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玩物丧志的太子
与李秀才商议好了合作之事,梁俊的长安乞丐清除计划,算是提上了日程。
他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把手里的盐引变成盐。
然后腌制咸鸭蛋来卖。
鸭蛋的价格是五个钱一个,算得上稀缺之物。
鸭蛋不好找,鸡蛋也可以代替。
虽然味道差些,但终归是没有的东西,做出来也是稀罕物件。
最主要的是,梁俊并不打算靠着赚钱,只是想治标,并不为了治本。
这个时代,即便是长安,想要大批量的收购鸡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不可能有什么养鸡场。
关于鸡一块,梁俊前世还算有些研究。
古代的鸡肉和鸟肉没有什么差别,都比较柴,所谓的肥鸡也只不过是个别现象。
鸡肉成为百姓们日常的主食,主要是依托于工业化养殖建立后。
没有工业化的养殖,想要让普通人或者有些钱财的人吃上肥美的鸡肉,基本上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盐鸡蛋没有在长安盛行的原因。
制作起来太麻烦。
可在梁俊这里,反倒倒不是什么问题。
让丁老汉告诉周围经常要饭的乞丐,大量收购鸡蛋。
市面上鸡蛋两个钱一个,若是去百姓家里收,一般都是一个半钱。
这还是嘴笨的去收,若是嘴巴巧的去,一个钱也能收来。
转手到丁老汉这里卖三个钱,便能赚一碗豆腐脑或者油泼面。
乞丐嘛,只要不用讨饭吃,就算不得乞丐。
如何才能让他们不讨饭吃。
无非是有个营生。
以现在自己这个太子的能力,想要带他们脱贫致富,根本不现实。
但能让他们动起来收鸡蛋和鸭蛋,还是简单的。
有了工作的乞丐,还能算乞丐么?
至少在梁俊心里是算不上的。
这样也算是对答应了安阳小丫头的事有了交代。
乞丐们也很高兴,但转过头却又为收鸡蛋的本钱犯了愁。
一个钱对他们来说,也是难事。
丁老汉心善,愿意给他们本金。
被梁俊知道后,婉言训斥了一番,嘱咐李秀才带人去把那几个乞丐得了的一个钱要回来。
去了半天,李秀才气鼓鼓的跑了回来,喝了一口水,瞪着丁老汉不说话。
一问之下,方才知道,那帮乞丐得了钱之后,凑起去买酒喝了,根本没有去收鸡蛋。
梁俊早就料到,这样的乞丐,便是饿死也不值得人同情。
不管如何,鸡蛋还是要收的。
好在真正的乞丐,信得过丁老汉,想法设法弄来了一个鸡蛋,送来换了三个钱。
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的乞丐也都当回了事,全都兴冲冲的将这事当成了首要的工作。
三天的功夫不到,李秀才和丁老汉俩人便收了上万个鸡蛋和一千多鸭蛋。
梁俊又让人买了一个庭院当做作坊,带着安宁和李秀才连夜把换来的盐化成盐水,开始了腌制盐鸡蛋。
只是做了一坛子,便没了兴趣,剩下的全都交给了安宁和李秀才。
乞丐们收鸡蛋的事,自然成了长安城内的新闻。
好在长安城日日都有新闻发生,大家伙听了也只是新奇,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有心人打听,这背后是谁在操纵。
梁俊的身份能够瞒得过李秀才等人,却瞒不过朝堂诸公。
程经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方护府上,哈哈一笑,道:“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倒是有闲情逸致。”
方护也是一脸的笑意,道:“听人说,太子还亲自制作了一坛。等上市的时候,定要让人买了尝一尝,这腌制的鸡蛋和鸭蛋是何等滋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护一这么说,程经反倒是记在了心里。
盐鸭蛋,他倒是前世也十分喜欢。
尤其是高邮进贡的双黄鸭蛋,味道尤其鲜美。
听方护这样说,好像他从未吃过咸鸭蛋一样。
程经不由的好奇起来,这位尚书令大人的前世,只怕是汉晋之前的了。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表现,反而起身告辞,口中说相爷嘱咐之事,必不敢怠慢。
方护邀请他入府,便是为了当日皇帝说释放沈云之事。
这事交给程经去办,可程经在家待了几日,一直未见动静。
因此今日方才请程经入府,谈一谈释放沈云的条件。
条件谈好了,程经却没有直接去天牢,反倒是又回了自己的府邸。
只是刚一坐下,便听手下人来报。
“老爷,府门外有人求见。”
家仆走到书房前,轻声道。
程经原本就有些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什么人?我不是说过,不准任何人打扰么?”
