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宣宗皇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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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沈秀才

许多人都知道山多林密的云贵高原,在多雨的季节里常常会成月的见不到一个好天气。以致一旦久违的太阳出来照耀着大地,就会看到一个奇异的现象,“群犬吠日”。这是因为狗儿们习惯了阴天下雨不见阳光的日子,乍一见晴天出了太阳反而会觉得不舒服,阳光到成了一桩令它们反感和不可接受的奇怪事物了。

可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对一群来自北方出门在外的远行人来说,却是弥足珍贵值得喜悦的。不管是贵公子模样的朱瞻基、沈海波,还是佳人美婢的孙倾城、无情、无心、英宁。骑马也好,坐车也罢,湿漉漉的颠簸行进在雨地里的泥泞中,如此这般的苦楚经历是谁也不会心向往之。所以,几天阴雨过后的好天气,气候转暖,给了他们一个个好的心情,无不欢欣鼓舞。

乘着东风,迎着朝阳,无情姐俩骑在马上显得格外英姿飒爽,活泼的无心不停地伸展胳膊扭动着腰肢鞭马奔驰,时而还会轻挽缰绳带着邪魅的笑凑近姐姐无情的耳边,偷瞟一眼不远处的那位姐姐的心上人,青衿儒冠、挺秀俊逸、很是入眼的公子沈海波,然后低声悄悄的私语。她说些什么?沈公子仿佛有所感应,眼光很快扫了过去,看到无情脸上的红晕和听不清的呵斥声,以及传来无心“咯咯”的笑声。他知道这俊俏的双胞胎姐俩之间的话题,指定是与自己有关。但不管是羡慕嫉妒还是在进什么讥语谗言,总之,对这位爽辣的小姨妹,沈海波是感觉远也不行,近也不合适,无计可施,奈何不得,只能听之任之。

自从朱瞻基那儿得知了这姐俩的真实身份,沈海波和无情之间便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二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十分堪配,众人皆知他们的婚事有“黄公子”朱瞻基和“黄夫人”孙倾城做主,已是板上钉钉只待回南京嫁娶了。

虽然说起来建文旧臣以及方孝孺的案子眼下还不能平反,但娶出身浙江宁海书香门第的忠臣之后,大儒遗孤,花容月貌的方无情,也不算辱没曾经是官宦巨富的沈家。更不要说尊贵的皇太孙朱瞻基还允诺要认她做义妹的。沈家虽然眼下没落,但仍有一处大宅和一艘足以谋生的画舫。饱读诗书人物出众的沈海波还有一个秀才的功名,如今与朱瞻基以兄弟相称,这种潜力的存在,怎么看也是具有无限可能的。

自从太祖皇帝朱元璋定下大明朝以科举取士,读书做官,学而优则仕。风物富庶的江南历来是读书文人名士的聚集地,自然是人才济济。举子们每三年一次从四面八方涌进京城赶考,应朝廷的开科大比取士。四十几年下来放眼朝堂,名臣清流几乎尽皆出于苏松常江浙。

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聚小流无以成江河”,一名初学的童生,要先经过县试、府试、院试考取秀才功名,再参加本省的乡试取得举人资格才能进京会试。在三年一比的会试中榜上有名得中贡生,便可进宫接受殿试,由皇帝亲自监考。名列一甲、二甲、三甲金榜题名的,即为进士及第的天子门生,成为有资格做官的新贵。同时殿试的前十名贡生,会由皇帝御笔钦点前三名,第一名为状元,第二名为榜眼,第三名为探花,称一甲金榜三鼎甲。

这县、府、院、乡、会、殿六大考中,考试成绩的名次非常重要,名称和待遇条件都有差别。前三考第一名称小三元,是一种名誉和基础文化学习优异的认可,是通向仕途的桥梁。考中的秀才可以见官不跪,不向官府纳税交粮,不服劳役,无路引可游历四方不受限制。无业的秀才如果继续求学,还可以每月获得官府发放的一定数目的钱粮来资助生活。而第四考乡试的第一名举人称解元,就比较不凡了。解元被视为文魁星转世,人称举人为老爷,是天上的星宿下凡。第五考礼部的会试第一名称会元,一般就是第六考殿试时的第一名贡生,极有可能被皇帝钦点为殿试第一的状元郎。

