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217.营救行动（二）

程致远在脑中演习几遍计划，感觉各环节皆可把控，唯一的难题是如何将所有人全部引到楼外。

他想这群人聚在一起喝酒，由于人的酒量有深有浅，反应有快有迟，免不了三两个人腿脚稍慢，万一出门时刚好听见温姝砸窗，温姝肯定要被当场擒获。所以一定要设法让他们集体行动，毕竟对方人多，倘若分头行动，实不利于己方。

突然内心激动一下，想到一个大胆的主意，思虑再三，感觉除此之外再无良策，于是决定就这样实施。

温姝在废铁堆中挑挑拣拣，轻手轻脚搬来几个铁块，又捡了几张满是锈迹的铁皮，一并堆放在窗根底下。她做完这些事，才想到砸玻璃时，铁块可以反复使用，不用费劲搬这么多过来，暗笑自己紧张过头，脑筋竟也不灵光了。当下脱掉外套，包裹住铁块，做成链球，做好随时砸窗的准备。

王恬隔窗瞧着温姝忙来忙去，想到事情皆因自己大意、轻信于人而起，不由得满心愧疚，以手语向她表示感激之情。

温姝自从看到王恬的娃娃脸，便已在心中认可程致远今晚的冒险行为。她自己是女孩子，王恬比她还小着几岁，无需刻意设身处地的想，便可感同身受王恬此时无助的心情。见王恬以手势感谢自己，紧张中淡然一笑，告诉王恬不要担心，计划必定水到渠成。

楼内，程致远决定计划后，展开双臂丈量各处距离，记在心里，快速出门，跑进车间。

车间相距办公楼较远，在这里撕胶带，楼内难以听到。

他先撕下两条胶带，分别揉成细绳，再将两股细绳搓成一根细绳，使其更加坚固。在一端绳头打成伸缩绳结，然后又撕下几小段胶带，粘在裤子各处。最后撕下两长条胶带，用不粘的那面绕着胸腔缠绕几圈。忽然想到第一次与温姝结缘，便是胶带的功劳，这次与她逃寝外出，竟又与胶带有关，不由得产生一股奇妙的感觉。

带着胶带回到楼内，将胶带沿着两侧地脚线粘贴，固定住细绳，做成绊马索。打开电源箱，在老式电闸的闸刀柄上分别缠绕胶带，与绊马索连成一体。

制作机关的过程中，程致远看到墙外裸露的粗电缆，再看高压配电柜简陋的配置，随之想通一事：车间里之所以没有机床这类原该有的制造设备，是因车间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摆设。设备价格昂贵，动辄十万百万，只用来掩人耳目，成本未免太高了，因而并未采购。

的确如他所想，厂区位于地价最廉价的营城边缘地带，尽管地处偏僻，依然免不了安全生产、技术监督、消防隐患等例行检查。若不建设车间，以大型设备发电为由，难以获准引入高压电，电网也就形同虚设了。而院内堆放的废铁，正是为了检查人员到来之际，推说效益不好，改行回收废铁的凭证。

绊马索系统完成后，程致远模拟被绊倒的场景，自觉万无一失，才将配电箱和电源箱虚掩上。只听走廊内传出一阵大笑，听那笑声，那伙人似乎热情又回来了，还正聊得起劲。他想此刻对方疏于防范，正是动手良机，当下不再耽搁，离开办公楼，去远处捡拾枯草枯柴。

经过车间时，他忽然想到里面的汽油瓶，进去取来，在外面抓了几把枯草，带回棍哥轿车旁边。

他将枯草填塞在轮缝中，浇上汽油，用柴杆将垫在轮下的土块碾平。等到车子开始缓慢向后滑行，再抓起一把枯草，用打火机点燃，扔向后轮。

汽油遇火即燃，轮胎中虽添加了阻燃剂，但毕竟是可燃物，很快冒出黑烟。程致远将余下的半瓶汽油淋在后备箱上，迅速拉开后门，将空瓶丢在里面，用力推了一下轿车机盖，然后快速奔回办公楼。

轿车向后滑行数米，速度愈渐加快，后轮熊熊燃烧，前轮浓烟滚滚，车轮到处，引燃地上枯草，形成一道火蛇。

屋内众人都已喝得昏昏沉沉，只常哥喝得少，尚自十分清醒。大年言语冒犯常哥，已遭数度劝酒，他坐在靠墙的位置，右手边便是窗户，迷迷糊糊中见到火光，登时笑道：“这一晚喝得好，一醉解千愁，好啦，天亮了，大家该睡觉了……”说完，自己趴在桌上，不小心碰到酒杯，直接掉在地上打碎。

