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与苏弈争斗多年,他和苏弈之间的恨,和苏弈之间的怨,衡量怨恨的多寡轻重,要用葬身沙场的无数尸骨才能算得清。
对于苏弈,除了置之死地仍不解的恨,铁单于还有另外一种“感情”。
他自问在匈奴之中纵横无敌,十二部落之中亦无敌手,曾经为敌的,都在他脚下用白骨铺路,即便是匈奴部落多年公认的贺兰部,也在他黑卓部的铁蹄下四分五裂,上一任老单于则在他的黑刀下成为祭旗亡魂,匈奴王廷易主,他成卓达尔木草原以外十二部落的王。
他的骑兵如此强大,甚至不满足于仅仅踏平草原每一寸土地,还要南下染指中原,将南人变成草原人的奴隶,将耕田变成草原,将千里沃土放满牛羊,中原的皇帝、文臣、将军都成他的阶下囚。
然而单于这旷古烁今的美梦,都被一个叫做苏弈的少年所打破。
单于如今已是半百之年,阴谋权术,兵法人心,哪一样他都洞悉如常,目光如炬,然而这一切在苏弈面前都变若有似无。
这么多年交手下来,铁单于对苏弈有一种无法释怀的“嫉妒”。
他的强大,他的骑兵,他一切的手段都在苏弈面前形同虚设,燕北的长城在苏弈的防守下,成为他无法跨越的铜墙铁壁,那是一道比卓达尔木圣山所在的贺兰山脉还要难以逾越的天堑。
物极必反,铁单于有时甚至忍不住将那份“嫉妒”变成“羡慕”,为何他就不是苏弈那样的人?
他成不了苏弈那样的人。
既然这辈子无法成为苏弈那样的人,单于便早已将彻底摧毁苏弈变成毕生所愿。
“这次苏弈难得主动派人来谈,本王岂能不给面子?”
听了黑兰的话,铁单于阴沉着脸阴沉着说道,语气当中有讽刺的意味——似乎苏弈终于对他低头了一次。
然而他比谁都清楚,苏弈的心是人眼看到底的深渊。
他知道此时都搞不清楚苏弈为何对他放低姿态,毕竟在某些点上,苏弈和他一样自负,绝不会示弱于人。
如果那么做了,则是忍辱负重。
抱着这种怀疑,铁单于向黑兰问道:“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黑兰先是一愣,然后眼睛瞟向两边其他部落的首领,单于说道:“这里没有外人。”
黑兰:“他想借我们的手杀人。”
单于听罢,顿了顿,然后哈哈大笑:“皇帝的第九个儿子?”
黑兰:“他叫李容若。”
单于:“苏弈只为杀这个李容若?”
黑兰:“起码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
单于:“你跟这个人很熟?”
黑兰眼神变了一下,想要遮掩,“单于为何此问?”
单于:“说打他你眼神变了,而且刚才你不愿当着这些人的面谈论他,你有隐瞒?”
单于的语气忽然肃杀起来,整个身体前倾,给人莫大的压迫。
黑兰赶紧拱手,半膝跪地,诺诺道:“黑兰对单于绝无隐瞒!”
单于身体收缩回去,语气缓和了些:“说吧。”
黑兰眼神闪烁,终究拗不过单于威严,说出她所知道的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