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私人财富管理

在经济高速发展、社会资产全面膨胀的中国，如何进行投资，如何有效管理自己的财富，逐渐成为很多中国人关注的问题。成功的投资，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可以延续家族的财富。从这个角度讲，每一个投资者，甚至每一个人，都应该认识到投资和财富管理在这个伟大时代中的巨大价值。

历史上的资产收益率

让我们看看过去200年来各类资产的收益率（图1）。这是《投资者的未来》一书上的图片，剔除通货膨胀的影响，1802年投资1美元在黄金、票据、债券、股票上的收益分别是1.39美元、301美元、1072美元、579485美元，我们可以看到同样的投资放在不同的资产上，结果非常不一样。从该书作者杰里米·西格尔教授给我们的这个图中，我们还可以看到通货膨胀的累积效应是巨大的，在前130年当中美元的购买力没有太多变化，但是在过去的70年，1930年的1美元到2000年就只有0.07美元的购买力了。假如说一个家族用200年的时间积累财富，前130年积累了1亿美元的财富，后70年如果处理不好就缩水到只有700万美元了。中国有句话说富不过三代，到第三代如果是纨绔子弟，钱也没有了。有的人说我挣到钱了，但是下一代不一定就可以挣到钱，钱是长腿的，你挣的不一定就永远是你的。

股票市场的风险

当然，有很多人会说：我知道股票赚钱多，但风险也够大。让我们看看杰里米·西格尔教授还告诉了我们什么。图2展示了1802—2003年所有1年、5年、10年、20年和30年期的股票、债券和票据剔除通货膨胀因素后的平均收益率风险（以标准差来衡量），从中我们可以看到，随着持有期增加到15年和20年，股票风险落到了固定收益资产之后。经过30年，股票风险是债券和票据风险的1/4。

随着股票持有期的增加，平均股票收益率风险下降的速度接近固定收益资产收益率下降的2倍。美国股票收益率高并非特例，世界股票平均实际收益率和美国的差别也不大。国际性的研究也加强而非削弱了股票长期投资的优异和稳定的属性。

荷兰格罗宁根大学的经济史学家安格斯·麦迪逊教授曾指出，在19世纪，1820年以前，中国GDP占全球的1/3，1820年时，美国的GDP只占3%。但之后过了180年，美国的GDP占了全球的1/3，中国的GDP仅占4.5%。从1980年开始，中国对全球GDP的贡献已经开始恢复，目前已经恢复到15%。这位历史经济学家估计，20年或30年之后，中国对全球GDP的贡献有可能恢复到25%。从这里可以看出，哪怕你生活在一个由弱变强的国家，即便开始的过程中你的家族积累了很多的财富，但当国家鼎盛的时候，这个钱也有可能变没。财富管理不仅仅是拿一笔钱做股票这样简单，它还有很多比人生更丰富的东西。

我们这一代可能很容易打理我们的财富，但是如果我们的后代没有能力怎么办呢？我们只需要教给他们一样技巧，就是买城堡、土地、庄园、写字楼、商铺等等，英国传统贵族多能守业，因为他们大多会将财富投资在较易管理的稳定增长的物业上。这些我们可以看到的保值的固定资产，是一类很好的投资对象。德国历史上有一位铁血宰相叫俾斯麦，他不仅在政治上有远见，在管理自己的财富上也很有成就，他的投资是买德国的森林，能轮伐的森林。土地是经济发展的函数，经济发展了，其成果最终一定要反映到地价上，整个经济发展一定会在固定资产中得到不断体现。

