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雨纷乱
狂风骤起，苍茫的雨帘肆虐着大地。
百里独孤策马扬鞭，迎着急雨飞奔，碧水长刀被他舞成了一团光晕，刀锋所及之处，断叶、残枝翻飞，仿佛是一道龙卷风刚刚经过。
“原来如此，她的心里全是他，虽然我以赤诚待之，她却一直在骗我。”
百里独孤嘶吼着将快刀劈出，横亘在他面前的巨树瞬间断成两截，却丝毫不能缓解他心中的狂躁。一声炸雷响起，胯下健马受惊，撒蹄狂奔了起来。失魂落魄的百里独孤被掀下了马背。
“畜生！”
刚刚在泥水中站定，人已倒拖着碧水长刀向健马逃奔的方向追去。十余丈的距离转眼即至，碧水长刀被他斜斜一挑，眼前一道淡青色的刀芒在健马的脖颈上闪过，整个马头便跌落在了泥地之中，瞬间鲜血狂涌了出来。
没有任何的停留，百里独孤收刀回鞘，脸色平静，身形在雨帘中飞掠，不到一刻钟，人已在营外。
“王爷，苏璃姑娘求见！”刚到营外就有人禀报。百里独孤懒得理他，长袖一挥，径直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营内炭火温热，暖意融融。百里独孤将身上湿透的长衫随手脱去，精赤着上身坐到了炭火边取暖。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魅酒儿的身影，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战王为何怕见苏璃？”
一道清越的嗓音在帐外响起，随后一人掀帘而入，罗衫轻摆，暗香盈袖。
百里独孤声音冷冷地回道：“你是皇兄的女人，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来人正是苏璃，只见她缓缓施了一礼：“奴家知道皇上不在营内，刚才正巧见战王从营外回来，就特意过来看看。”
“你是来看本王笑话的？”
苏璃微微一笑：“奴家可不是来看王爷笑话的，而是来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本王与你只有杀兄之仇，何来救命之恩？前些日子你还暗算过本王，是姑娘忘了还是当本王是傻子？”
“王爷是贵人多忘事！”苏璃缓缓上前，俯在百里独孤面前，“那日战王带奴家回返，将奴家安置在营外却不想正好碰着蛇族偷袭。奴家被那巨蛇吞入口中，若非战王一人将那蛇族公主击败，奴家早就成了巨蛇的腹中之食。这难道不算是救命之恩？奴家虽是女子，却还懂得分清恩怨！”
百里独孤急忙退开一步：“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心。你兄长丧命于本王之手，你并不欠本王什么，无须感谢！你是皇兄的女人，也算是本王的嫂嫂，你与本王不该独处一室。”
“那魅酒儿不也是皇上的女人？奴家就不明白了，当年王爷为什么还要娶她？”苏璃语带讥讽。
百里独孤脸色苍白：“她和你不一样，姑娘还是请回吧！”
“王爷不肯与奴家多言，是怕皇上怪罪吧？”苏璃此时眼神闪烁，火红的炭光倒映在了她的眼眸中，显得她格外美丽诱人。
“本王若是怕他，根本不会来西驽！”百里独孤猛地站了起来，“你若不惜名声，本王怕什么？”
苏璃缓缓起身：“既然如此，那奴家倒要问一句，为何王爷不带着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而是留下来受这些耻辱，被天下人笑话？”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管！”百里独孤被她说到痛处，回避道，“男女有别，姑娘还是自重的好！”
“奴家只是想让王爷快乐！”苏璃言语中带着几丝挑逗，伸出一只玉手慢慢试探地搭在了百里独孤的肩上。
百里独孤仿佛被针刺了一般，立刻闪开了。
苏璃掩嘴轻笑，转身从帐外拎进来一个竹筐放到了百里独孤面前，里面赫然是两坛美酒。
“军中怎么会有酒？”百里独孤看向苏璃，“皇兄下了禁酒令，难道你想陷害本王？”
“王爷！这酒是奴家从皇上那儿偷来的！”苏璃凑到百里独孤身前不紧不慢地低语，“皇上和那魅酒儿在营帐里喝酒欢愉之事，早已不是秘密，如今美酒当前，王爷不说，奴家不说，谁又敢多言？”
百里独孤俊眸闪过一丝怨色，紧握着拳头，极力压制住自己：“你胡说什么？皇上的事是你随便议论的吗？”
苏璃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宫中之时皇上就已宠幸过她，她和我没有什么不同，她和所有皇上的女人一样，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一世安乐，都会献媚邀宠。王爷，你被她骗了！”
百里独孤胸中本就怒火狂烧，被她这么一说，再也无法控制，一手掐住苏璃的脖颈：“你再敢胡言乱语，本王这就杀了你！”
“杀了我又怎样？锦仪宫里里外外几十个宫女太监都知道此事，难道王爷还要一一去杀了不成？”苏璃丝毫不惧，“此事与王爷何干？为何您要动怒？就算魅酒儿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贱人，住嘴！”
百里独孤眸中闪过一丝狠意，将苏璃按倒在地：“本王会为她夺回江山，荣华富贵，一世安乐，本王也给得起！”说完他脚尖一挑，一坛酒便到了怀中，揭开封皮，就咕咚咕咚地狂饮了起来。
倒地的苏璃紧盯着狂饮的百里独孤，一只手偷偷地按住藏在袖里的淬毒匕首。
……
夜更深了。
肆意的大风吹袭着营帐，阵阵凉意侵入，百里玉树将一张貂皮毯盖在了床榻上的美丽女子的身上，随着又是一声响雷，瞬间将她惊醒。她思绪纷乱，显得有些不知所从，待看清身边的俊美男子才稍稍安定下来。
百里玉树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小声低语：“知道吗？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你，人无完人，我也是人，自然也会犯错。当年奸臣当道游说百里独孤继位，他刚猛有余却智慧不足，更缺少心机，我怎么能将父王的心血交到他的手上？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你，怪我一时糊涂……若他不是我亲弟弟我会亲手杀了他，绝不会将你拱手相让。”
说到此处，百里玉树揽住魅酒儿的手收得更紧：“要守住父王的百年基业，就必须坚忍，我的痛只有我自己知道，你怪我自私也好，占有欲强也罢，你就是我百里玉树的女人，我再不会让别的男人有任何机会。酒儿，我知道你一直无法释怀，你虽然不说，可我感觉得到。你不要离开……我要我的每一个呼吸，都混合你的气息，每个回眸都能在你眼底寻到我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