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

他时常会跟大学里的同学或者曾经的朋友在一起讨论关于理想的一些事。说话时，彼此的语气一定是平和的、温暖的。成年之后，他的脾性日渐清冷，他极少与周边的人交流。这些交谈便显得十分稀贵。因此，他会在简短的句子里倾注最深挚的情感。

对于梦想这件事，他始终低微地保持着一颗热望之心。只是再多热望都抵不过遗憾。大部分人都对他说，年少的梦想已经被粗糙的步履无奈也决绝地挂在时光的另一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久远到被遗忘。

他听到的更多的只是他们谈论毕业之后的去向。人人都在为自己谋一条尽可能长久一些的出路。但没有一个人会再做出少年时信誓旦旦的模样。而那仿佛成为一幅画，被装裱在记忆里，连色彩都已经不再鲜艳。

他时常一个人躺在床板上望着天花板彻夜无寐，一圈一圈的光在瞳孔里旋转。他总是会去想念年少时夸夸其谈的那些远大理想，曾经意气风发、气势壮大，也曾经站在烈日下信誓旦旦地将梦想涂画。

小时候他想做科学家。念中学的时候他想当作家。读高中的时候他只想考上重点大学。到了大学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单薄至唯剩下遗忘的力量，忧心忡忡地站在碧绿草场上想着毕业之后的去向，阳光落在脸上，一脸金色的伤感。

他独自站在草场中央，拢一拢耳机，将手插进牛仔裤的口袋里。然后想起《关于莉莉周的一切》里的莲见雄一。梦想，变成深蓝的以太。“越过可见光，达到比透明更深的领域，痛彻心扉的感觉，充满了五羟色胺的所有空隙。”他们站在空气里，目睹了一场又一场分离。梦想，终于被遗忘在光阴之外，憔悴而阑珊。耳机里的音乐不停不休地唱。

兀自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