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壹·初谙风雨季

酒肆中，充斥着小儿热忱的招呼声与纷杂的市井流言，混合着淡淡的酒酿香，似是掺了春天开的正绚烂的桃花，漂浮于喧嚣凡尘中。

酒味是桃花酿传来的，天下酿桃花的人虽多，其中也不乏一些佳酿，却唯独这家口味最是独特。而如今虽未及三月，却已闻桃花酒香。一时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这店也改了名，叫“桃花肆”，来往客流频繁，引得不少人慕名而此。也时有三四人一桌的闲客，聚在一起谈论势头。

“我听说，这太子下下个月要举行冠礼，举国同庆。连南郡那边也放了消息过来说，要送位公主过来贺喜。”

“可不是，估摸着也是要来和亲的。”

“那三皇子刘锦瑜的胜算岂非更小了？”

“此言差矣，那三皇子本就没什么可能。三皇子乃瑾妃所出，早年瑾妃虽盛宠一时，可惜啊，犯事被打入了冷宫，若不是圣上仁慈，恐怕现在都没三皇子什么事了。而太子，出身东宫，母家势力根基深厚，其生母又是当今皇后，哪那么容易倒台？”

“话可不能说的太满，毕竟胜负未分。”

“依我之见，众位有时间谈论这些，不如多想想当下。不管怎样，皇帝还是姓刘，我们能吃饱穿暖这也就够了，管这些作什么。”

“有理。仁兄真是一语中的。来，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说完把酒言欢。

邻桌闲来的话一字不落被宋九听了去，且听得脑子里一团作糊。此次出山，本事应了太子的冠礼而回宫。出山之前她倒是听师父提起过现在京城长安的局势，可惜那时她满脑子都在想出山的事情，根本没听得进去。现在想来，悔不当初。

不过她倒也记住了一句“不要跟三皇子刘锦瑜交集过多”。言下之意，不能交好，更不能交恶。

一个母妃身处冷宫中的轻贱皇子，为何能与太子相提并论。人心难测，宋九一想到自己风雨飘摇的回宫之路，只得叹了口气。

江山之主，杀伐皆在一念之间。确实做不好就会民怨沸腾，引起天下群起而攻之，这样的帝王，无疑是失败的，弱者淘汰，适者生存，本就是最简单的道理。不知这夺嫡之争胜负如何。想到这，宋九更哀怨了，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里的竹笛。

“吾徒九儿，谨记，这竹笛来历不可小觑，为师后半生就靠它赚钱了。”她师父说这话时一脸高深莫测，回忆起来令宋九记忆犹新。她想起这事就想控告她师父，她在大街上随便找一支竹笛说不定都比眼前这支好，还赚钱，怎么不倒贴卖掉呢。

能这么轻易送她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宋九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仔细端详着。竹笛通体翠绿清幽，后期的雕琢隐去了此间粗糙，触手几分温润，几分清寒。可似乎她感觉比市面上的好不了多少啊。

她又感觉自己师父说的好假啊，像是诓她。她还觉得这笛子是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捡来的，怎么办……

宋九越想越多，觉得天意弄人，恨不得嘶吼一声“苍天负我”，捶胸顿足一番，也越想越乱，沉迷于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

正当她想的入神时，窗外的刀剑声忽然扰乱了这里的喧嚣，也顺便惊醒了宋九，出于好奇望向窗外，纵使隔了薄纸糊成的窗，宋九依然第一眼注意到了许南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那时的宋九忽然明白，原来，此生只消一个回眸，便能用一生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