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子,你要信我啊
沈云挣扎着要站起来,他嘴角被梁定昌这一拳直接打出血,瞬间红肿。
沈云细皮嫩肉,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到哪里都是被当大佬供着,印象之中,还没有挨过这样的打。
斗诗会上出了风头,反而被莫名的关在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冷风一吹,酒倒是醒了,但是其中的缘由却怎么也弄不明白。
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怎么说也是对国家有贡献的,为什么一怼太子,反而让皇帝这般气愤,不是都说太子眼瞅着就要废了么?
沈云也感觉出来不对劲。
他是个聪明人,又看了那么多的穿越小说,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自己挖空心思憋的那些大招,什么玻璃制造法、军队训练法等等技能,还没有施展。
若是施展开来,皇帝就算再喜欢太子,也不可能把自己一直关着。
最重要的是,方相那边可是对自己很赏识,明里暗里不少给自己暗示。
自己虽然不想卷入党争之中,但是这靠山门庭该结交的还得结交。
沈云进了监狱就坐在一处不透风的地方裹紧衣服,琢磨这些事。
正琢磨有点眉目,那边要了手书的梁定昌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上来指着自己就吆五喝六的要打人。
说自己要造反,目无君上,冲撞太子,犯了大不敬的罪,咋咋呼呼的闹了半夜。
对于这种低级打脸配角,沈云早就不把他们放在了眼里。
不理会梁定昌的辱骂,沈云也懒得想到底怎么回事,反正会有贵人相助。
毕竟自己穿越而来,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主角光环还是有的。
一场意外,穿越而来,父母双亡,有妹有房,秀才功名,体质不行。
松花皮蛋,咋卖咋赚。睡了丫鬟,入仕为官,打脸堂叔,脚踩舅父。
加上最近自己又比较关心边关情报,发现北边的蛮夷,这个世界叫做山蛮的游牧民族最近好像有些异动,看起来又要日常对中原大地意图不轨。
这条信息朝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正好也是自己的底牌之一。
自己还憋着改良版马镫、马蹄铁三件套,这在冷兵器时代可是大杀器。
想到这,沈云翻了翻身,这破地方真是四面漏风。
初秋的天夜里凉意已经很重了,从墙缝里钻进来的冷风让沈云裹紧了衣衫。
“保险起见,军训练兵的法子也得赶紧写了。”沈云迷迷糊糊,耳边伴着梁定昌的骂声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听到门外几个士卒在聊天扯淡。
能进拱卫京师十六卫的士卒,无非两种:能打的和家里有权有势的。
骁骑卫虽然战斗力不行,但终究是天子近卫。
在宫中,人多眼杂,要守规矩不得交头接耳。
但是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还管得了这帮大爷。
加上这帮人亲戚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哥透露点什么宫闱辛秘或者军中趣事,一群人都能议论一夜。
沈云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是些粗俗离谱的传闻。
但是听到太子梁俊的到来,让沈云心中活动起来。
自己之前和他发生过争执,昨日里主动找他诗斗,本想找回场子。
方相说太子无能,废立全在他一念之间,让自己不必在意。
可太子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这般废物。
此番找我来,莫非是前来嘲讽我的?
不对。
太子必然是知道自己的处境,面对我这样的人才,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正因为我与他发生过争执,他才好借机招揽我。
没错,应该是这样。
穿越之后顺风顺水的沈云从来都遇到过挫折。
突然被关,心里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没有多想。
此时越想越觉得太子来招揽自己的意图十分的大。
以至于最后自己坚信无比。
随后又开始想。
昨天皇帝莫名关我,应该不是和太子有关系。
毕竟斗诗会上无大小,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皇帝再昏庸,也不会用这个来打我。
应该是皇帝惜才,怕我年纪轻轻持才傲物,惹来别人眼红,因此才故意打压我,实则是保护我。
沈云越想越有道理,最后自己都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真是老天无眼。
就在这位状元郎想好接下来的剧本:征服废柴太子,做太子的老师,辅助废柴太子改变日后被废的命运,登上皇位,成为帝师。
准备先声夺人,以殿下你有大凶之兆,先一步掌握话语权的时候。
万万没想到啊!
梁定昌这个太子门下走狗一巴掌扇乱了他的节奏。
梁俊挥手示意刘胜让开,自己扫干净一片空地,坐了下来。
沈云也不把嘴上的伤放在心上,毕竟梁定昌在他心里,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得罪了穿越者还想活?
“沈公子,又见面了。”
梁俊看着端坐在地上,屁股下塞着一团杂草脸色如常却红肿半边的沈云,忍着笑道:“看不出沈状元不仅精通诗书子集,对这面相还有研究。”
“想来那日去李秀才的卜摊,是同行切磋了?”
沈云无视梁定昌的怒目,微微一笑,嘴角一动,扯到痛楚,却又不能咧嘴发声,心中对梁定昌更恨三分:“殿下,臣幼时曾在家门口遇到一个老道,那道士教给臣一些相面之术,颇有些门道。那日在西市,与沈秀才有些学术纷争,让殿下见笑了。”
梁定昌冷笑道:“什么鸟杂毛老道,全都是江湖骗子,这种骗子落在爷手里,鸟蛋给他捏碎了!”
沈云听了这话,下身隐隐作痛,刘胜皱眉道:“梁将军,殿下面前,有你称爷的份?这可也是大不敬。”
梁定昌一听,瞪着眼,看着梁俊辩解道:“殿下,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殿下,这,这!”