常哥哼笑一声，道：“真是越老越不中用。”

小欢刚才听常哥提到贩毒，自觉这一生发达有望，连续喝了几杯。他坐在大年旁边的炕上，向外瞧去，咦道：“天亮了嗨。”

常哥隐隐瞧见一丝火光，探头向外看去，顿时大惊失色，骂道：“妈的都喝傻了，什么天亮了，是着火了。”

众人一听着火，都清醒了几分，集体向外看去，果见一辆“火车”正向南面开去，沿途地上火光四起，显然火势不弱。

棍哥急道：“那是我的车。”踩着桌子一步跳到门前，一头冲了出去。余人紧随其后，纷纷向外跑去。

程致远藏在距门最近的房中，耳听走廊脚步杂沓，心知对方已然发现火情，当下一声不响倾听动静。

棍哥边骂边跑，突然“唉哟”一声疾呼，重重摔在地上。

后面的人收势不及，一人右脚直接踢在棍哥裆中，随后也被绊倒。很快又有两人扑倒在地，刚好都压在棍哥背上。

棍哥喝了一肚子酒，被三人体重一压，忍不住呕出一大口酒。

常哥见此情形，从旁绕过，由于目光放在地上，没留意配电柜的门被打开，走路时左眼撞上柜门把手。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瞎了，伸手一摸，脸上没血，暗觉庆幸，发足向外奔出。

大年踉踉跄跄跟了出来，见走廊地上摞着几人，最上面那位垂下手臂，倒像是睡着了。缓缓走上前，睁大眼睛打量，笑道：“在这里睡啊，醉了吧，哈哈，等着啊，我给你们抱被子出来……”转过身去，便要去抱被子。

大年转身之时，棍哥只感手骨剧烈一痛，狂叫：“你娘，我的手……”原来大年一只脚刚好踩在他手上。

程致远见他们顺利被绊倒，却没立即爬起外出，向外望去，见只有一人去追轿车，不禁暗暗皱眉，心想：“我让姝儿不要着急，晚些动手，不知她会不会因为紧张提前动手。她听不清楼内情况，只能靠王恬妹妹转达，可千万不要此时动手啊。”

大年听到棍哥惨叫，问道：“你找我娘？她死了好几年了。”

棍哥痛得眼泪都出来了，连声道：“走，走，走，拿开……”

大年低头看了一眼，半天才反应过来，笑道：“踩着你脑袋啦，真对不住。”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墙壁，这才停下。

棍哥缩回手，怒吼：“都从我身上下去，干什么呢，快去救火啊。”用力翻身，无奈酒后无力，又感膀胱发胀，似乎压力再大一点就会爆裂开来，气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老鳖帮他搬开上面那人，那人翻身仰躺在地，竟然真的睡着了。

待身上二人自行起身，棍哥爬起，骂骂咧咧跑出门外。

人群陆陆续续外出，楼内安静下来，程致远听到墙后呼噜声，暗暗纳闷，也无暇多想，开门跑向他们刚才喝酒的房间。

绊马索机关启动后，电闸全部拉断，程致远在黑暗的小屋中搜索取证，随之看到桌上酒杯，暗想：“唾液中或许含有口腔上皮细胞，或许可以用来检测DNA。”拾起地上塑料袋，将酒杯尽数装入。

就在这时，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心中大喜：“姝儿砸破窗户了，这时机当真恰到好处，果然王恬妹妹全力配合……”不等想完，耳中传入一丝轻响，跟着黑暗中有人一拳打来。

程致远反应奇速，只是没想到竟会有人埋伏在侧，而且这人故意屏住呼吸，只等自己忙完，才发动突袭。当下抬手一格，只感对方拳力甚强，完全不像醉后突然醒来，立刻打起精神，与他拼斗。

星月朦胧，黑暗的房间里，程致远看不清对方长相，从身体轮廓判断，对方是名魁梧汉子。七八招过后，程致远发觉对方只是力强，并无多少武功根基，于是卖个破绽，假装不敌，向门口跑去。

那人跨上一步，伸手去抓程致远后领。程致远猜透对方意图，转身一记侧踹，踢在那人胸口。那人双臂一夹，用力抵御，身子向后倒退数步，将桌子也撞倒了，菜盘碗筷掉落一地。

程致远本拟一脚将他踢倒，没想到只是打翻桌子，观察一下，那人似要再追，心想：“不知他是否听到姝儿砸窗，我若这时逃到外面，王恬妹妹或许尚未越窗……”不必多想，毅然决定暂且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