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生认定的人

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山风拂发，拂颈，拂裸露的肩膀，而月光衣我以华裳。

顾安下楼后，倚着车看着心安房间散出来的微弱灯光，心隐痛。

当时我在那里？

要是在她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也许就不会错过。

他从车里拿出烟点燃，闻着烟草的味道回想七年前。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她出事。

那年，他被年级派去参加奥林匹克物理竞赛，回来后发现院子里没有她和韩林的影子，去学校后才知道韩林不幸车祸身亡，那时他才强烈的感到不安。

他夺门而出，跑到心安的家里却发现空无一人，打电话关机。

活了十几年他才发现上海如此之大，找个人不知道从何处开始。

那里是起点？

那里又是终点？

如果可以找到起点和终点，而她一直在终点等着，那怕他走上一生都愿意。

他去看了韩母，那个姿态优雅的人变了。

头发凌乱，抱着韩林最爱的玩偶叫女儿，整个韩家再也没有以往的模样。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找到心安，他慌了，逃课去找。

老师打电话给顾父，顾父把他带回家。

顾父坐在沙发上，说：“爸知道心安对你很重要，多给她点时间，好吗？”

顾安听后，站在原地没有动。

找不到心安，顾安的心始终找不到归处，夜里经常站在窗旁望着林家，希望她们突然回来，而希望总是落空。

往往事情的真相会使人措手不及，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叫着自己顾安哥哥的人会选择另一条路。

“老顾，你说小安怎么办？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我看了心痛，前几天我见到慧安了，你说我们朋友几十年了，你多帮帮他们。”

顾父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几十年的老朋友，应该的。”

顾母听后点头，说：“韩林确实因为心安而死，韩家父母不能原谅她也在意料之中，不过没想到她会选择自杀，好在被抢救回来，如今不吃不喝，不能见身边的人，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我本来想着去看看，慧安不让，还让我对小安保密，也不知道慧安还能撑多久？”

顾父抱着妻子，说:“别担心了，我会尽力。”

顾安手中的水杯落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推开门朝着父母大喊：“爸，妈，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父听着他破门而入的质问，生气地说：“你的教养呢？”

顾安见父亲生气了，低头道歉。

顾母心痛他，说：“小安，赶快去睡，明天还要上课。”

顾安站在原地没有动，望着母亲说：“是真的吗？”

顾母半天没有回话，顾安着急，走过去握住顾母的手，跪着说：“妈，你就告诉我，好吗？我找了心安好久了，我期盼她能回来，韩林出事了，心安还不知怎么样，我想去看看她，看看她还好吗？”

“我就看看，不去打扰她，行吗？”

顾母看着他的表情，心也揪着痛，看了眼顾父，慢慢地告诉了他，反正早晚都瞒不住。

他麻木地起身，说：“我想现在去看看她。”

顾母知道拦不住他，点头同意。

顾安到达医院时，林母守在病房门口，他走过去喊了声：“林姨。”

林母抬头，见是顾安，瞳孔放大，急忙把他拉到角落里说：“小安，你不能来，快走！”

“快走……”

顾安看着林母的惊慌失措，在她说了好几个快走后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林姨，让我见见她，好吗？”

“不，你不能见心安。”

“小安，林姨就一个女儿，她从小到大没遇到任何事，这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没有心安，我和你林叔叔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就当林姨求求你，好吗？”

顾安不曾见过如此卑微的林母，轻轻地说：“我就在外面看看，可以吗？”

林母看着顾安的眼睛犹豫地点头。

他透过玻璃望着心安，眼眶微湿。

自己心爱的女孩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额头紧促，脸色苍白，瘦了好多，他想握住她的手，却触到冰凉的玻璃。

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是他发誓要守护的女孩。

顾安看了好久，林母害怕女儿中途醒来，急忙让他走。

他纵有万般不舍也只有答应，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林母望他的背影，说：“小安，就当林姨求你了，以后别再来了。”

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林母点头。

顾安没有回家，他在街上走了一夜，站在跨江大桥上大声喊着：“林心安，无论以后怎么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陪着你。”

“你听到了吗？”

后来，顾安知道她搬走了，他安静地接受。

每次走到回家的那条长巷时都忍不住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想起以前的时光。

以前的小巷很短，夕阳也很美，现在很长，夕阳也没了。

烟燃到尽头烧到手指，顾安回过神把烟掐灭，驱车离开。

痛苦的往事就这样过去，他从未放弃，哪怕一生太短，不足以做每一件事，但没关系，他相信自己会努力做好，只因这里有自己深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