梁俊摆摆手道:“嗯,刘总管,定昌,你们俩先出,我与状元公聊一聊。”
梁定昌还想说话,见刘胜躬身施礼,也只得跟着退了出去。
“殿下。”沈云见梁俊将周边人都赶了出去,有些摸不到头脑,心中有些惋惜,毕竟刚刚刘胜明显为自己说话。
他这一出去,自己面对当朝太子,沈云被梁定昌这么一打,再加上之前与太子还有些间隙,此时心里还真的是没有底。
梁俊从进来就观察沈云,这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眼神却锋芒毕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恶狼困在笼子里。
应该是穿越者吧。
梁俊心里盘算着。
算了,不管是不是,试探一下再说。
“状元公。”梁俊大袖之下,用手用力一掐大腿,面露痛苦,站起身来,冲着沈云躬身道:“俊,究竟做了何事,得罪状元公,以至于昨日宴会上让状元公如此相逼。若是因为前几日西市之事,俊愿亲自谢罪。”
说着涕泗横流,就要拜下去,
唬的沈云哪里还有心思琢磨如何忽悠太子。
穿越以来头一次失了分寸。
眼前这位可是当朝太子啊!就算自己是穿越者,但这位是这个世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嗯,表面是这样。
“殿下,殿下,折煞罪臣了。”沈云根本不给梁俊弯腰的时间,上前跪倒托住他哭道:“臣罪该万死,殿下莫要如此!那日是罪臣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殿下,昨日里也是罪臣酒后失状,冲撞了殿下。”
梁定昌听着动静,探头来看,见如此情景,呸了一嘴,道:“我当是什么样的人物。”
刘胜在一旁道:“什么样的人物,见了未来的君父,岂有不跪之理?”
梁定昌与刘胜本就不对付,两人私下里很少见面,见了面,基本是刘胜说一句,梁定昌顶一句,此刻梁定昌听到刘胜说这话,心里舒坦,难得和他站在统一战线,没有顶他。
梁俊被沈云扶住,拜不下去,也不拜了,沈云诚惶诚恐的说着告罪的话。
“昨夜罪臣喝多了酒就忘了行,冲撞了殿下,实属罪该万死。”
“罪臣不知好歹,冒犯天颜,陛下罚臣入狱已是对罪臣格外开恩,烦请殿下奏禀陛下,罪臣愿以死谢罪。”
“殿下,罪臣罪该万死啊。”
梁俊见他也编不出来什么新鲜的话来,赶紧上前一把将沈云扶起来,道:“状元公乃是国之栋梁,就算有些许唐突,也是无意之举,不用放在心上。”
沈云略有些尴尬,被梁俊扶起,坐在一旁,心中又盘算起来。
梁俊历来是最沉得住气,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心里开始计数,想着自己要数到多少,沈云才会开口说要辅佐自己。
看到梁定昌给的沈云生平,梁俊就猜到了沈云如果见到自己会做什么。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到昨日里在宴会上的情形。
无一不证明了,沈云乃是一个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唯一主角的人。
仿佛天下间万事万物,都要围绕着他转。
像沈云这般高调的穿越者,来到长安成了状元,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进入官场。
一旦进入官场,就要选择阵营。
自信无比的穿越者,往往会选择最弱的一个阵营。
这样才能显出他的本事来。
而大炎朝堂之上,东宫便是最弱的。
世人都认为自己这个太子做不长久。
若果沈云能够帮自己逆袭翻身,最后登基为帝。
正好满足高调穿越者的行事风格。
梁俊在心里数到了五十六。
马上要数到五十七的时候,沈云突然叹了口气,道:“殿下,难道您一点都没有危机感么。”
“来了。”梁俊停止了莫属。
基本上确定了沈云的身份。
如果沈云说这句话之前,梁俊对沈云穿越者身份还有一些怀疑。
但是,此刻却是一点疑惑都没有了。
魂穿,绝对是和自己一样的魂穿。
从沈云身上散发出来精气神,这种颇有些熟悉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而他穿越之前所在的时代,应该和自己差不了多少年。
梁俊的养气功夫原本就很好,此时更是稳如泰山。
沈云压根就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富贵逼人,看起来却窝窝囊囊的太子居然也是同道中人,说话做事全然没有任何收敛。
只是一个回合,梁俊有心算无心,抢先了一步。
“本宫愚钝,不知状元公此话何意?”梁俊假装不解。
沈云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拼了。
“殿下,请恕臣冒失之罪,殿下这太子之位,怕是有易主之险。”
他说完,绷紧了神经,从额头到脸颊,有冷汗流下。
沈云自己尚未并未察觉,只是死死的盯着梁俊。
梁俊面色一僵,像是被人击中痛处,却又无可奈的叹了口气,道:“哎,状元公多虑了,哪有此事,这话,本宫只当没有听到,状元公以后切莫要再说了。”
说着,站起身就要走。
话说到这份上,沈云哪里会让他走,也顾不上君臣之仪。
沈云快步上前,一把拦住梁俊,沉声道:“殿下,沈云诚心相告,殿下今日若是走了,明日只怕连今日沈云都不如啊。”
“你!”梁俊恼羞成怒,指着沈云气的浑身发抖,说话结结巴巴:“状元公!本宫敬你才华出众,又屡次对国家有大功,昨日冒犯不和你一般见识,谁知今天又说出这种无君无父的话来,你莫要再说,就当本宫今日没有来过此地!”
说着,梁俊快步就要走出去,沈云突然厉声道:“殿下!”
梁俊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
沈云沉声道:“殿下,臣有腾龙之才,亦有屠龙之术,臣有一顶白帽,殿下不要,莫非要送给秦王?”
“终究还是年轻啊。”
梁俊心中舒了一口气,不由的悠悠叹道:“看来,这是个宅男穿越过来的。”
就在沈云志得意满,准备接受太子大礼告罪的时候,梁俊叹了口气,径直走出了监狱,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沈云纳闷。
沈状元十分的困惑。
怎么我这王霸之气一散,太子咋就没有倒头就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