推动企业上涨的根本原因

从财富管理的角度看，有人喜欢买房子，有人喜欢收藏古玩、艺术品等。但这都不是我们的专长，我们的长处在股票投资。股票投资也有许多种方法，有中线、短线。我们做投资，主要是从长期的角度来思考，比如茅台，短期看，股价的波动和业绩不一致，但长期看是成正相关的。沃尔玛过去的股价走势，在1972年到1977年这5年间追求这点小波动还有点价值，但是放在历史的长河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1987年股灾前一天你买入，第二天就跌了20%，就是这一跌，放在历史的长河中又能怎样呢？追求短期波动也是没有意义的！那到底是什么推动沃尔玛在过去30年上涨了1343倍呢？我们的理解：一个是业务规模，以1996—2005年为例，沃尔玛从3054家店增加到6141家；另一个是内生性增长，同店纯利从100万美元增加到179万美元，所以导致沃尔玛股价上涨这么多倍的根本原因，是业务规模和企业内生性增长，不是我们说的“庄家”，而是企业本身。

寻找伟大企业的轨迹

从美国过去50年统计的情况看，那些伟大企业都是我们耳熟能详的企业，比如说菲利浦·莫里斯、施贵宝、宝洁、可口可乐、百事可乐、惠氏制药等，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拿得住。时间是投资的函数，投资在这些伟大的企业里面，时间越长，越有好的回报。我们每天都在寻找那些值得投资的企业，都在寻找伟大的企业。我们可以看到，过去50年当中容易出现伟大企业的行业主要是消费品、制药、石油采掘；在过去20年当中，是生物化学、服务、连锁零售、金融服务、房地产、保险；在过去10年当中，还有电子器件等。但是我们目前比较确认的就是消费品、制药、石油采掘、房地产、金融服务、连锁零售、保险、银行等行业。在我们的观念当中，能不能拿到好的股票是投资胜负的关键。

那些能经得起时光考验的企业，会有多么不一样的未来！

当然还有更难的——耐心持有。1896年5月26日第一次发布的道琼斯指数，由12只大股票组成。如果那时有一位老爷爷将家里的1.2万美元平均投资在这12家企业当中，就算只剩下GE（通用电气）一家，按15%的年回报率计算，今天也有47亿多美元，绝对是富甲一方。而事实是，这110年，其中两家公司被私有化（对投资而言这未必是坏事），只有一家几乎掌控了美国整个烟草业，也就是美国烟草，因1911年反托拉斯诉讼被拆解为美国烟草公司（后更名为富俊公司）、雷诺烟草公司、利吉特&迈尔斯公司以及英美烟草公司，你只要持有12家企业中的任何一家的股票，都可以拥有很大一笔财富，更不用说考虑风险因素后选择进行组合投资。

事后看是这样，但如果真坚持了，这110年一个家族要经历什么样的折磨呢？1914—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股市下跌惨烈，只好关闭了5个月；1929—1933年股市跌了89%，这个家族能不能忍受得住？当然还有珍珠港事件、朝鲜战争、肯尼迪遇刺等，让财富投资穿越上百年的时间是非常困难的。你知道赚钱，但是你能够忍受吗？所以投资最难的是坚持。我们每个月都给客户做一个投资通讯，2007年1月31日正好我在写1月通讯的时候，上证指数下跌了162点，可能比2月27日大盘跌得少了一点，但是我认为有同样的冲击力。那一刻我在想，抛售股票的念头不知又充斥在了多少人的脑海里，但历史告诉我们，持有并珍藏那些能经得起时光考验的企业会有多么不一样的未来！时间可以改变一切，每一代的财富传承者一定会面临比那一刻更艰难的时光。能否以镇静和平静面对亏损带来的巨大痛苦，是每一位严肃投资者和财富继承者的责任，想得清楚才能走得更远。实际上投资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比赛，是自己跟自己比，自己跟自己的内心比，自己跟自己的远见比。