各地科举的考中人数,还会纳入官员的考核内容。“民为羊,官牧之”,那些为皇帝陛下牧民的各级官府的正堂官员,县尊、府尊们,为了自己的政绩和激励良家子弟向学,会纷纷现身亲自接见、赐宴、收纳于门下,并对这些大明的栋梁之才,未来不久后很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同僚,予以表彰和物资奖励。乡试的解元还会获赠“解元及第”的牌匾,悬挂于大门之上使之光耀门楣。因为举人在一定的条件下,也俱有做官的资格和机会。

但人们往往有所不知,后三考的乡试、会试、殿试,虽能产生举人、进士,中状元,有金榜题名的荣耀,可这却不是整个科举制度中最艰难的考试。因为这后三考的录取率一般是十取一,而前三考的录取率却是几百取一。

大明两京十三省七十余府,每一府动辄报考生员三四千或者四五千人,通常情况下也只能录取一百到二百个左右的秀才。千军万马争相踏上这座独木桥苦读寒窗的读书人,就是在这最初的三考中折戟沉沙败北落马,无望于科举的。也就是说能在这三考中冲杀出来,取得秀才功名的莘莘学子,含金量是相当的高,绝非浪得虚名。可以说每一位秀才其实已经具备了相当于举人、进士的学识和能力,缺的只是一个参加考试被录取的机会而已。

所以,沈海波能在十五岁时,小小年纪既考取了秀才功名,几乎就是一个神童了。但由于家庭连遭变故,自小无父,才到中年的慈爱母亲又突然不幸病逝,寂寞无助的沈海波痛不欲生,孤苦伶仃,心情跌至谷低。按照朝廷规制,他要闭门不出的守孝三年才能继续参加乡试。一个内心孤独的十六岁孩子的心还是很脆弱的,在这一系列伤心失意之下,他承受不住这些打击终于病倒了。

看到自家年幼的小主人饮食不进睡眠不安,憔悴的眼圈发青,面黄肌瘦,整天失魂落魄萎靡不振的样子,老仆人张老伯心疼的不知掉了多少眼泪,只能白天黑夜的陪伴在侧,细心的照料和劝慰,好在半年多后沈公子总算是又慢慢缓了过来。

因为觉得看不到前途和希望,也没有了头悬梁锥刺股用功苦读以博取功名的动力和决心,他选择了放弃学业。只是想起自己对母亲的承诺,还要替她守住这个家。便遣散了几个丫鬟,只带着张老伯的大儿子张安,去了秦淮河的那艘母亲留下的画舫上,试着学习经营操持生意并借此散心。他意识到做为沈家的子孙,他是一个男人,就要承担起生活的担子。只是在他的心里对科举和做官甚至是男欢女爱,已经失去了兴趣和追求,一直到了而立之年还是孤身一人。

但是这一切在遇到“黄公子”之后却有了改变,他身上的尊贵之气和让人自然而然产生的无比信任感,吸引了沈海波,原来人还可以活得如此有尊严,可以去做更多的事。端庄温和的“黄夫人”,以及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给与了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关心和信任,使自己有了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的感觉。特别是与无情之间产生的恋情,激起了沈海波埋藏心底已久的热情,他有了自己钟情的女人,就有了成家立业的冲动和追求,他调整好前进的方向,要用自己的努力不但要洞房花烛,还要金榜题名封妻荫子。

想到这些,沈海波脸上浮起自信的微笑。

“沈兄,在想些什么?看来情场得意啊!”

