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间四月天
苏婷告别的时候，程予在站他们五米开外的距离，正好站在一棵紫荆花下，单手插袋，一树盛开的花朵，端是衬得他身长玉立，灼灼其华。
苏婷挥挥手，笑眯眯地和程予告别：“教授，我先回去啦，下次有机会再向您请教。”
程予微笑点头回应：“路上小心。”
苏婷就这么走，正如她请求方妍约程予时那么坚持果敢，此刻她的离去也是决断潇洒。
方妍有点遗憾，苏婷正是自己最欣赏的女子，可惜她也喜欢程予，大概没有相交的可能和必要了。
程予看着不远的方妍，纤细的肩膀紧紧绷直，透露着女孩的倔强。
她转过头，眼中带了点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悲愤样子。
程予收回本来要迈出去的脚步，只和方妍遥遥相对。
一时忽略周围的人声，只剩两个各自沉默不语的师徒，以及偶尔随风飘落的紫荆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予再次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带着审视的目光，向着方妍走过去。
在程予的注视下，方妍再一次被施了定神咒，或者说不愿意错过程予的目光，只倔强地同样回视他，期待从他眼中看到更多。
只有短短几步的距离，程予却走出了千山万水的感觉。
方妍一方面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自己永远留在程予的目光中；另一方面又隐隐期待程予走到自己面前下一步的举动。
可是程予并没有停留，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径直从方妍身边走过。
方妍觉得静止的魔法被解除，只是同时也把她眼前的星光给带走了，嘴巴比脑子先一步作出了反应。
方妍开口呼唤：“老大。”
程予停住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
方妍一时有些犹豫，把人叫住了，下一步呢？
但是这种时机容不得方妍思考，感觉再不说点什么自己就要原地爆炸，于是再一次脱口而出：“苏婷是个好女生。”
说完之后，方妍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次不是想原地爆炸，简直想原地降维。
程予回过头，凌厉的目光仿佛要把方妍穿透，恨不能把她拉过来掰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都藏了些什么东西，这么没肝没肺。
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做，只冷冷的丢下一句：“你最近很闲吗？”
就匆匆走了。
后来方妍一个人去了美院附近的那个网红甜品店，点了一个四寸的酱爆蛋糕，据说很多人亲测甜而不腻。
方妍吃完了整个，觉得网友都是骗人的，什么甜而不腻，明明就是咸的，厨师今天把盐看成糖了吗？
方妍预见了自己作死的报应，只是没想到以这种形式，来得那么迅猛。
回想程予后来那个目光和语气，大概他是真的生气了吧。
一想到这里，就像电脑断电，方妍自动开启保护机制，不让自己深究。
也许这样也不错，毕竟自己从一开始处理感情问题就是处理得一团糟，现在这个结果，总比亲手毁掉的童年感情事件强。
因为被打击得太厉害了，宿舍也没有一个可以解忧的人，方妍就直接回家了。
第二天睡到快十点的时候，方妍被方妈妈揪了起来：“赶紧起来，有客人来，不成样子。”
程予走进来的时候方妍刚吃完早餐，他一身休闲西装，伴着四月的春光走进来，把方妍肉眼可见的光源全部集中，天地之间仿佛只能看到他颀长的身影，某些本已让方妍决心深埋心底的情愫在此破土而出，再也无处藏身。
只是一切的绮梦随着程予扫过来又立即移开的视线而破灭，方妍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冷漠而疏离，再无半分温情。
一时觉得像掉入水中，满身冰冷。
“方妍，这是秦阿姨，你还记得吗？”
方妈妈的声音把方妍拉回现实，只见程予身边站了个气质出众的女子。
如果不说，一眼看过去，说是程予的姐姐也有人信。
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方妈妈从后面一掌扇后背，“发什么呆，赶紧招呼阿姨坐啊。”
“秦阿姨好，秦阿姨好年轻，我都不好意思叫阿姨了。您快请坐。”
方妍其他本事没有，论起讨好长辈那是全小区都会竖起大拇指的。
一边说一边挽着秦阿姨的手拉到沙发入座。
因为方爸爸今天单位加班，方妍被方妈妈指示着去泡茶。
泡完茶又自告奋勇去切水果。
但是就算方妍想把水果雕出花，这个事情总是要做完的，家教也不允许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陪客人。
一时只能略带拘谨地坐在沙发一角，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多年不见的老邻居，聊得最多的就是大家过去共同认识的人和事，不巧方妍也是这个共同认识的人，而且还是活生生在面前的人。
有礼貌的秦阿姨不允许自己冷落一个俏生生的小女生，于是主动撩起话题：“小妍长大了，我出国那个时候你才这么一点高。”
方妍只能作娇羞状，心里期待这一段快点过去。
“现在在哪上学啊？”秦阿姨继续问道。
“B大。”方妍回道，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和你儿子一个学校。
果然这个答案引起了巨大回响：“那你和程予一个学校啊。”
方妈妈也加入到这个谈话中：“真的吗？你说程予在学校做老师，没想到是个大学老师啊。”
方妍好想提醒一下自己的母上，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星星眼。
“小妍在学校有没有见过程予啊？”
显然秦阿姨为自己这个新发现兴奋不已。
“程教授给我们系上过选修课。”
方妍尽量自然地回答了秦阿姨这个问题，并且装作很礼貌地回头看了程予一眼。
看到程予刚好低头喝茶，修长的手指捏着瓷骨杯柄，好像对这一切漠不关心的模样。
一时有种说不出的无名火，控制不住地继续说道：“不过可能程教授没注意到我。”
程予抬眸看了一眼方妍，放下杯子，微微一笑。
对着方妈妈说道：“学生太多了，没注意到，抱歉。”
这个回答简直是给方妍毫不犹豫地打脸，但是配上他人畜无害的笑容和礼貌温和的声音。
方妈妈自动把原因归结为选修课，自己的女儿不逃课才有鬼，人家记不住总比选修不及格的好。
方妍一时有点微怔，没想到程予撇清得那么干脆，这是要彻底拉开距离的意思吗？
想到这些，就觉得胸口被人剜了一块，心里空荡荡的。
秦阿姨赶紧打圆场：“小妍，虽然他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但是别怕他，你不记得小时候你老是追在他后面叫萤火虫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