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7.身世之秘

程致远先吃饱了，瞿燕食不下咽，只吃了一点。母子二人放下餐具，望着余人，见他们吃得满嘴溢油，看似胃口极好。

杉杉吃完面前那份牛扒，用餐巾点了点唇边，举杯喝了一口红酒，道：“艳艳，你当年又年轻，身材又好，多少老板喜欢你啊。当时你随便点点头，傍上哪位老板，也不至于现在守寡，一个人辛苦拉扯孩子了。”

程致远听到“守寡”二字，心头一凛：“爸爸已经死了？”一股难过涌上心头。

瞿燕解释道：“谁说我丈夫死了，他在南方当兵，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人。”

王三嚼着牛肉，道：“你也别硬撑了，咱们又不是外人。当年那件事营城谁不知道，我们私底下谈起你，也都佩服你横刀夺爱的勇气。”

程致远暗暗惊讶，心想：“横刀夺爱？妈妈年轻时这么勇敢？”

瞿燕道：“那件事是误会，传言都是假的，你们千万别信……”

杉杉见她不肯承认，打断她话，问道：“这孩子的爸爸叫什么？”

瞿燕瞄了程致远一眼，摇头不答。

王三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程致远为了获得真相，如实回答：“我叫程致远。”

此名一出，王三和杉杉对望一眼，脸上都现出笑容。

杉杉笑道：“王三儿，你信不信我能未卜先知。”王三道：“不信。”杉杉笑道：“艳艳接下来肯定要说：‘真不是一个人，只是刚好同名同姓而已。’”说完，二人又是相视一笑。余人多数不认识瞿燕，为了迎合气氛也笑了笑。

瞿燕道：“真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刚好同姓而已，名字也不同的。”

王三对杉杉道：“人家不愿意说，咱们就别问了，反正大家心知肚明。”

杉杉道：“我看也是，说出来没准还会惹上麻烦，不说也对。”转问瞿燕：“你现在住在营城吗？”

瞿燕道：“我住郊区。”

杉杉又问：“哪片郊区？”

瞿燕道：“东面。”

杉杉想了一下，道：“是化纤厂那一带吧。”

瞿燕道：“差不多吧。”

程致远看出妈妈有意隐瞒对方，他从记事以来，瞿燕便用这种方式隐瞒他，始终没透露过半点他父亲的讯息。程致远长大后，为了得知父亲的姓名，偷看过家里的户口簿，不想上面只有瞿燕和他两人的名字。有时候问起父亲的事，瞿燕总是遮遮掩掩，实在被逼得急了，就眼泪汪汪的低头不语。

程致远与妈妈相依为命，不忍见她伤心，便不再追问下去。眼下他听出这群人对父亲有所了解，暗下决心，等妈妈不在身边时，找机会向这群人询问情况，非查明父亲的身份不可。

瞿燕等王三等人吃饱，道：“实在抱歉，我要带着儿子回去了，感谢王三哥的款待，我们先告辞了。”说着站起身来。

程致远心念一动，道：“妈，我刚才吃急了，肚子有点不舒服，咱们多坐一会儿吧。”

瞿燕问道：“肚子疼吗？”

程致远道：“还好，有一点儿。”

瞿燕问陈经理：“有热水吗？”

陈经理道：“您稍等，我马上拿来。”

这时杉杉起身，出门去上厕所。程致远趁机对瞿燕道：“妈，我也想上厕所。”

瞿燕道：“妈陪你去。”

程致远道：“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我都多大了。”跳下椅子，从杉杉腿旁跑出门去。

出门之后，程致远藏在墙边看向包房，见妈妈没有跟出来，立刻跑到杉杉身后，道：“阿姨，我想问您一件事。”

杉杉停步，问道：“什么事？”

程致远问道：“您认识我妈妈，当然也知道我爸爸是谁，对吗？”

杉杉道：“对啊。”

程致远一颗心怦怦乱跳，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杉杉道：“他叫程……”话没说完，只听“哎唷”一声，陈经理向前一跌，手上的茶壶飞向杉杉的脸。

程致远知道茶壶里装的都是热水，万一泼在杉杉阿姨脸上，非得毁容不可，当即跃起，三指向旁拨弄，改变茶壶飞来的方向。饶是如此，热水还是洒出，溅在杉杉脸上。

杉杉惨叫一声，向后跃开，后背直接撞在身后墙上。跟着就听“啪嚓”一声，茶壶落地，碎成数片，热水洒了一地。

陈经理惊魂未定，一个箭步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杉杉恼怒之极，用力推了陈经理一把，陈经理向后仰倒，坐在地上，仍道：“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杉杉气道：“你才受精了呢。”从挎包里摸出小镜子，见脸上被热水烫出两个红点，道：“我被你毁容你，你说该怎么办？”

陈经理缓缓站起，道：“是我的错，我马上送您去医院。”

杉杉道：“去医院就完了，赔钱。”

陈经理上前两步，道：“好，我会赔钱的。”

