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大山5
为什么是他？阿羽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明白，而此时山下的争斗渐渐的停止了，下面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忘心居士轻松的走到藤索前，向上攀登……
阿羽看着这个逐渐接近的身影，看着这个一路上对自己关怀备至的老人，心头百感交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进入洞中，什么行动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忘心居士微笑道，“奇怪吗？没什么好奇怪的，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的宝藏？为了莫须有的宝藏死掉他们真的是毫不值得同情。”
“你很得意？你又有什么好处？死了那么多人，不少还是你的朋友。”阿羽大声道。
“你不懂？你知道名门正派的千年基业为何迟迟无法振兴？不是我们的武功不好，我们的武功很好！不是我们人不够多，我们人很多！那我们为什么还会被天下三大势力压在头上？先有天涯会，后有年华楼，为什么轮不到我们？因为白道武林腐朽了，因为名门正派腐朽了！”忘心居士完成了如此壮举心中积压已久的东西真是不吐不快，“所以我要他们毁灭，白道参与说明他们不够正直，黑道死了是应该的。这次卷进来了那么多人阵的完成了我清洗计划的一大半了。”
“是吗？那你的计划里有没有我？”一个柔和的声音从山崖外飘来，衣袂舞动，姬伤雪立在洞口。
“姬龙头！你怎么来的？”阿羽惊喜莫名。
“下面打得太热闹了，把迷路的我吸引来了。”姬伤雪微笑道。
“你和你父亲很像，我需要一个人带我进山，我一眼就看到了……故人之子……”忘心居士似乎毫不在意，悠悠的看着洞外的明月，轻声叹道，“也是一个月圆之夜，老三那时候也是你这个表情
阿羽听的心头狂震，对方居然认识父亲，而且……而且父亲居然似乎和峨嵋有渊源。他颤声道：“我爹为什么来这里？”
忘心居士看着阿羽的眼睛一笑道：“他是我们一路的人，来这里是我一手安排的，他是我的徒弟。”这时忘心居士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徒弟倔强的面容，真是愚蠢啊，居然认为动了蚩尤铠就会触犯天地，因此与我反目，真是愚蠢的人啊……
挥去脑海中残存的记忆，顿了一顿，忘心居士闭上眼睛深深的道：“他是我……最好的徒弟……”
“什么？！”阿羽难以想象对方说出来的话语，正要发问却见那个老者眼中两道精光射出，对自己下了杀手……
忘心居士的长剑如流云一般从袖中滑出直取阿羽，这计算精确的一剑即使姬伤雪要出手相救也要慢上半步。
但是他太低估面前的年轻人了，那个无意中由他一手打造成型少年高手！
看着对面奔流的剑光，阿羽大吼一声衣袖中的匕首挥手而出，聚合成必杀的一式，在这夺命的一式中彻底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一霎那，洞外的风云仿佛都吸入到洞内，无尽的刀气在山洞中弥漫开来，惊天动地，气吞千军的一刀，由这把不起眼的暗红色的匕首发了出来……那血色的匕首上发出淡淡的刀芒，仿佛宿命的光芒……
“天！破军！”忘心居士失声惊呼，“不可能！”对招式根深蒂固的恐惧使得心神一颤，剑势完全失守，匕首和姬伤雪的长剑同时贯穿了忘心居士的身体，鲜血毫无节制的喷洒而出，整个山洞弥漫着一片血雾。
忘心居士翻身倒地，觉得自己非常的疲惫，脸上的皱纹一下子展开，自己十多年的苦心策划就这么输的不明不白吗？苦心的计划牺牲了两代高手却最后还是毁在了这把匕首上。他挣扎着看着阿羽道：“你杀我？你不想知道你父亲的事情了？”
“什么？”阿羽飞身扑到忘心居士身边，“快说！”
忘心居士眼看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指着写着字的墙壁断断续续道：“打开……这墙……你……就知道了。”
阿羽毫不考虑就一刀劈向岩壁，姬伤雪虽觉不妥却来不及阻止，就见刀气所指石为之开……
轰——！尘埃隆起……
岩壁后是一个无底的黑洞，黑洞前赫然放着一套赤色的甲胄——蚩尤铠！铠甲上方的岩壁有数行小字，赫然是一首歌谣：
那一颗杀戮之心，
渴饮仇敌的鲜血
那一颗纯真的心，
于缄默中绞痛
天，易老的江湖，
是你指引我的不归路？
人，满腔的烈火，
只能点燃你的荒草
似水流年的岁月啊，
何处是彼岸的归途
人心易老的江湖啊，
我的记忆红颜枯骨
我若失去了自己，
何来这一身怨怒？
我若是我的话，
那澎湃的是热血
还是熊熊战火。
是我吗？
长歌当啸不尽冲天的豪情。
放声痛哭吧！
那不是罪过！
飘飘白衣一去不返，
