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读书的过程,尤其是读博的过程,是需要有坐冷板凳的决心和毅力的。
丽锋是2005年来河北大学读硕士研究生的,从那时算起,我们相识已经12年了。他能走到今天,确实因其具有一种向学的、不屈的精神。他大学毕业后在乡下教书,为了考研,选择住临近操场的单身宿舍。在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为了驱寒,他常常午夜去操场跑步,直到有了暖意再回宿舍接着读书。硕士毕业后,他在某集团公司做人力资源管理,后辗转去某高校人事处,又转到该校新闻传播学院教书,总算实现了高校教书的愿望。而后,他成了那所学校第一个考上博士研究生的教师,来到河北大学读博。荀子所谓的“学不可以已”,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一个人的成长经历,无疑会影响其思想和性格。丽锋来河北大学读博是辞掉工作全职读书的,精神压力不小,除拖家带口之外,还有省城的房贷。面对多重的生活压力,如果没有对学术的执着追求是很难走到今天的,相信这也是他的一笔精神财富。
生活中的磨炼和抗争,使他在博士论文选题的时候,自然地注目于那些“志在千里”“长大而能勤学”的人物,倾向于研究“气爽才丽”“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的作家作品。丽锋初步选择了汉末曹魏文学作为研究对象。曹魏文学,尤其是曹魏三祖时期的文学,历来是文学研究的热点。这一时期虽然时间不长,流传下来的作品也不算多,其文学史之意义却很重要。我和丽锋综合分析了学界研究动态后,其博士论文选题一锤定音——《曹魏三祖时期文学研究》。曹魏三祖时期文学,习惯上大多以“建安文学”名之。建安是汉献帝的年号,时间跨度为公元198~220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属于东汉的,但多数学者都把“建安文学”从东汉文学中剥离出来,作为魏晋文学的开端。这种划分多少有点名不副实,而且在时间的界定上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于是乎,丽锋舍“建安文学”之旧名,创“曹魏三祖时期文学”之新说。当时我们还拟定了他的博士后研究选题——《曹魏三少帝时期文学研究》,算是一个可持续性发展的学术规划工程。
丽锋的论文颇有独到之见。如对曹魏三祖时期文学进行的“三期四段”式的划分,是建立在对曹魏前期文学(即“三祖”时期文学)从内容到风格的宏观把握的基础上的。魏太祖曹操时期文学始于中平六年(189)刘协为帝,止于建安二十二年(217)曹丕被立为太子。其中又以建安十三年(208)曹操自为丞相,杀孔融、收王粲为界,把曹操时期文学分为前后两段。前一段在“世积乱离,风衰俗怨”下,以“建安实录”式的乐府诗创作为主;后一段则是曹操定都邺城,“俊才云蒸”的邺下文人集团“五言腾踊”的时代。曹操时期与曹丕时期的划分,不是以建安二十五年曹操去世、曹丕继承大统为界,而是以建安二十二年为界。建安二十二年爆发了历史上罕见的大瘟疫,当时王粲、徐幹、陈琳、应玚、刘桢等“一时俱逝”。曹丕怀念诸子,开始创作《典论》,曹操开始创作游仙诗,曹植也因司马门事件失宠。这种“三期四段”的划分,不仅仅以历史事件和社会现实为基础,更重要的是以当时文人的命运转折与创作风格来确定的。如曹操前一段的文学,以五言乐府诗歌的回归与新变为特色。后一段的文学,则以邺下文人的游宴文学和军戎文学为特征;曹丕时期,在大瘟疫流行的时代背景下,游仙文学与感伤文学创作成为主流;曹叡时期的文学,则以曹叡“情迫辞哀”的诗歌创作与曹植的自试文学为特征。这种对曹魏三祖时期各阶段的文学内容与特征的把握与概括,无疑是建立在对基础文献的熟悉与挖掘的基础之上的。此外,该书对曹魏时期文学制度的设置及其对文学创作的影响,对曹魏三祖与建安诸子之间的关系等方面,亦有比较系统而新颖的论述。功夫不负有心人,专家对丽锋的学位论文给予了充分的肯定,这是对其科研道路上一个起点性成果的认可与鼓励。
现在丽锋的这部书稿经过进一步的修订后即将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其学术贡献之大小与多少,将由读者来感觉与评判。丽锋问序于我,作为他的导师,我亦乐意为序。我所乐者,其一,祝贺丽锋学术处女作《曹魏三祖时期文学研究》的诞生;其二,期待丽锋学术姐妹篇《曹魏三少帝时期文学研究》的问世。
2017年8月于古城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