程致远见此情况，知道没法询问下去，走上前去，道：“杉杉阿姨，您家的电话是多少？”

杉杉正在气头上，也不管若不是程致远出手相救，她这张脸算是彻底毁了，道：“我家没电话。”

瞿燕这时从屋里走出，问道：“致远，你没事吧。”

杉杉见瞿燕只关心儿子，不关心自己，气道：“他没事，我差点被烫死。”

瞿燕也不理她，上前拉起程致远的手，道：“走吧，跟妈回家。”

程致远见妈妈来了，不便再要电话号码，心想：“他们说那位王叔叔经常光顾这家店，大不了以后我来这里等他，总有碰面的时候，那时我再询问便是。”这才跟着瞿燕走了。

走出凯伦咖啡，程致远听妈妈长长舒了一口气，问道：“妈，这些都是什么人？”

瞿燕道：“杉杉是妈妈以前的同事。”

程致远问道：“那位王叔叔呢？”

瞿燕道：“他也是。”

程致远问道：“你为什么怕他们？”

瞿燕道：“他们整天在外面混，我不想和他们联系上。”

程致远道：“妈，你总陪着我，是不是也挺无聊的。偶尔出去玩玩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自己在家也没关系的。”

瞿燕道：“等你上大学的吧。走吧，咱们去书店。”

买完习题册，离开书店，程致远站在门口，问道：“妈，爸爸已经去世了，你怕我伤心，所以一直没告诉我，是吗？”

瞿燕呸了一声，道：“别胡说，你爸爸好好的，什么去世了，都是他们瞎说的。”

程致远道：“可是我看他们不像撒谎。”

瞿燕沉思良久，道：“如果不告诉你，你总是不安心。我这就告诉你吧。”

程致远大喜，道：“妈，你快说。”

瞿燕拉着他去一处没人的地方，道：“十几年前，你姥姥突发疾病，我为了尽快筹到手术费，不得已去做那种工作。”

程致远问道：“什么工作？”

瞿燕道：“就是在歌厅里唱歌，还陪客人喝酒。”

程致远没去过歌厅，不知那是风月场所，问道：“你喝人家的酒，人家不收你钱吗，那样怎么筹钱给姥姥做手术？”

瞿燕不答，道：“后来你爸爸发现了这件事，将我从歌厅里救了出来，还给了我一大笔钱。从那之后，我没再做过那样的工作。王三哥之前是歌厅里看场子的，杉杉和我一样，都是陪唱陪喝的女郎。”

程致远问道：“爸爸为什么救你，是因为你喝了酒不给钱，所以老板要害你吗？”

瞿燕道：“那天一个客人要非礼我，我不服从，所以……你长大就明白了。”

程致远听到“非礼”二字，气愤愤道：“那个人真坏！”

瞿燕道：“那种工作就是那样的，所以后来我不做了。儿子，你不要因此看不起妈妈，好吗？”

程致远道：“你是为了救姥姥的命，我怎么会看不起您，换了是我也会去喝酒的。”

瞿燕见他幼稚可爱，含笑道：“你现在都知道了，以后别再问了，咱们回家吧。”

程致远急道：“妈，爸爸究竟是谁啊，你没说关键问题啊。”

瞿燕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你爸爸的身份必须保密，如果你知道了，没准会有人来绑架你，用你威胁你爸爸。”

程致远幡然醒悟，道：“我懂了，爸爸是特务。”

瞿燕打个“嘘”的手势，低声道：“别让外人听到。”

程致远急忙捂住嘴，目光看向左右。

瞿燕道：“所以你明白了吧，你爸爸是个很特别的人，和别人的爸爸不一样。”

程致远招了招手，待妈妈弯下腰来，在她耳边问道：“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瞿燕道：“应该也快了吧，咱们也别着急，为了国家大事，咱娘俩只能委屈自己了。”

程致远倒是深明大义，用力点了下头，道：“好吧，妈，这件事咱们都得保密。”

瞿燕肚里好笑，一脸严肃道：“对，咱们必须保密。”

程致远低声问道：“爸爸叫什么名字？我保证不说出去。”

瞿燕道：“不行啊，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程致远问道：“为什么？”

瞿燕道：“有一种审犯人专用的药水，一旦给你灌下去，就算想隐瞒真相，说出来的也都是实话。”

程致远喃喃道：“还有这种药。”

瞿燕道：“有的，不然我哪会知道。”

程致远一想也对，妈妈从不看这方面的书，便不问了。

回到家后，程致远找出医书，细细翻阅，从中看到这样一段话：“精神学家将其作为缓解恐惧症的处方药……通过抑制大脑活性，消除精神紧张，使人乐于表达……MK-ULTRA项目结束后，这种药剂开始广为人知，人们通常称之为‘吐真药’……”程致远见妈妈没有说谎，果然有这种药，不由得对她的话信以为真。

由于瞿燕的话，程致远的好奇心得到暂时满足，放弃了去找王三和杉杉打听消息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