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许多年来，林纾芝一直在心里暗暗担忧明霞的个性，是否可能会出现从小失去双亲而变得孤僻、因为个性慎独、不知如何与人相处而难以持家的状况。

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有些多余。明霞从枫泾回来以后，话也多了，脸色也好看了，晚上睡觉也好了，几乎不失眠了。这的确使人感到不可思议。特别是汶川地震，居然提出要和孙国鑫去四川看赵艺华。因为自从地震以后，学习心理学的赵艺华当了一名汶川地震的志愿者，在四川成都做心理咨询和辅导。李明霞和赵艺华是小学、中学和高中的同学，又是邻居，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且两人的性格脾气相仿。

赵艺华去四川后，李明霞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应该关心灾区人民和孩子们的生活。除了在单位捐款外，自己与孙国鑫商量，决定利用假期，去一次四川。一方面去看看慰问赵艺华；一方面也想为灾区尽自己一些力量，帮助做一些法律咨询和法律服务工作。灾后，恐怕会涉及到房屋和财产赔偿、婚姻变故、儿童抚养、人口变动、救济补偿等。

林纾芝知道李明霞的打算后，感到很惊讶。明霞平常一般是不太关心周围和社会发生的事情，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一方面可能是这次地震，造成的人员伤亡太多，影响太大；另一方面，也可能明霞的性格真的是变了，难道是金山东林寺观音菩萨的护佑和点化？

明霞回来告诉林纾芝说，自己去过金山东林寺拜佛请愿了；同时，孙国鑫也向她求婚了，两人准备动迁以后，分到新房就结婚。那么，不是菩萨点化，就是要结婚的事使她高兴而改变性格？还有，要么是孙国鑫送的钻石戒指，符合明霞的心愿而高兴的？但是这点并不像。明霞本身对物质看的很谈，她强调的男方人品第一位的，其次是才学，最后再论经济条件。那么，肯定是结婚的事高兴的。不管如何，只要明霞高兴，她要想做的事，自己做母亲的一定要支持。况且，明霞是烈士的后代，也是自己的亲妹妹的女儿。当初，妹妹和妹夫去东南亚工作不幸遭遇海难，小明霞还仅仅只有三岁。当驻外使领馆领导把明霞亲手托付给林纾芝时，林纾芝答应，一定要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好明霞。所以，林家父子都很喜欢她。

尤其是两个哥哥，一直都很宝贝和照顾她，把她作为自己的亲妹妹来对待，更重要的是作为对待烈士后代的一种责任。所以，可能受宠，才养成了现在她的性格脾气，但愿结婚后能彻底改变明霞的一切。林纾芝在心里默默祈愿道。

汶川地震也牵动着陆阿香的心。陆阿香是虔诚的佛教徒。她认为，汶川地震的罹难同胞，是中华民族大家庭里的骨肉兄弟。现在有难，应八方支援。虽然她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而且本人没有劳保，仅仅是靠子女供养，但她也跟其他老人一样，捐了200元。她感到，作为佛教徒虽然无缘大慈，同体大悲，自己也应该尽一点绵簿之力，表达爱心，做些贡献。自己也和李素珍、慕文秀等一起，去静安寺参加了为四川汶川地震罹难同胞祈愿大法会，与众僧一道祈愿，忠心祈福罹难同胞得到安息。

祈愿回来，自己在家中还设佛坛，每天为罹难者诵经祈福。但是，她发现大儿媳袁来娣近来心不在焉。因为自己要诵经，所以，家务事，比如洗菜、做饭就由大儿媳负责了。但是，这几天不是饭烧糊了，就是菜炒焦了，馒头水蒸干了。嘴上没说，心里起了个疙瘩，大媳妇心里该不会有事吧？为什么近来经常出错呢？那天，清明节，说是找儿子去了，结果大家等到了九点多才回来，说是儿子遇到熟人喝醉了。清明节，全家人都在等，怎么自己遇到熟人就喝醉了？让大家等，逻辑上说不过去；回来，也没有很好解释，也根本找不出理由，就支支吾吾地混过去了，事情蹊跷，肯定有事瞒着，王阿婆心里种下了疙瘩。

袁来娣心里也窝火。自从儿子清明喝醉以后，脑子里也种上了疙瘩。做事不顺心，搞家务出错，婆婆翻了白眼，的确很憋屈。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时隔十年后，会跟郭秋生重在一起。本来，儿子从白茂林农场回来后，发誓不再与秋生来往。儿子基本上是做到了。而且与倪慧娇结婚以后，基本上纠正了不良嗜好。已经戒烟了，酒也很少喝了。除非逢年过节，陪长辈略微喝一点，且根本没喝醉过。那天喝醉回来，反应最强烈的是倪慧娇，一再追问怎么会喝醉？是和谁在一起喝醉？倪慧娇的话里有潜在意思，恐怕老毛病又犯：将来老是要喝醉，不好收拾。两人谈朋友时，倪慧娇知道他有一些不良嗜好，于是倪慧娇一再提出，如果不改，就不愿结婚，就差写保证书了。后来，儿子一再保证，两人才结婚。没想到这次清明节，竟然喝醉了，倪慧娇自然会担心。

袁来娣担心儿子喝醉会误事，特别是经不起倪慧娇的盘问。怕事情露馅，就把儿子留在了正泰安过夜，并亲自为儿子做醒酒汤。担心酒喝多了，既伤胃，又伤身，增加心藏的负担。小时候，儿子得过心肌炎，心藏有早搏，心律不齐。看到儿子在五福斋喝醉的时候，自己真想冲上去搧他耳掴子，让他清醒清醒，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儿子得心肌炎在第一人民医院高烧不退、自己陪了二天二夜的情景：儿子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额头出汗。自己看着吊瓶，让一滴一滴药液流过自己的心头，非常难受而有说不出的感受，像是急切希望孩子早日康复，而自己似乎在炼狱中熬煎那样的一种滋味；所以，这次儿子喝醉，下意识的出现了儿子生病的那个状况，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喝醉会不会冲击和损伤心藏的感觉。所以，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赶忙去厨房拿醋和泡浓茶，让儿子喝了。还好，儿子脑子还算清醒，讲了今天遇见秋生的缘由，原来也是巧遇，并没有事先约定，但儿子后来告诉她的事情，还真让她大吃了一惊。

原来十年前，袁来娣坚决反对儿子与李树琴的婚事，而那时并不知情李树琴已经怀孕，而那时儿子也没告诉自己。而自己只是一味武断地表示反对，一根筋聚焦在对方是要比儿子大的东北女子，而且认为儿子与人只是一般的恋爱，并没想到人家已经怀孕或许是儿子的不轨行为已经导致难以估量的后果，说明自己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自己是五十年代初期出生的人，长期受到了传统习惯势力的影响。因而自己是“三不主义”。一是不能接受比儿子年龄大的女孩；二是不能接受外地人；三是不能接受戴眼镜的女孩。而李树琴恰恰符合三条之中的二条。所以，自己也是毛毛糙糙，大大咧咧。结果，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