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112.无计可施

站在通道里，冉冉感觉气氛有些诡异，问道：“这里为什么是绿色的，好瘆人啊。”

程致远道：“那是楼梯附近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别怕，有我在。”

上至楼梯转角，冉冉看到绿光指示牌，问道：“这个一直亮吗？”

程致远道：“对啊，里面有电池的，就算断电，也能照亮半个小时。”

冉冉答应一声，心想：“他知道的东西好多。”

上至四楼，程致远掏出手帕，将楼梯擦干净，坐下道：“坐吧，已经擦干净了。”

冉冉和他并肩坐下，道：“这里好黑啊，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

程致远道：“因为这里没人啊。”

冉冉柔声道：“我喜欢这样的环境，你呢？”

程致远暗想：“你刚才还说这里瘆人，这时又喜欢了，真是古怪。”

冉冉见他不看自己，道：“你说吧，要求我什么事。”

程致远转过头，道：“冉冉，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就不兜圈子了，你能借我点钱吗？”

冉冉问道：“你要借多少钱？”

程致远问道：“你有多少积蓄？”

冉冉道：“大概有一千吧。”

程致远道：“可以借给我吗？我保证日后还你。”

冉冉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要钱来做什么？”

程致远道：“我想买个东西。”

冉冉问道：“买什么？”

程致远没想好要买什么，道：“一个男孩子用的东西。”

冉冉笑道：“男孩子用的东西，难道是女孩子吗？”

程致远一惊，转过头去，见冉冉脸色泛绿，以为她生气了，问道：“你知道啦。”

冉冉刚才不过随后一说，问道：“我知道什么了？难不成你做贼心虚了？”

程致远不清楚冉冉是否猜到，自己借钱是为了帮助秦娈，道：“我光明正大的，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强装镇定，语气却不免发虚。

冉冉这下听出来了，道：“我妈说男人不能长得太帅，这话果真不假，你现在就知道撒谎骗我，今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

程致远忍不住好笑，道：“你说得好像咱们结婚了一样。”

冉冉正色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程致远傻笑道：“我不是怕你生气嘛。”

冉冉道：“你怕我生气，所以故意骗我，你是不是大米饭吃傻了。”

程致远道：“大米可是你家的啊。”

冉冉道：“一顿饭就能把你吃傻吗？”

程致远道：“不能，是我家的大米出了问题，我天天吃，这才傻了。”

冉冉哼了一声，脸上现出笑容。

程致远见她笑了，问道：“你到底肯不肯借我啊？”

冉冉问道：“你到底借钱做什么？”

程致远这时不敢再说谎，直言道：“我想帮秦娈家还债。”

冉冉奇道：“秦娈欠人钱了？”

程致远透过冉冉的表情和语气，显然她刚刚知晓此事，不禁后悔没有多坚持一会，道：“是啊，欠了好多钱呢。”

冉冉想了一会，道：“难怪她最近一直怪怪的。”

程致远问道：“怎么怪了？”

冉冉道：“那天我看到她在本上写字，什么‘在哭泣中出生，在痛苦中生活，在绝望中死去’，还有‘每一次希望到来，上天就让绝望降临’，反正是一大堆绝望的话，我懒得看下去。”

程致远问道：“她写这些句子时，距离现在多久了？”

冉冉道：“她现在快要写满一本了，今早上她还写呢，说‘人生不如意十有二三’。”

程致远道：“是十有八九吧。”

冉冉道：“我管它四五六呢。”

程致远嘀咕道：“她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证明她看开了，应该是这样吧，对吧。”

冉冉见他认真思索秦娈的话，冷笑道：“你怕她自杀啊。”

程致远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冉冉道：“真想死，怎么都能死，你拦得住么？就算你拦住了一次，还能拦住第二次吗？”

程致远道：“拦是拦不住的，所以我才要借钱，防患于未然……”

冉冉盯着他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秦娈啊，她到底哪里好啊？”

程致远道：“朋友一场，应该帮她个忙，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冉冉道：“我爸爸也欠债了，你也会到处求人，帮我家还债吗？”

程致远为难道：“你爸爸怎么也欠债了，这不是添乱嘛。”

冉冉道：“我是说假设。”

程致远道：“当然会啊，我会不顾一切帮你想办法的。”

冉冉道：“如果想不出办法呢？”

程致远道：“大不了把我自己卖了。”

冉冉道：“臭猪肉能值几个钱。”

程致远道：“那我把鱼头卖了，他压秤，这种可以了吧。”

冉冉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致远一脸严肃，道：“无论是秦娈还是你，你们有困难，我都一定会帮忙的。”

冉冉渐渐止住笑，叹道：“傻子，你对谁都好，就是对谁都不好，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最终你只能选一个人。”

程致远道：“大家都是好朋友，干嘛只能选一个？”

冉冉道：“你真的太傻了，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你自己想吧。”

程致远问道：“你肯借钱给我了？”

冉冉道：“我不借。”

程致远道：“说了半天，还是不借，真是对牛弹琴。”

冉冉道：“不借自然有不借的道理，你这傻子。”说完，起身走去门边，开门而出。

程致远碰了一鼻子灰，回到教室，发现冉冉竟没回来。走去秦娈座位，找出那本日记，翻开一看，只见最后一行写道：“车到山前自有路，病树前头万木春，天生我材必有用，老鼠儿子会打洞。”

他看到头三句，以为秦娈真的振作起来了，心中怀着无限喜慰，当看到第四句时，不由得想：“秦娈是不是疯了？”这一行诗的上一行，正是冉冉提到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程致远向前翻看，秦娈一改往日文风，从记账升华到写诗，似乎怕浪费纸张，每一页纸都被诗句填满，节俭这方面倒是与往昔无异。程致远看了几首，合上本子，黯然放回原处。回到座位，继续思考筹钱的事。

放学后，程致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背着书包到工地外面转悠。开春后立交桥重新动工，这时工地里随处可见忙碌的工人，有人在操控工程车，有人在旁边指挥，远处不少工人在干力气活。

程致远看着面前摆放的钢筋，心想：“我要不要偷一根回去呢？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站着想了一阵，自觉想法可笑，转身回家去了。

瞿燕见儿子回来，没精打采地道：“回来啦。”

程致远听她说话有气无力，问道：“妈，你不舒服吗？”

瞿燕道：“最近身子特别乏，你自己热点东西吃吧。”

程致远道：“妈，你先去躺着吧，我做好饭端过去给你吃。”

瞿燕道：“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

程致远道：“妈，你不舒服，我送你去看医生吧。”

瞿燕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程致远见她眼窝凹陷，的确是休息不好的症状，道：“妈，你去睡吧。”

瞿燕道：“好，你下楼别玩太晚了，注意安全啊。”

程致远道：“我今天不下楼，有事你就叫我，不舒服了也要告诉我。”

瞿燕无力地点了下头，缓步走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