选择一条人迹更少的路

The Road Not Taken 未择之路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但我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虽然在这两条小路上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都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虽然那天清晨落叶满地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两条路都未经脚步污染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呵，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恐怕我难以再返回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这首诗的大意是：森林里分了两条路，他认为这条路很好，那条路也很好，想走这条也想走那条，但是很难选择。我想人生也是一样的，在重大的历史时刻你一定要选对路。有的人说一半做长线，一半做短线，这就好像金庸笔下的周伯通左右手互搏，理论上说能做到吗？有可能，但实际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实际上你只有一条路可选，要么做短线，要么做长线。正像诗歌中所描述的：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做长线，我的理解是你选择了一条人迹更少的路，抵御世间纷繁复杂的状况是非常难的。我见过几位在香港管理家族财富的人，我问他们，你们持有的有没有先辈留下来的汇丰银行的股票？或者是否见过曾有家族拥有这样的远见？他们说没有。在香港买过汇丰银行的股票，能够一直持有，历经岁月沧桑、繁荣萧条并享受到巨大盈利的人还是非常之少见。所以时间是最有价值的资产，要为长期而买进！我们今天买入的资产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还是整个“家族”的，当然这个家族是打引号的，你可以设立一个家族信托回馈社会。巴菲特一生重仓过13只股票，7只股票赚了270亿美元。如果从现在开始，我们一生当中只能买卖20次，超过20次就被拉出去枪毙，那么你每一次的选择都会很慎重，会想这个企业能不能穿越整个周期。这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是非常困难的。这需要内在的很深刻的东西。

历史的光芒也许可以照亮中国的未来之路

我们许多投资者生在中国，却对自己的国家深怀疑虑。中国的经济基础和企业治理结构是否一定能产生伟大的企业？中国能否产生像美国那样的好企业，这是在中国进行长期投资的基石。按我们的人生阅历以及对中国的理解，我们相信：历史的光芒也许可以照亮中国的未来之路。

30年的改革，中国GDP占全球的比重已由约4%提高到6%，拿破仑所说的中国睡狮正在醒来。按一般的判断，实际上有一个共识：在未来20~30年的时间里，中国如果没有大的动荡，经济规模会超过美国，再次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在这样的国家投资，应该有胜出的概率。而且中国人从不缺乏创造和积累财富的能力。谈起财富，这是当代大部分人的精神寄托。中国人还是很讲实际的，就是希望挣钱。所以创造积累财富的愿望非常强烈。中国很多人都知道巴菲特，为什么？有钱！世界第二富豪！我的同事去巴菲特生活的小镇上开股东大会，发现出租车司机不知道被喻为“奥马哈圣人”的巴菲特是谁！如果巴菲特出生在中国的某一个地方，我相信方圆几十公里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从来都不担心中国人创造和积累财富的能力，唯一需要的是去完善制度和法律体系。在中国不断走向进步的大背景下，我们学习到的知识告诉我们，无论市场景气还是低迷，上涨还是下跌，长期持有优质企业的股票一定会有卓越的回报。

中国股票市场包产到户的历史意义

另外，我们还要强调的一点就是，中国股票市场正在发生类似1978年包产到户的变革。1978年，原来公社的一亩地一年打200斤粮食，承包给农民后打了1000斤，就是因为积极性调动了起来。那么现在中国的股票市场呢？这个市场里原来的游戏规则是，要想获得财富，最好浑水摸鱼，企业搞得越坏越有机会。但是现在只需要把这个企业做大做强，就会非常有成就，也有现实的收益。一个上市地产公司的高管曾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他推荐一个涨50倍的股票，我说你只需要买你自己公司的股票。我给他举例说，假如你花500万、1000万买股票，你现在只需要寻找愿意以8倍PE（市盈率）卖给你地的小房地产企业主，宏观调控已让他们活得很艰难了，如果可能你可以采取以地换股的方式交易。二级市场看到你以这么低的价格买来好的资产，股票价格就会上涨，你涨高之后老百姓、企业（包括卖给你地的企业主）人人都赚钱，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社会上能够拿到的优质资源放到一个企业里面，不断地膨胀。你现在100多亿元的市值，做到6000多亿元，就有50倍的回报了。但是这取决于你怎么做这个企业。所以，中国的市场实际上面临着一个非常具有历史意义的里程碑般的时刻。