万里神州曲终人散……
悠悠的江湖呀，你可曾见我滴血的心，
仗剑十载，故人何在。
悠悠的江湖啊，你可曾见你的子弟，
江河滔滔，不复归来……
阿羽近乎呻吟道：“仗剑十载故人何在……是爹一直在哼唱的歌。他真的也曾是江湖人吗？”
多少年前听过的歌谣一下子把阿羽尘封的记忆打开——江湖人？！
已经没有人回答他，忘心居士脸部不停的抽搐着含糊不清说着：“为什么……少林、武当、峨……嵋的掌门……真的都注定毁在这招破军上吗？”被岁月蹂躏的眼角泪珠滑落，真的不甘心啊……
他死后的脸上还带着绝望、悲伤却又狡诘的笑容。
地突然一沉，轰……巨大的轰鸣声，仿佛狂风舞动！整个山洞开始发出强烈的震动……
“什么？”洞口又一道人影掠过，一个白衣书生出现在洞口，“魁首你怎么了？”话音刚出他的目光就落在那赤色如血的蚩尤铠上。
姬伤雪连头也没有回，大声道：“红叶，快走。这里有奇怪的事情！”来人是离别社第二号人物林红叶！
林红叶赶上前来关切道：“这里怎么啦？”
“姬大哥！小心！”阿羽看到林红叶举动有异大声示警，却已经来不及了。
林红叶的天闪掌像闪电一般重重的印在了姬伤雪的后心，霸道的电闪雷鸣神功将姬伤雪像断线的风筝击飞了出去，啪的撞在山洞的岩壁上，震落一地碎石，大口的鲜血从姬伤雪的口中喷出。
姬伤雪躺倒在地，眼中透着疑问和委屈，死死的盯着林红叶。
林红叶冷冷的道：“一个人老二作久了终归想要做老大的。何况此时此地如此好的机会，我只要拿到了蚩尤铠，我就是江湖第一人！”
“还有我！”阿羽大喊着冲上前来。
林红叶一挥手就把他扫开，根本不让他近身：“你算什么东西？”说着走向宝铠……
眼看林红叶走到蚩尤铠前，那就是爹曾经用生命保卫过的东西吗？难道我会让他失去？
阿羽用尽全力飞身而出，滴血的匕首卷起狂风暴雨，浴血神州原本是豪杰本色……仗剑高歌挥不完冲天的豪情……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破军——破军！杀！
赤色的匕首放出炽烈的刀光，仿佛红色的太阳出现在手掌，九个太阳照耀天下，刀气排山倒海，狂放张扬席卷而来……
林红叶一见到那赤色的匕首脸色大变：“梦星辰？！他在这里？”双手全力抗拒那汹涌澎湃的刀气，却猛地觉得身后的黑洞狂风涌起，转头一看一只巨爪向他探来，自己根本无法抗拒。
那地底来的异物——晶莹狂野的双目带着点点哀伤，黑色的鳞甲，巨大的身躯冉冉从洞中升起，仿佛穿越过千万世的沧桑回到人间，整个山洞笼罩在一片血色的红光之下，那无可抵挡的气势使得世间万物都不再尊贵，龙？！难道是传说中的应龙吗？蚩尤铠因它的出现逼色出夺目的光华，仿佛劫后余生的生命再次遭逢老友……
应龙一口吞了林红叶，向阿羽点了点头，发出一声低吟，和蚩尤铠一起沉入黑洞中……
姬伤雪此时缓过了一口气来，大叫道：“阿羽！它对你没恶意，跟着去啊！”
阿羽看着那应龙消失的方向，感受着地动山摇，这就是爹要守护的东西吗？可是我要守护的是什么？
看着躺在地上虚弱的姬伤雪，阿羽猛地冲到姬伤雪面前，把他背到身上，拔脚就走。姬伤雪大喊：“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放弃了了解自己身世的最好机会？！放下我来！”
阿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背着姬伤雪高速奔驰，从藤索上滑下向秦岭的北面奔去，每个人都要守护着什么，我怎么可以连一份友情都守候不住？可是……那里的一切真的要告别了吗？告别了秦岭我还能够找回自己吗？两行热泪无声的从眼中滑落……
一路奔来只见到满地都是死尸，姬伤雪感受着阿羽剧烈的心跳，也不再言语，自己又多了个好兄弟，翔天和红叶若在一定会为我高兴吧……热泪滚滚无言流淌。
悠悠的江湖啊，你可曾看见你的子弟，江河滔滔，不复归来……
五天后，阿羽背负着姬伤雪到了岚皋谷，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止，眼前的雪白茫茫的，望不到一点边际，在天地连接的地方能看到的还是雪……
姬伤雪轻声道：“文飞羽，走出这山谷就到汉中了。你做好准备踏入江湖了吗？”
阿羽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万里江山，想起了童年时候和村里的孟老爷子的对话——
老大爷，江湖是什么？为什么我死去的老爹一直在唱？
我也不知道江湖是什么，我想那就是人生，每个人的江湖路要自己去走……
说着孟老头也哼起了爹唱的歌谣……有一颗杀戮的心；渴望着仇人的鲜血。有一颗纯真的心；却因此深深的自责……我一无所有除了火热的良心……
阿羽心中猛地涌起了万丈豪情，发出震天的长啸，啸声在群山中不停的回荡，远远传开，直通云霄……大踏步的向前方走去，在雪地之中留下了两行淡淡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