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8.海豚呐喊

那一个晚上，布兰妮教会了双枪很多的事情。如果星际协会愿意统计的话，整个银河系的雌性总是大公无私地教会给雄性很多的事情。

她轻柔地睡在双枪的身旁。均匀地呼吸。胸脯有规律地起伏。海水咸湿的味道搭乘着海风一阵一阵地往鼻子里涌。撒旦的身体零件虽然已经老旧了，但是功能还在，嗅觉触觉味觉听觉一应俱全，甚至还可以说，还是相当灵敏的。有几个瞬间，双枪都快要忘记撒旦在场的事实。以银河系的伦理来讲，肉体的意义小于意识的意义，银河系还有专门的伦理学家，不过数量很少，都是一些老学究，像撒旦这么老的人，当然了，前提是不能被流放。老学究大都选择一些安静又发达的星球生活，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上传一些文件到星际协会，这种条款性的事宜，一般来说，不太适合任务指向性很明确的机器人。

啊，双枪在这样浪漫轻柔的夜晚，睡在布兰妮的身边，却想起银河系的老人，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么不投入？可能是因为他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布兰妮的心脏处的那个位置，那双手没有任何脂肪。跟布兰妮紧实饱满的手掌相比起来，会让人心生恐惧。双枪在想，这是否违背了银河系的伦理？到时候恢复了本来的身体，一定要从数据库里面好好查一下。

还是说，只是违背了绮谷的伦理。

“啊，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多的疑问和不解啊。以前我从来不会这样的！”双枪收回了那只放在胸口上的手，然后双手抱头。“啊，我是不是短路了？爆炸了？”双枪自言自语。

布兰妮似乎是受到了某种不明确的感应，她翻了一个身。抱住坐在床头的双枪的大腿。
“哎呀，想这么多干嘛呀。人生苦短。不如好好享受，谁能完美无缺地预测明天是什么样子呢？”布兰妮还顺便摸了一把双枪的脸颊。可能是觉得手感不好吧，翻了一个身，又沉沉地睡去。打起了小小的鼾声。她身上只穿了薄薄短短的上衣和短裤。

双枪下床走到阳台，买这个头等舱就是为了能够观察地球广阔无垠的海面。他扶着阳台的栏杆，可是半夜三点的海平面，只是静静地起伏，就像布兰妮的胸口一样。除了阴暗，什么都没有。“原来，在可见的范围之内，只有我们的这一艘船啊。”双枪感慨。“孤独”，绮谷曾经这样跟双枪说过，她很“孤独”，原来孤独就是这样啊。在很大的范围之内，找不到同伴，应该就是绮谷所说的“孤独”吧。对了，双枪突然想起来，绮谷一直说要学会法术，别人不会的东西，自己却一直没有教她，并且走的时候，好像也还没有跟她打招呼。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从星际的伦理上来说，双枪一点错都没有，他身处19世纪的地球，是一个没有绮谷的过去。无可厚非。然后双枪的耳畔响起了，尖锐的一种动物叫声，接着，他观察到了紧紧地挨着自己阳台底下的船体周围有一种光滑的，长长的，像嘴巴一样的东西。是深灰色，比船体的木头棕色还要深。声音是从那个嘴巴里面发出来的，接着，双枪努力，仔细地辨认其中的形态。他知道一定有一个更庞大的身体隐藏在海面之下，他怎么样都看不清，撒旦的视力很糟糕，跟俊的视力相比，更是远远地不足。还好，那个庞大的光滑的表面不一会儿就探出了水面。尾鳍狠狠地拍打了画面。溅得双枪的脸上和衣服上到处湿漉漉的。“是海豚！”

双枪在玛雅谷的时候，他带绮谷去找传送门，绮谷作为回报，会带他去海边。绮谷在不凶猛的小动物的小小社群里面，很受欢迎。小动物虽然不怎么会说人话，但是绮谷同她们交往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绮谷，带着双枪来海边玩的时候，经常是，吹一个口哨，所有的海豚，少则十几只，多则几十只。都会围绕过来。所以双枪可以说对这种动物是相当熟悉了。

