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误会已生
玉颜陪起一脸的笑,让她想起了自己昔日在大草原的生活,自己的阿爹,阿娘也是如此待自己,如今离开他们十多年了也早已忘了亲情为何物,更多的是让自己练就一身铠甲武装自己,保护自己,可现下有人说要视她如己出,待自己亲厚无比,心里不由得一软,几欲红了眼眶。
餐甫毕,芫妃起身朝黄梨木的贵妃塌走去,招呼玉颜坐在自己的身旁,顺手拿出一条丝绦,“这几日我也是闲来无聊打的辰光,想给钦儿在这丝绦上绣些图纹,你说是绣百叶菊好呢?还是绣凤灵鸟好呢?”芫妃此话本是想找个话题引出李孝钦,可不曾想玉颜听得“百叶菊”这三个字就想起那日她送韩约自己亲手绣的百叶菊荷包的情形,立时韩约俊朗的面庞就浮现在自己眼前,心里也是一阵温软一阵酸涩,不觉间早已晕生两颊,不甚明亮的烛火映在她脸庞,好似清晨一朵初绽放的蔷薇含着露珠娇艳动人。
芫妃却堪堪的是误解了,心道:“看来这两个小人儿是不用我多费心思了,怎的一提起钦儿,她竟娇羞成这般模样。”积年待于深宫,她自是有察言观色的好本事,当然也晓得如何给对方台阶下。
“小莲,把这窗子都打开进些风来,这么闷的天气本宫都热出汗来了。”说着便从腋下抽出帕子擦拭额头。玉颜也正好拾阶而下,趁用冰丝帕子拭汗之际,似是无意的贴一贴自己微烫的面颊。
玉颜望了望窗外,心想时候不早啦也该回自己的寝殿了,遂起身道:“娘娘时辰不早了,玉颜就先回去了,该日玉颜再来陪您谈天。”
“好,”芫妃应声着也起身往外送,小莲帮二人打起帘子,玉颜刚一脚踏出殿外就看见自己的侍女妞儿在此候着,玉颜疑道:“妞儿,你怎的在这里?”
这乖巧灵秀的丫头见着芫妃忙施礼,“芫妃娘娘常乐未央。”
“起来吧。”芫妃侧脸瞧向玉颜续道:“这丫头倒是机灵,晓得天色已晚,路不大好走,还特意来接你。”
玉颜对芫妃也抱以微笑,旋即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让你来接我?”
妞儿说:“回公主,适才誉王殿下来找您,得知您在芫妃娘娘这里,特意让妞儿来此等候公主,好待公主与娘娘叙完话迎公主回去。”
妞儿这些话听的芫妃心里像和了蜜般,她略为解颐道:“瞧钦儿紧张的,你来我这里我就不会派个人送你回去么?还特意让着小丫头跑一趟,难不成怕对我的人不放心伺候不好你?”
“娘娘说笑了,誉王哥哥此时找我想来定然是有事的,”玉颜就算再不济也听得出来芫妃娘娘是误会了,但是这误会也不急与这一时半会就去解释,既然是李孝钦引起的,待会知会他一声让他得空跟他母妃说清楚就是。
可是芫妃却不这般认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当着这些宫女内监的面讲这些月下之事,自然是要给自己找个说辞好颜面上的过的去才是。看着玉颜此时耳朵几要滴出血来,就再也不忍心打趣了只是温言道:“妞儿,伺候你们公主回去吧,”又朝着玉颜说:“以后得空要常来本宫这里陪陪本宫才好。”
芫妃既然开口玉颜也只得应下。
妞儿陪着玉颜在鹅卵石甬道上徐步走着,清风涌过有落花簌簌的微响,李孝钦此时来寻她,倒是使玉颜有些意外,可细细算来应该也无甚要事。
想到已有数日不曾见到韩约了,不知他是有意避着自己还是公务繁忙,平时看起来挺灵光的一个人,自己都那般主动了,可他那会子怎的就不明了呢?这些日子大脑总是不受她的控制,不停的想起那日情形。
想起初次见他时轻袍缓带,相貌俊雅…,一想起这些,自己的心就忍不住的摇曳。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个问题在她心里一直无解,入神太深竟也不自主的顺口说了出来,随着又怅然的叹了口气,妞儿只是不解的看看玉颜,望着她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将欲开口,又停住了,毕竟自己不知道公主这般所谓何事。
“公主小心台阶,”妞儿忙伸手扶着玉颜,幸好借了这把力才不至她摔倒,不知不觉的也走到了自己的院子,玉颜这才敛了思绪,举目朝屋内望去,烛火映在墙壁上映出一个笔挺的身影,姿态恬适的在把玩手中茶盏。
“誉王哥哥,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到底是未脱孩子气,一看见李孝钦登时就忘了刚才所有的不快。
“你今天一直在母妃那里待着?”李孝钦试探性的问。
玉颜不解其意,“誉王哥哥好生糊涂,我是傍晚时分才去芫妃娘娘哪里,之前我和敏姝一直在太湖划船啊,你忘了么?”
一提到“敏姝”二字,李孝钦立时心里就软了一下,他今天一直悔自己造次,深怕惹了伍敏姝不高兴,他从小便是一个极沉稳内敛之人,今次却为了此事而踌躇不前,心问口,口问心的思量着,也只好希望能迂回的从玉颜这里能探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玉颜望着神色不定的李孝钦,寻思着难不成今天事情般的不顺遂?是以开口问道:“向午时哥哥不是说有要紧事去办么,可都办妥了?”
“嗯,”李孝钦只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这般热的天邀人家伍小姐去太湖划船,也不怕人家身子娇惯不高兴。”李孝钦在玉颜面前就不再称其“敏姝小姐”而是唤其“伍小姐”就这样不着痕迹的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主要是不想让这个鬼丫头瞧出自己的心思,似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却又敏锐的朝玉颜扫了一眼。
“誉王哥哥真疼我,就因为怕我性子粗疏而见罪丞相的独女所以特来相询,”玉颜心道,遂开口宽慰:“不会,敏姝虽生来被周遭人娇贵,可她身上却没有让人厌恶的娇纵之气,这也是我们俩一见如故的原因所在。”
玉颜这么热的天又走了许久的路早已口渴不耐,走到楠木桌旁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复道:“今天我们俩聊的可开心了,她还约我下次一起去清岳山盘桓呢,你知道么?哥哥我最不喜一跟王公贵族家的千金晤面就讨论诗歌,琴韵,好不忸怩,你说好好的谁不喜欢到处玩乐?就因为怕被人比下去才一着面就谈论那些看似风雅的东西,生怕讨论了吃喝玩乐被旁人小瞧了去,用那些风雅的东西来给自己充门面,掩饰自己的本性,你说不是作态又是什么?”玉颜一通好说,似乎也在解说自己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一个知性朋友。
只因没有料到她动作会如此之快,待欲开口告诉玉颜那茶盏是自己适才喝到一半剩下的,她以尽数喝完了,李孝钦也只能笑着摇摇头。
玉颜秀眉微蹙,“誉王哥哥是不赞同我的说法么?”
李孝钦心内暗算:“今天既然二人相谈甚欢,可见是之前的事并未给她带来不快,”心里也自是松了一口气,心情愉悦之际倒也不妨顺着玉颜:“没有,我是觉的像你们这样爽朗的姑娘世间少见,定要珍而重之才好。”言外之意以颇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