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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验尸

翌日清晨,天方明,宋晚洗漱完出了房门。

她今日一袭蓝衣,也是从卫司锦那里借来穿的,长发高束,整个人瞧着英姿飒爽。

下楼吃了早饭,将小金毛托付给客栈老板娘,宋晚便同卫司锦一道去了县衙。

明日便是朱青下葬的日子,需得赶在明日之前,请仵作前去验尸。

自打昨日她向卫司锦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后,心里坦荡不少,查案时也不会刻意回避或者缄口不言。

抵达朱府门口,卫司锦忽然伸手握住了宋晚的肩膀:“验尸交给我,你就不必过去了。”

宋晚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她是女孩子,卫司锦担心她受不住。

伸手拍了拍少年的玉面,宋晚勾唇:“那就交给你了,我去打探打探,看看这个朱青生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卫司锦被她拍了拍面颊,神色愣然,好半晌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抿唇拉开距离。

他将县衙的令牌交给宋晚,以免她被人为难。

目送卫司锦和那名仵作离开后,宋晚掂了掂手里的令牌,嘴角的笑意渐深。

她穿越以来,最大的幸事,便是遇上卫司锦。

这人帮了她太多,回头要是有机会,一定想办法好好报答。

就在宋晚思忖之际,长廊对面,两名丫鬟端着糕点水果,迎面而来。

“听说今日官府的人又来了,还带了仵作,要验少爷的尸身。”

“人都已经死了,还瞎折腾什么。”

“要我说,那乔姑娘也是个苦命的。少爷疯疯癫癫的,谁家小姐愿意嫁给他啊。”

“若是那位还活着,怕是愿意嫁的。”

“真假?”

“你不知道,他们当初私奔过……”

两个丫鬟埋着脑袋,小声议论着,一直到差点撞上宋晚,方才反应过来,停下了步子。

见宋晚衣着不凡,两人虽不认识却还是恭谨的见了礼。

宋晚眯了眯眼,两手负在背后,当着道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二位姑娘方才可是在议论贵府的少爷?”

两个丫鬟一听,吓得脑袋埋得更低,想狡辩,却听宋晚接着道:“在下乃是随卫小公子前来查案的,有些问题想请教二位姑娘。”

话落,她从怀里掏出令牌。

那两名丫鬟见了,立时跪下。

“大人尽管问,奴婢们一定知无不答。”

宋晚收了令牌,伸手将她们搀起:“不必多礼,你们如实回答便可。”

“方才听你们说,贵府少爷疯癫。请问是天生疯癫,还是?”

那两人互看一眼,彼此纠结了一会儿,其中个子稍微高一些的丫鬟道:“回大人,我家少爷原本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我们凤阳县不少千金小姐,都倾慕于他。”

这么说来,朱青并非天生疯癫。

“那为何……”

“大人有所不知。”另一名丫鬟接话:“我家少爷两年前与一名女子私奔,被老爷遣人带回府后不过几日,人便疯疯傻傻了。”

“其中缘由,奴婢们也不知。只依稀听少爷院里的丫鬟们说起,好似少爷院中闹过鬼。”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句,倒是把知晓的都说与宋晚听了。

当宋晚问起那位和朱青私奔的女子时,两个丫鬟又沉默了好一阵。

方才压低了声音,对宋晚道:“老爷有令,此事不得对外宣张。”

“大人若真想知晓,不妨去问一问柳管家。”

“柳管家?”宋晚拧眉,不由想起昨日在朱青和乔小晚婚房内,那名年过半百的老管家。

宋晚放行,那两名丫鬟离开了。

说是赶着去给丽园的丽夫人送糕点,不敢再耽搁下去。

目送那两丫头远去,宋晚抬手摸着下巴,往梁柱上一靠。

朱青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宋晚没印象。不过丫鬟们如此褒奖他,想必皮囊也不会太难看。

不是说凤阳县内不少千金小姐都心悦他吗?可这位朱公子,却和一女子私奔了。

既然走到私奔这一步,想必是朱老爷不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再加上方才丫鬟们叫宋晚去问柳管家,所以宋晚猜测,那个和朱青私奔的女子,应当是柳管家的女儿亦或者什么嫡亲。

古人总将“门当户对”挂于嘴上,想来和朱青私奔的那女子,身份应当十分卑贱。

这种故事,戏文里不少,宋晚倒也见惯不怪了。

还有一点。

方才那两名丫鬟说,朱青被朱老爷带回了府。那和朱青私奔的那名女子呢?结局如何?一道回府了,还是离开了?

宋晚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去找柳管家解疑,单凭她遐想,这案子可破不了。

想着此时柳管家应当陪着朱老爷,一道在灵堂那边,等着卫司锦和仵作验尸。所以宋晚便也过去了。

到灵堂时,那名仵作正伏在黑漆棺木上,探身入棺材里检验尸身。

卫司锦站在一边,神情严肃,目光专注。

连宋晚悄无声息的到了他身侧,他也未曾发现。

“如何?”

仵作刚抬起头,卫司锦便迫不及待的发问。

那名仵作两鬓已白,是县衙资格最老的一名仵作。

经过检验后,老仵作朝卫司锦拱了拱手:“禀世子,死者朱青确实是窒息而亡。”

“不过,他并非是被人勒死的,而是被溺死的。”

机械性窒息,方式很多,如缢颈、勒颈、扼颈、闷压口鼻或压迫胸腹部,以及异物或溺液进入呼吸道等。

如果不验尸细查,很容易被误导。

老仵作的话叫在站众人惊了惊,一身华服的朱老爷瞪大眼:“溺死的?可我府中下人分明瞧见那乔小晚手持红绸,将我儿勒死的!”

“朱老爷有所不知,令公子脖颈上的勒痕是在死后形成的。”老仵作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大家凑到棺木前,伸手抬起朱青的下颌,将那勒痕展示给众人看。

“若是死前被勒,勒痕在死后,初时会呈深红色,有血荫,久后会转为黑色;若是死后被勒,初时其痕无血荫,只有白痕,时间久后会转为褐色。”

而朱青脖颈上的勒痕,正是褐色。

这点知识,宋晚还是知晓的。

人死后,生命体征相继消失,血液停流。所以生前的伤痕和死后造成的伤痕,是截然不同的。

“再者,朱公子口、鼻内有泥水泡沫,腹肚稍胀,足以证明,他乃溺水而亡,而并非被人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