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等待世间给予的美好
世界上有这样一些幸福的人,他们把自己的痛苦化作他人的幸福,他们挥泪埋葬了自己在尘世间的希望,它却变成了种子,长出鲜花和香膏,为孤苦伶仃的苦命人医治创伤。
有的故事早已随着时间飘走了,它们被新的故事替代。
我们明白世事无常,但并非清楚一个人真的可以让理性和感性同存,到底那一种被需要?
心安说,上大学时,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有很多片段让她终生难以忘怀。
特蕾莎和托马斯来到苏黎世后的六七个月里,特蕾莎留言告诉托马斯自己回到布拉格去了,特蕾莎原以为国外的生活会改变她,她以为,经历了在占领的日子里她所经历的一切之后,自己已经不再平庸,已经长大,懂事,成熟,但她高估了自己。
当晚,托马斯吃了药效很强的安眠药,可是直到清晨才迷迷糊糊睡着,他对情形反复分析和估量:波西米亚与世界其他地方的边境已经封闭,与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电报也好,电话也罢,都无法将特蕾莎唤回来,托马斯怎么也难以相信,可是特蕾莎的出走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
后来的很久,托马斯陷入恐慌,他想念特蕾莎。
书里说,“他和特蕾莎之间的爱情无疑是美好的,但也很累人,总要瞒着什么,又是隐藏,又是假装,还得讲和,让她振作,给她安慰,翻来覆去地向她证明他爱她,还要忍受因为嫉妒、痛苦、做噩梦而产生的满腹怨艾,总之,他总感到自己有罪,得为自己开脱,请对方原谅。现在,再也不用受累了,剩下的只有美好。”
她羡慕他们的爱情,分开过,不能忍受分离又在一起,又分开,很多年后,又一起去了乡下,兜兜转转一生,最后还是托马斯和特蕾莎。
或许印证了书中:“人只有一次生命,绝无可能用实验来证明假设,因此他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为自己情感所左右到底是对还是错。”
或许对于每一个人在谈生命中的轻和重总是用泪水诉说,因为自己太明白了,无论是轻还是重,任何结果都难以承受。
我们早已习惯了退缩。
她也明白为什么有人会疯癫,有人会看破尘世,有人会甘愿自杀。
承受不容易,而退缩立刻她掉入万丈深渊。
韩林的死是她一生的痛,她想也没想就跳下悬崖,到现在还没有爬上来,挣扎了好多年,突然就有了信念。
“必然者为重,重着才有价值。”
“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人的伟大在于他扛起命运,就像用肩膀顶住天穹的巨神阿特拉斯一样。”
这也是后来她不说话的原因,所有的一切既然发生了,拿生命来换早就没有了价值,与其选择死亡,还不如选择生存。
后来,她见到了顾安,那一刻又溃不成军,山洪爆发又伴着泥石流,将她埋在崖底。
她爱顾安,但又在这感情里惶恐,至于惶恐的缘由,是他不愿意面对。
她畏手畏脚,在孤城里不敢踏出一步。与他见面寥寥可数。
她开始尝试接受他出现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纷争就好。
因为她明白顾安没有任何错,可就错在天意。
这是心底的执念,从未改变。
她需要的是时间,时间虽是庸医,但总可以治愈皮肉伤,伤口结痂,等着时间久了,结的痂会慢慢的掉落,那里变成粉红色,最后接近正常肤色。
顾安就这样等待着她,他的陪伴不露面。
他希望她会主动来找自己,主动说我们在一起,主动和他有一个家,然后有孩子。
他在等,等待着世间给予他的美好。
元旦过后,她离开家,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她待在小公寓里抱着电脑不停地赶稿,想着春节过后有一两个月的休息时间,她可以带着爷爷出去走走。
年终,顾氏集团事情更多,白昼轮替,就连不正形的陈亦阳也老实的加班,就为春节时间和静嘉出去度假。
顾氏虽然少了一群蛀虫,但其余的老家伙也不容易对付,收益没有增加,顾安不能服众。
不可能大面积换血,他只有让股东收益提高,才会堵住悠悠众口。
要怪只能怪顾父,随手一扔就去度假,留他单打独斗,连个坐阵的人都没有,也实在委屈了他。
转眼,春节就到了,顾父告诉他航班难订,春节就不回来,代顾父向各位叔叔伯伯问好。
顾安知道这不过是托词,无奈答应,拿了好些礼品去了看望父亲的好友。
大年三十晚上,他突然很想见心安,从兜里拿出车钥匙,开车去了金陵城。
蓝湾小区。
他望着黑漆漆的房间,他轻笑,今天三十,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站在外面,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路灯下的影子寂寞到了骨子里。
他又去了林父家,打开车窗听着她和爷爷的咯咯笑声,他在门外也笑。
今晚满天繁星,他坐在台阶上陪着她跨年。
如果韩林没有死去,她也不会痛苦七年,说不定毕业后就结婚了,现在已经有一个孩子抱在臂弯,生活里会吵架逗嘴,走着走着一生就过完了。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邻居已经准备好放烟花,小孩拿着小鞭炮往地上摔,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春晚倒计时开始,主持人和观众大声倒数。
他看着夜空中的烟花,孤独地离开。
自始自终没有进去。
翌日。
心安早起给爷爷拜年,爷爷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红包递给她,她开心地接过,蹦蹦跳跳不停。
中午,隔壁的王叔叔找林父下棋,无意地说:“昨晚,我在你家门口看见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你家门口,好像站了好久,也没见他敲门,不过等我再出来他就离开了,老林,你知道是谁吗?”
林父顿住,打了个马虎这件事就过去了。
心安紧紧地攥住衣服,她知道是他。
她冒冒失失的跑了出去,想象昨夜他站在这里,鼻尖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