带苦色。
雀亚只差流泪地跟顾云曳科普：“妹妹你刚来不知道，我观赛三次，每次都碰上路前辈评委……参赛者比完之后咱们一些观众不管会的不会的，都得弹一下缓解比赛紧张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