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顾云曳侧过身，入目之人第一眼望去竟比这满园春色还要妍丽几分。
三千青丝散落，仅应付似的用一根红丝带系了一绺发丝于身后，那张雅丽清艳的脸勾魂摄魄至极，仿若有邪气缭绕的瞳孔镶嵌于眼型妖媚的眼眶之中，似无底漩涡般吸引着人的视线，沉沦着人的心灵。
那一身红如夏日烈阳的华丽衣袍上绣金丝玫瑰纹，腰间松垮地系着同色腰带，垂下一穗做工精美的金红锦囊，胸前衣襟半敞，露出一节锁骨。
难怪京中贵女们都道其是“绯色荼靡引魂牵，从此梦萦再无他”。
他如绯红绝美的荼靡花，只一眼便让人魂牵梦萦，从此眼中再无其他人。
顾云曳当时听到这句诗时还不屑地轻笑了一声，红色荼靡花世间本无，何来魂牵梦萦！
可今日看到“绯色荼靡”本尊，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生得极美，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不过美到极点便是毒，她身子弱，可经不住剧毒摧残，这荼靡花赶紧移栽出去才好。
顾云曳看着他半晌，才道：“三日后的百花宴，岚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说完忽觉自己这语气不像询问倒像是在命令，她顿了顿又说，“母亲大人在侧，我实在害怕，如果有岚慕在的话我就敢去了。”
苏岚慕轻瞥了一眼顾云曳，转念想到以前莫灵宁一看到莫芳就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的怂样，仿佛是带着讽意般地轻笑了一声。
不过声音依旧像是玉石珑玲，悦耳动听：“妻主如此信赖岚慕，岚慕当然不会辜负妻主您的。”
顾云曳低垂着眼睫轻轻笑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嘲讽，莫灵宁难道感觉不到？
还是说，颜值真的决定一切？
不过莫灵宁也不无辜，毕竟这五个人都她招来的。
顾云曳不自虐，所以她打算回去了，临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苏岚慕，轻笑扬唇，齿如瓠犀：“岚慕要来我院子坐坐吗？”
苏岚慕蹙眉，脸上浮现出一抹毫不掩饰的不耐，但语调仍是那么慵懒，让人听不出丝毫敷衍之意：“不用了，妻主慢走。”
“那三天后见。”顾云曳随意地挥了下手，不急不缓地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事实上，她那五个夫侍该住在她的院子里的，可估计是莫芳“体谅”那五人，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单独的院子，是以她来这儿三天都没见过这五人。
不过今天似乎运气挺不错的，先是碰到个苏岚慕，回到院子居然又碰到一个，准确来说，是顾云曳二人被挡在了外面，被挡在了她院子的外面。
她倒并不觉得那是挡，可当她打算踏进院子的时候却被昭悦死命拉着。
顾云曳顿了下，就没再动作了。
她看着站在她院子门前的男子。
长发如鸦高束于脑后，那清颜俊貌如玉雕刻，无瑕无疵，低垂着眼睑，阳光挥洒下，可见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清浅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疏离冷漠。
一身黑色织锦华袍，以金银两线用繁复的针法勾勒出低奢云纹，同式黑色腰带使其看来更显劲瘦。
他抱剑轻倚在院门边，闭目小憩之景清美如画。
似是听到了顾云曳二人发出的细微声音，他睁开了眼睛。
顾云曳怔了一下，几乎是瞬间就想到外面那些人称赞楚云销的“何以隐仙蔽灵霰，粼粼冰泉流照瞳”。
倒是名副其实。
就算不识，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那一双眼睛，是极致的纯黑，瞳孔边缘泛着一圈微微的蓝，像是灵霰氤氲在湖泊上，像是粼粼泉水浮动着金色，像是剔透晶莹的冰珠，让人一眼难忘。
这坊间的传言，的确不是夸大其词。
楚云销的瞳色纯黑，很纯粹。
她的眼睛看着像是黑色，但仔细看依旧是深棕色，而他，是真真正正的纯黑，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专注得仿佛你就是他的全部，面向阳光时，眼中似汇聚了万千星辰。
不过，她现在想回屋。
但，昭悦向来很有分寸，刚刚死命拉着她不给进去……
顾云曳蹙眉，早知道也该多打听一下这五个人的事。
她想了想，还是侧过头问道：“为什么不能进？”
“小姐啊……”昭悦觉得顾云曳可能傻了，她苦着一张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儿滑稽。
顾云曳：“……”算了。
她又看向了楚云销，尽量缓和自己的语气：“云销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虽然装不来也不可能装原主的性格，但也不能真的直接崩人设，否则在这个古代的架空世界，也许会被当成中邪的。
不然以她的性格，该是直接目不斜视地走进去。
楚云销根本没有搭理她，甚至又闭上了那双莹如月华挥洒的眼睛。
顾云曳：“……”
她就这么不受待见？
原主，挺能作死。
顾云曳蹙起眉，在昭悦瞪大的眼睛注视下向前走去，可她才迈出一步，楚云销的剑就出了鞘。
他仍旧闭着眼睛，不过倒是开口了：“离开。”
两个字，干脆冷漠。
“这是我的地方。”顾云曳面无表情语气淡淡。
她倒是没感到有多生气，上辈子习惯了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此时最多就是莫名其妙。
因为看不顺她所以就来挡着不让她进院子？
怎么可能！
顾云曳想着还是先弄清楚原因，毕竟打不过……
恰在此时，一道蓝色的身影从院中出现，她顺势望去，便见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少年脚步轻快地向她们这个方向，也就是院门口走来。
走得近了，能看到他有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五官生的很是标致，两颊带着些婴儿肥，软萌似那初生的狐狸般绒绒可爱，眼角微微弯起，白嫩的脸颊就陷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一件天蓝色的衣服被精巧地在边角绣了鸢尾图饰，褐色的松软发丝被一根浅蓝色的丝带系着，颊畔垂下的碎发更显得他稚嫩青涩，阳光而又活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