如果这个推论成立，中国资本市场在未来10—15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想会有很多企业的发展超出我们的想象。再说房地产调控，目前的调控我的理解是国家实际上在帮助央企、龙头型企业消除其竞争对手。另外，行业龙头企业的诞生，一定是在行业处于困境的情况下，如果都赚钱了，谁也不会破产不会转卖。之前有些企业虽然资金很紧张，但因为形势好，还在拼命地扩张，当政策来了之后它们做不了，只能把这个市场让给一流企业。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个过程中，会出现很大的企业，超出我们的想象。在这样一个未来二三十年，有可能逐渐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的国家里面，我认为是金融投资的黄金时期。

千万不要让华尔街跳楼的戏言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顺着这个逻辑，我们现在说贫富不均，实际上再过10—15年一定会更不均，因为财富一定会向有智慧、有远见、愿意负责任的人手里聚集。以中国台湾的情况为例，1985年的时候三个家庭都有1亿新台币，到了1989年，如果第一个家庭将钱放在银行里面，基本上变成1亿多一点；第二个家庭如果买了台北市中心最好的房子，涨了12倍，就是12亿新台币；第三个家庭如果买了人寿保险，我不是说让大家都去买保险，我只是举例，4年的时间涨了130倍，就是130亿新台币。所以你的钱放在不同的企业、不同的地方，产生的效果非常不一样。比如说买茅台赚钱的，一定是少数的专业投资者，如果说招商银行赚钱了，那肯定是惠及大众的，因为一般人不敢买茅台，价格太高，但是招商银行的股票是属于大众的。在一个泡沫膨胀的时期，当你去尝试做资产估值的时候，很可能会丧失很多的机会，但是即便如此，我觉得还是应该很理智地判断。当年台湾股市上涨的大背景是货币升值，台币对美元从40∶1上升到24∶1，当然人民币从8.3∶1升值到4.1∶1也是有可能的。另外，台湾当时资产膨胀的情况和我们现在面临的一样。还有就是散户全面参与，背景极其相似。但即便如此，我觉得还是应该审慎为上，最好选择那些能经得起时光考验的企业。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假如我们真的处在我们所认为的黄金时代，或者说我们认为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大的话，千万不要让华尔街跳楼的戏言发生在我们的身上。有一个华尔街的投资家在一只股票上赚了几百倍，然后很郁闷，跳楼自杀了，为什么呢？因为他只买了100股，愧对了这个时代。我跟很多的投资专家交流，他们老是担心市场调整等等，但又都认同黄金时代这样一种说法。如果真是处在这样的时代，我认为就买股不动，动也是要换一个你认为更好的股票。我的考虑是没有第二种选择。

你到底要拿什么样的资产伴随一生？

我们做投资，一般都是在三四十岁才真正开始积累一定的财富。当你迈出这人生第一步的时候，到底要拿什么样的资产伴随我们一生？我们希望或者认同的价值理念是这样的：右手拿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你们家的房契、不动产、古玩、字画、珍珠、玛瑙，左手箱子里面装的是好公司的股权证，但是千万不要走两步就把这个箱子打开换些新的再装进去。你只需要在人生投资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很慎重地选择，然后持有它，保护好这两个箱子，伴随你一生就足够了。

我相信多看一本书，多读一篇文章，多看一份报告，多思考一些问题，这里面就有财富，就有多一点改变我们、我们的家庭甚至是我们从事的投资事业的可能性。

在我自己的国家里，40年的艰辛岁月告诉我，如果你真的有才华，有广阔的胸襟，愿意努力奋斗，不忌妒他人的财富，不无所事事，不整天抱怨自己的生活，不找理由逃避责任，我们就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与现状。资本市场是慷慨的，但它只惠及拥有智慧和善于利用他人智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