“是你们啊。”双枪也学着绮谷的样子跟小海豚说话。一只跃出了水面之后，好像把海水弄得清澈了一些，双枪透过白色的水花，看到了更多的灰色海豚。他们好像都在不遗余力地发出一种尖叫声。当用人类的语言密码解码的时候，根本就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双枪试图用星际通行语言来解码海豚的话，也就是通过声音的音调变化，频率，幅度节奏，声波大小。令他惊喜的是，竟然能够用星际通用语言解码出来一两个有意义的词汇！海豚们在说：快跑，快跑。天气，变了，快跑，快跑。

可是，双枪望了一眼天，再望了一眼海。什么变化都没有。他也用不着害怕的，哪怕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可以让身体变轻，飞起来，还可以找到水门，直接穿越。虽然要找到时空的运动变化的关键的那个截点是有点难的。“快跑啊！”灰色长吻海豚一个接一个跃出水面。曾经，绮谷就告诉过他，海豚喜欢帮助人类。他们似乎在很久以前跟人类是同一个祖先。这只是绮谷大胆的猜想。双枪很想告诉她，人类跟动物的祖先不是同一种，人类跟恐龙的祖先才是同一个。

双枪借用撒旦的声带，也发出尖锐单调的音符。来告诉海豚：“别担心，我没事，天气现在很好。”
海豚却严厉地发出更响亮的声音，像是在说：“笨蛋，船上，人，很多。”这几个单词。海豚的声音很大。卧室里的布兰妮不耐烦地翻了几个声。

双枪居然怕她醒过来，还示意海豚们声音稍微小一点。

海豚们对双枪是很失望的。他们可以感受到人类根本不能体会到的次声波变化。在游轮的船体下深海9000米的位置，是海底岩层，那里恰好有一个断裂地带，恰好那个断裂地带正在经历一个100年一遇的震动。马上，海底岩层就要震动，岩浆会从海底喷发，巨大的热量虽然被海水冷却，但是冷却的速度赶不上热量传递的速度。船体会被融化，就算不会被融化，那么接下来的震动，将会让海水掀起十几米的大浪，一下子，游轮将会变得无比渺小，在几秒钟的瞬息之间，完全倾覆，穿里面的人将会想一个碗里面的豆子——被一粒不剩地控出来。

双枪当然没有这样的经验，撒旦整天只知道在地球上穿梭时空，任性来去，这种大灾难他一次也没有经历过。

海豚在强烈地呐喊，一声比一声凄厉。而海面还是那么地平静。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平静一些。

幸好，这次的游轮船长是一个经验老到的老船长。他马上转舵。意图朝向一个新的方向。并且使用了当时的最新科技——无线电通讯设备。船长朝塔台发射了无限电求救讯号：塔台塔台，这里是迅航号大西洋游轮，遇到海豚集体性呐喊，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刚刚做完这一切。海豚的叫声消失了。继而取代海豚叫声的是，人类惊惧的呐喊。如前所述，准确无误地，从头等舱到底层里的乘客，全部成为了豆子，顷刻间，船翻了，慢慢下沉。双枪的整个房间被上下颠倒。水全部都灌进来，满满的。布兰妮都来不及喊叫，她被浸泡在水里面。惊惧地瞪着眼睛。

双枪游过去，抱住她。再使劲地游啊游，外星人的力量总是比地球人的力量强大一些的。他们拥有动物的体能，人类的智慧。双枪只用一只手游，就可以克服海水的阻力，两颗头从海面探了出来。大概也就是一分钟的时间，对布兰妮来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她大口大口地喘气。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是擦脸上的水。

“怎么啦，怎么啦，我是在做梦啊，发生了什么啊。”

接着，双枪带着布兰妮飞到了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