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远离太阳系

直到这一刻，方正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是自己身后的虫洞发生了膨胀异变，充满着不稳定因数的超强引力瞬间席卷了他，卷进了虫洞内部。

方正在半空中用零点零一秒想到，但这已经是个无法挽回的局势了，甚至连很多研究人员都没弄清楚这边发生的意外。

所以，在紧急制停系统还没开始启动之前，他就被拉进了陷入狂暴状态的虫洞中，四周恐怖的力道挤压像是一个人裸身掉进了万米深海，连呼吸都无法保持。

人体是由物质组成的，不计其数的粒子在强核力和电磁力的作用下，形成了一个地球上最精妙的系统。在这种强度的挤压中，方正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连痛苦都没感受到，他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粉碎至虚无。

“我这是死了吗？”

方正心中喃喃自语。

难受的情绪堵塞满了心间，他在部队锻炼出的，明明很顽强的品质却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了。

他突然很想哭，他想到了以前经历过的一幕幕，从初具记忆到上学，再到高考落榜，再到混迹社会，再到应征入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哭的一塌糊涂，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傻，这么没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那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美丽女孩眼含泪水，始终静静的看着他的身影，远远的，不敢靠近。

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单位，可他离开的那天，是他们说过除训练以外的第一句话。

研究基地一片慌乱，尖叫声呼喊声不绝于耳，很多人失措的看着眼前这可怕的一幕久久不敢动弹。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人在虫洞中活生生被撕碎然后瞬间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景象。

这过程没有触目惊心的血腥，仅仅只是简单的毁灭，却是让人感到无比害怕，发自灵魂的颤栗。

“小方……”

最后关头被方正推着踉跄向前的秦太一浑身颤抖，跪倒在地，泪水纵横，“傻孩子，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救我。”

在场人员听到这声哀呼，有的人充满了自责，有的人沉默不语，还有的人眼挂泪珠，悲痛的冲到外面，去打开紧急制停系统。

然而，这一切都晚了。

虫洞在膨胀到一个上限后又回归了平静，体积缩小到了原先水平，内部也恢复了平稳，似乎它在利用自身膨胀来排泄多余物质。至于不小心把方正卷进了当中，试问一个人无意间踩死一只蝼蚁会在意吗？

外面发生的事方正已经感知不到了，在身体毁灭的时候，方正闭上了双眼，静待意识消散，湮灭虚无。

只是事情的发展没像他意料中的那样，他的意识依旧存在，在身体摧毁的一刹那，方正反而有种突然解脱的错觉，好像从某种枷锁中脱离，浑身上下充满了自由。

除此之外，方正好像还感受到有股未知的力量引导着自己去往另外一个地方，但却硬生生被虫洞给阻断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灵魂真的存在吗？”方正睁开眼睛，不解的自语道。

哪怕科技发展到了这个时代，灵魂是否存在仍旧是个未解开的谜团，迄今为止人类对宇宙的认知还是太过微小。就好比没有任何联系的两个量子，可以如神一般的发生纠缠，把意识放到分子，量子态去理解，意识的神秘面纱掀开后不过同样是一种物质。

许多灵魂学研究者把附于人体的物质叫做“灵魂素粒子”，人死后，灵魂素粒子就会从人的体内跑出来。

正所谓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每天在秦太一身边耳濡目染的方正，多少也了解一些科学知识，如果假设这是真的，那么此刻自己会去往何处？

“如果是秦教授面对目前的处境，应该会有所推断吧？”方正自嘲一笑，他终归只是一个战士，而非科学家。

就在方正对自身发生的异变而思索的时候，虫洞内部的超强引力似乎对他的灵魂不感兴趣，在极速旋转中将他喷吐了出来。

“……”

方正被虫洞吐出来后，怔怔的看着研究基地中为自己默哀的科学家，他对大多数人还不太熟悉。

方正想要开口劝慰，却是说不了话。

或者说，他根本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虫洞把他吐出来，仅停顿片刻便直直沿着上方漂浮，眨眼间穿过了坚厚的墙壁，并且速度愈发迅猛，向着覆盖地球表面的大气层冲去。

他的速度非常快，犹如一道光束冲天而起，转瞬即逝。

“多想见证未来人类文明在宇宙中演绎出的精彩故事，可惜没机会了。”

“多想在未来能够驾驶机甲征战这片浩瀚宇宙。”

作为一名战士，他向往许多激情热血的战斗。

方正觉得自己还不能死，可他的身体确实已经毁灭了，连残渣都不剩。

“不对，我的意识还在这世界上，我能感受到周围的动态，兴许未来有一天能回到地球呢？”

方正胡思乱想着，他的灵魂体已经冲出了大气层，进入到了宇宙的星际空间，这里是空旷与死寂的，感受不到丝毫的生命波动。

“我会去到何处？”

在这过程中，方正冷静下来，他抛下了所有情感牵挂，开始思考，试图对接下来会面临的事做出一些推测，也好有应对手段。

假如人在死后真的会以一种灵魂的形态存在，而并非消亡，那么下一站该前往何处？

会不会在宇宙中一直漂泊？还是说宇宙是多维性质的，灵魂会被拉入高维度空间？

没人能够帮他解答问题，而方正个人才识学浅的智慧也还没达到想通它们的程度，所以全部问题都积累在了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反复纠缠。

“灵魂的归宿到底是什么？”

方正头脑欲裂，他实在想不通这些问题，于是便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以他的视角看过去，胸腹、腿脚、手臂均化为了一种非常透明的形态，有点像是淡白色气体组成，却似乎又有些不同。

“我真的变成鬼了。”

方正呆滞的说道。他隐隐预测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星际流浪。

灵魂体飞出地球的速度仍在加快，地球微弱的引力拉扯着他，好似在挽留着一个执意离开的孩子。

方正试着让自己的灵魂体停下来，重新回归地球母亲的怀抱中，可是失败了。他前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完全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权，只能任由那股冲力将自己带到遥远的星际某处。

很快，一颗充满熟悉感的蔚蓝色庞大星球就完全呈现在了方正的感知中，然后飞快倒退，飞快变小，直至一个小光点。

强劲移速没给方正感慨的机会，方正的灵魂体划过了火星轨道，穿过了小行星带，接着又飞过了木星的轨道，朝着太阳系外冲去。

“……”方正默默计算着自己远离太阳系的时间，然后他得出一个非常可怕的数据，他至少在以一种超四倍光速甚至更高的速度在移动，简直颠覆了往日的认知。

随即一个想法就掠过了他的心中——量子纠缠。

这个想法一出现他就摇了摇头，量子纠缠虽然可以做到超光速，但显然不符合此刻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