朱瞻基勒马赶了上来,顺着沈海波的目光看到前面并马而行的无情、无心姐妹两个窈窕的身姿,低声调笑,然后两个男人会心的一笑。

虽然在得知“黄公子”即是当朝皇太孙朱瞻基之后,沈海波即对他产生了几分敬畏之心,从此言行变得谨慎。他也理解了“黄夫人”孙倾城,为什么数次在关键时刻对自己发出善意的提醒,并感激她使自己避免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言行失仪。但朱瞻基却没有丝毫改变,一如从前,与沈海波照样谈笑不羁。突然,他口中“渍渍”有声,

仿佛自言自语道:

“哦,我懂了,沈兄年过三十大器晚成,一旦开窍便一发不可收,当下不会是得陇望蜀,要娶一赠一吧?”

沈海波闻言脸色绯红,立马急忙分辩道:

“哪里,哪里有!老天作证,为兄岂敢如此的贪心不足,贤弟还是饶了我吧!”

朱瞻基望着沈海波窘迫的样子,得意地哈哈大笑。正要再接着往下说,可沈海波毕竟是秀才出身,只见他稍稍怔了一下,为了转移话题,便抢先出言道:

“今日天气好,为兄有些兴致,与你互相提问,答对者为赢。可好?”

“可,沈兄先问。”

“那,好,为兄就僭越了。”

沈海波微微一笑问:

“贤弟贵姓?”

这个问题简单呀,朱瞻基一想,反正自己的身份已经在佛光寺里被李增枝那个老家伙拆穿,不能再言称自己姓黄了,只好实话实说。

“免贵,姓朱。”

“错!”

沈海波嘴角微弯不客气的说到。

“此话怎讲?”

朱瞻基不服。

“贤弟乃天家贵胄,姓的是国姓,自然尊贵无比,贵就是贵,怎能轻言免贵?这免贵二字,是别人说得,贤弟却是说不得。”

“哦----”

朱瞻基一时无语,心中却明白这是落入了沈海波早就给自己挖好的坑里了,心中不由得暗叹真是轻视了这位老神童,他是人老成精了。但又不得不承认沈海波言之有理,便打定主意要接着出题把面子赢回来。

“好,此题算是我输了。下面该小弟出题沈兄来答了。我出的是一首当代的名人诗词,请答出作者的名字。”

“贤弟请讲。”

“天为帐幕地为毡,

日月星辰伴我眠。

夜间不敢长伸脚,

恐踏山河社稷穿。”

“嗯---”

沈海波沉吟着,当代名人?是谁写的?诗中意境虽然霸气十足,但缺少了点雅致,作者口气很大,还有些土星味。沈海波自忖熟读唐诗宋词,当代诗人名家大作也读过不少,怎么这首诗怪怪的,竟然不知所云呢?

“呵呵,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怎么,沈兄答不上来?那就认输吧!”

沈海波苦笑着摇了摇头朝朱瞻基拱手道:

“兄愚昧,孤陋寡闻甘愿认输。但委实猜不出此诗的作者是谁,还请贤弟不吝赐教!”

“是大明太祖高皇帝!”

沈海波一惊,对,是,是他,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这位驱除鞑虏,再造中华的大明开国君主,当年以一介淮右布衣带兵打江山时,戎马倥偬之中还不忘于马背上学习文化写作诗文。这位苦出身几乎是文盲的神勇皇帝,凭着自学成才的著名战地诗人,他的文风霸气潇洒,文字通俗易懂,他老人家的诗就是这个风格,怎么我就没有想到呢?

“惭愧!惭愧!”

沈海波朝着空中拱了拱手。

二人打了个平手,方待重开下一轮问题,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侍卫们张弓结阵如临大敌,朱瞻基急忙抬头瞭望,那马上之人显示出标记,系探路的青龙手下。人马很快飞驰到朱瞻基面前,翻身落马跪地而报:

“少爷,前方约十里处路旁破庙中有一股不明身份的人活动,疑有埋伏,青龙将军命小的来报,请少爷停止前进,待查明实情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