“说是天牢里的牢头,有要事找老爷。”那奴仆提心吊胆,跪下道。
“哦,看来方相爷这是真的着急了。”
一听是天牢的牢头,程经马上明白过来,必然是方护见自己没有去天牢,派人来催了。
“让他进来。”
仆人得了信,半悬着的心沉了下来,应了声,转身把人请了进来。
“小人张德胜,拜见程尚书。”
那人进了门,见了程经,跪倒在地。
程经看着他,虽然这张德胜身着布衣,也是头一次见面,但程经却是听过他的名字。
京城中广为流传的长安十八好汉,排最后的就是他。
“沈状元近日可好?”
“蒙尚书的挂念,小的们不敢怠慢。”
张德胜也不遮掩,程尚书乃是人中龙凤,自己得了方相爷的令前来,自然瞒不过。
他是天牢的狱卒,他爹是狱卒,他爷爷也是狱卒,他张家算是祖传的天牢狱卒。
这天牢向来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一般人进不来,世间一长,老张家就琢磨出来一套自己的看守心得。
那就是不管对方是死刑犯还是临时关押,不管官大官小,到了天牢,张德胜就先请喝一顿酒,然后平日里有什么吩咐尽量帮犯人完成。
他祖孙三代经营着天牢,见过当朝宰相下狱的,也见过曾手握重兵的大将军,甚至连芝麻绿豆的官也见过不少。
哪怕明日就要押赴刑场,张德胜也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时间长了,倒是为张家积攒下不少人脉,有的关了几日,官复原职,想要提拔他,张德胜死活不去,就认准了天牢。
他张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是在仕林中口碑极好,京城里各家奴仆一提张德胜,都尊称他为张三爷。
程经也曾听过他的名号,笑道:“张三爷客气,请上座。”
张德胜诚惶诚恐,赶紧道:“当不得天官大人这般说,折煞小人了,在天官面前不敢称爷,那都是平日里同僚们玩笑。”
程经哈哈一笑,道:“可不能这么说,说不定哪天,我还得蒙三爷照顾。”
“天官说笑,天官说笑。”
张德胜终究是见过世面的,也曾与不少比程经更大的官打过交道,因此倒是并不怎么紧张,也没有把话说死,
这年,张德胜见过太多今日还在朝堂上,明日就进了自己的牢房的大官。
因此程经这样说,也不是绝无可能。
若真是到了那一天,程经还得靠着自己照顾,这话一点说的不错。
毕竟,现官不如现管。
“沈状元有什么话,让三爷捎带?”
程经请了张德胜上座,又命人上了茶,笑着问道。
虽然知道,张德胜登门乃是方护下令,但程经也不会直接说破。
程经把张德胜当成个人物待,张德胜可不敢真把自己当爷。
听得尚书大人给自己台阶下,放下心来,知道这趟差事,自己算是完成了。
赶紧道:“沈状元只是吩咐小的,说可帮程天官解燃眉之急,其他的沈状元没说,小的也不敢多问。”
程经一听,有些好奇,又问:“自打沈状元到了你那,每日都是做什么?”
“回天官的话,沈状元每日就是读书写字,隔三差五问一下小的朝廷内外有什么事,小的倒是也有一些门道,因此不敢隐瞒,全都给沈状元说了。”
张德胜说完,递上一张纸,道:“这是沈状元让小人交给天官的,说天官一看便知。”
程经看着那张纸,并不着急拿过来,反而笑道:“沈状元的诗词,向来是无人可比的。”
张德胜赶紧低头道:“天官说的是,只是这纸上写的什么,小人不敢看。”
“张三爷不愧是张三爷。”程经赞许道:“来人,带张三爷去账房上领十贯钱,三爷,全当是酒钱。”
张德胜赶紧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道:“谢程天官赏。”
面露欣喜之色,跟着程府的下人退了出去。
程经拿起张德胜放在桌子上的纸,缓缓的打开,只见上面写了一首诗:
五十年来幻梦真,今朝撒手谢红尘。他时水泛含龙日,认取香烟是后身。
这正是程经上辈子还是和珅的时候,人生最后时刻在狱中写的绝命诗。
“沈云啊,沈云,你这是将我的军呢,还是将自己的军呢?”
程经将纸张放到一旁烛火上,点燃了。
“来人,备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