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另一个是东山市场认识的朝鲜族的吉林人。那个人也戴副黑边框的眼睛。也有一米八的个子。形象帅酷，出手大方，是做皮草生意的。尤其是喜欢和俄罗斯人打交道。像看皮毛的成色呀、柔软度呀、出产地呀；兔毛、羊毛、驼毛的区别呀；绵羊皮、山羊皮、牛皮的皮质呀，都是他教给李树琴的。喜欢去郊游野餐、喝酒，酒量很大、豪饮。但使李树琴不能忍受的是，喝多了酒后，喜欢自虐。对着冉冉升起的篝火和寒冷的雪地，会拿起鞭子抽打赤裸的上身，直打的皮开肉绽，方才罢手，然后会让爱犬去添他的伤口。这让李树琴实在受不了。最后，也选择了离开。不过，李树琴还是流泪了，这是为男人第一次流泪。

由于前两次的经历，李树琴对男人的概念逐渐谈薄了。觉得男人不可靠，由其是戴眼镜的男人，比较难伺候，又很难看破他们的内心。因而遇到了王燿兴后，对他的感觉充其量也只是个弟弟的感觉，并没有是一种恋人的感觉。当杨淑华提醒她的时候，她只是谈谈一笑了之。因为她本人是坚决反对姐弟恋的。但是，往后发生的事情，却印证了杨淑华的预言，因为世事无常啊。

十多年前的初夏的晚上，宁泰安里静谧宁静，灯昏疏影。五号的亭子间里，吃完晚饭的李树琴正在看电视。将近九点钟光景，王燿兴推门进来了。

“树琴，我买了一些酒和菜，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今晚喝一杯吧。这次石狮的衣服，让我们赚了一笔，我来请请你。”

“这么晚了，就不要喝了吧，放着明天吧。”李素珍说道。

“树琴，明天菜就坏了。我是五福斋里买的殽肉、豆汁干、海蜇皮、花生米，还有牛肉、熏鱼。天热即使放在冰箱里，明天恐怕也会变味，也不好吃了。”王燿兴说道。

“有什么酒？”李树琴问道。

“两瓶五加皮。”王燿兴说道。

李树琴想，两瓶五加皮，自己一人就能对付。东北女子抽烟、喝酒，见怪不怪。一人一瓶，没问题，就陪他喝吧。于是，两人就喝起了酒。就还没喝到半瓶，李树琴就感到头有些晕晕乎乎，慢慢沉重起来，不一会儿，竟然醉倒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自己赤裸着，半盖着毯子。床单的一角，有血污渍。李树琴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脑子轰轰然，真想冲出去好好扇他耳掴子。但还是忍住了。此事嚷嚷出去，大家都没面子，由其吃亏的还是女孩子。等冷下来好好修理。不过，这事还真让杨淑华说中了。整个一天，李树琴没有和王燿兴说过一句话。可王燿兴战战兢兢，偷偷斜睨着眼睛，不时地朝李树琴的摊位瞄着，瞟着。

晚上，李树琴在吃完晚饭后洗澡时，使劲擦洗自己的身子，想洗刷肉体和心灵的污渍，心里是真窝囊。到了10点多，打算睡觉时，王耀兴竟然像幽灵一般又闪了进来，一进门就跪下了。

“树琴姐，是我错了。我在你的酒瓶里下了药。咱们认识三、四年了，我是真心想娶你。我每天都在想你，实在是憋不住了，要是我提出来，你是肯定会拒绝的。于是，我只能做这种蠢事了。但我是真心喜欢你，你就嫁给我吧。今天，我已和七浦商厦签订了合同，先交了10万定金，我租了两个门面。从此，我们就经营皮草和高档服饰，我们就在一起吧。”说完，头就低下了，任凭处置。

这次，李树琴真的犯难了。真想冲上去，好好扇他的耳掴子。但忍住了。因为王燿兴看上去好像真的要娶自己。直到现在，李树琴才明白自己还是需要男人的，而且有这种欲望。在这之前，自己已经对男人没感到特别的需要，整天忙着生意，竟然把儿女之事搁在了脑后。现在有个男人，正式提出来要娶自己，自己也可以考虑托付终身了。因为毕竟自己已经不小了。颠沛流离，出外打工，也十多年了，也应该有个归宿。再说，这个人虽说不是自己中意的男人，也不是自己的菜。但他也是上海人，是南方的男人。自己在上海生活，需要有男人彼此照顾。而况他也是个独子，是正宗人家的孩子。退一万步来讲，自己的处身已经给了他，不和他过，将来还能嫁给谁呢？在上海，自己又举目无亲，无依无靠。靠闺蜜杨淑华只能是暂时的，而男人才是自己的一辈子归宿。自己想来思去，竟然沉默了。眼泪止不住流淌下来了------。那一晚，王燿兴竟然没有走，留在了宁泰安了。两人自那晚也正式合在一起了，也算是同居正式开始了。这件事遭到了杨淑华的竭力反对，两人就此也闹翻了。分手时，杨淑华撂下一句话，“我看这个小子不会真正娶你的。小心不要被他甩了。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这句话竟然不幸也被杨淑华说中了。

到了初冬时节，李树琴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虽然自己是吃药避孕，但还是失败了。而且反应特别厉害。连续三天，清晨起来就呕吐、恶心，不想吃东西，而且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只是想睡觉。最明显的就是有三个月不来经期了。最后，没有办法，自己偷偷吃益母草，想把孩子打掉，但是没用。到了四个月后，自己只好到红房子医院，进行检查。医院里都是年青女子怀孕的，而像她这样的高龄产妇还真不多。大多数像她这样年龄的，来看医生的，都是不孕症。人家还挺羡慕李树琴的，高龄还能怀孕。而且，李树琴发现自己与前两个月脸色蜡黄、面容憔悴的面容相比，脸色竟然红润了。这个月开始，自己明显嘴馋，要吃东西，脸略微大了。腰酸腿肿，骨盆在长，尽管自己穿着厚大衣，但难掩怀孕之状。

医生检查下来，觉得这个孩子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是在血液中发现有吃打胎的中药。医生严厉地批评了李树琴。因为你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已经基本成型了。不管你们做父母的是怎么考虑的，但是你是个高龄产妇，要是拿掉孩子，会对你今后的生育产生很大影响。或许是有可能不再生育。况且，孩子也是条生命。不应该无辜牺牲。有好多不孕的高龄青年，还要想方设法使自己怀孕，甚至去国外不惜任何代价做试管婴儿，或者找代孕母亲，而你好不容易高龄怀孕，却要放弃，白白浪费，这真是不可思议。

这对李树琴来说，是个极大的震动。自己坐在医院的妇产科里，也是如坐针毡。仔细想想，是不应该轻率地拿掉孩子。孩子应该保留下来。但是自己怀孕以后，王燿兴来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有时三天不能见面。说是店里生意很忙，甚至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这使得李树琴非常生气，她觉得这不应该是王耀兴嘴里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