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看似无情却有情
自从收到离振天的飞鸽传书,楚无情这边也没有闲着,根据之前他们所商定的事项开始了筹谋和布置。
“无欢,有离振天的暗中接应,不出意外的话,青城、琅琊、听雨已可算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可过程之中未必能如我们想的那般一帆风顺,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人来统领。”这三处分舵,距离擎苍总舵有一定的距离,为防对方声东击西、徒增变数,楚无情不便亲自前往,却又不知道交给何人为好。
“虽然这三处地方的布局和暗哨我们都了如指掌,但星辰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这难以避免的会是一场恶仗。离振天虽然信誓旦旦,看起来诚意十足,但是我们还是不得不防。”在这件事情上无欢和无情的看法是一致的,“他给的地图派人去核实过了么?”
“这是自然,每一份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核实过了,确保准确无误。”
“哼,还算他守信。”
兄弟二人一起,分析着地势地形,商量着进攻的战术。慕容博名义上说是自愿让出三处分舵以换慕容情平安,但是没有人会傻到真的去相信一向重利之人会做这么一笔只亏不赚的买卖,哪怕那个是他的亲生女儿。
“可惜那日是你的大婚之日,这功劳只能让给别人了。”
楚无欢的婚期已定,正是和星辰约定“交换慕容情”的日子。这三处地方便是贺他成亲的大礼。
“大哥,你是知道的,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一向都没什么兴趣的。”无欢一边摆弄着地图,一边说,“谈回正题,统领之人首先要在帮内有一定的威望但又不能功高盖主,还要绝对忠心,身手也不能太差,脑子更不能太笨。”
无情大抵猜到他所指的人是谁了:“你想让若问去?”若问原本是最好的人选,只是近来其种种反常的表现,倒是让楚无情放心不下。
“大哥难道还有比他更好的人选吗?”无欢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无情,“大哥是觉得他有异心?”
“自从你跟他从外面回来,我就觉得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现在,更是一反常态,除了有事找他之外,连人都见不到了。”无情仔细地回想着这段日子里若问的一举一动,甚觉不妥。
无欢拍拍无情的肩膀:“大哥放心,若问没事。”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让他去吧。多年来,他为帮里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不派他,我倒是真的想不出还能派谁去。”他一贯相信无欢的判断。
“不过,大哥,我有件事想求你答应。”无欢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我之间,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会答应,什么求不求的。”
“此番事情结束之后,请大哥让若问离开擎苍。”无欢想起若问偶尔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有不忍,与其这样让他痛苦和自责一辈子,不如顺水推舟,放他离去,也避免他擅离职守,日后要兵刃相见。
“是他自己说的?他想离开?”无情不明白。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也是迟早的事情。若问的心已经动了情,心中有情的杀手已经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杀手了。与其日后看着他堕落,不如就放他远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你是怕他早晚要走,那时候难免要以帮规处置,九死一生的机会,还不如现在卖这个人情给他,换取他最后一战拼尽全力?”若问自己离开,便是背叛;而无欢放他离去,则是名正言顺。
“两全其美,各取所需,不好吗?”
“好,我答应你。”
不管是算计还是真心,楚无欢终究还是给了若问一个活着离开的机会,多年的兄弟之情也好,主仆之谊也罢,点滴在心,无欢终归也不是真的无情之人。
大战一触即发,两边都在做最后的准备,一场武林的更迭,就在眼前。
时日将近,若问即将启程。
竹林间,兄弟二人久违地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你明天就要出发了,今天我们好好喝个痛快。”无欢先干为敬。
“只可惜,赶不上喝你的喜酒了,这顿,就当是提前为你庆祝吧。”若问也一饮而尽。时过境迁,他心里的怨也早已淡了。
“离振天虽然已经将全盘计划告知,但是他这个人狡猾多变,你还是需要小心提防。”无欢提醒到。
提起离振天的名字,若问就不觉的怒火中烧:“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气,看到他眼里燃起的怒火,无欢似是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若问,此事了结之后,你就不必再回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若问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事成之后,你与擎苍再无瓜葛。”
“这算是条件吗?”
“我们与离振天是盟友,你若想杀了他,自然不能以擎苍堂主的身份出手。你当这是条件也好,是给你的奖赏也罢,只要你完成这件事,我们就还你自由。”
“多谢。”不管怎么样,他总算可以离开了,“帮主这次肯让我去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那一日无情将重任交托之时,若问自己都有所迟疑,不是质疑自己的能力,而是不敢相信无情还愿意倚重自己。
“为什么这么问?”
“凭他一贯谨慎的作风,我这些日子的举动一定会让他心存疑虑,对我的信任早就无法同日而语,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你有这个能力,也是除我们兄弟二人之外最熟知内情的人,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熟知内情?用她换回来的地盘,还要再牺牲多少人才能真的拿下来。”他们与离振天的交易,只有若问知晓,众人皆以为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却不知结局已被写好。
“这就是我们生存的规矩,谁都无可避免。”冷漠至极,是楚无欢的风格,“你我兄弟以后恐怕没机会再见面了,最后再较量一番,如何?”
“奉陪到底!”
无欢利剑出鞘,直直地向若问刺去。若问将手中酒坛掷出,身法凌厉地躲开了他的剑锋。从桌子上抽出自己的佩剑,反击回去。俩人从院中飞到林中,剑气逼人,树叶被震落纷纷。无欢素以出手狠辣闻名,此时更添加了一丝灵动,执剑在手,刚柔并济,身法矫若游龙,十分敏捷。而若问一改往日以柔克刚的剑招,步步紧逼,对方若不是无欢,只怕此刻已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你心中有恨,戾气太重了。你以为你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机会,故而急于扭转被动的局势,这样一来反倒失去了你以往的准度。”无欢一边躲闪,一边不满地说着。
若问没有回应,却也发觉自己看似处于主动,实则身形之中已有数处漏洞,假如此刻自己真的是在与敌人搏命,只怕自己现在已经受伤甚至会丢掉性命。
两股剑气顺势而发,相击而中。
看似不分胜负,实则成败已分。
“还是我输了。”若问有些沮丧。
“你心中杂念太多,才让你乱了章法。”无欢将剑收起。
二人缓步慢行,回到小院中,继续饮酒。
“你特意换的软剑,是为了模仿离振天的鞭法?”无欢今日所带的并非他常用的佩剑,从他出手的一瞬间若问就看穿了他的用意,“你怕我输给他,所以先来试我。”
“我不想失去我唯一的朋友。”无欢默认。
唯一的朋友,闻此,若问觉得很欣慰。
“你的剑法已经不输任何人,你需要的是平静你的心。我未曾与离振天交过手,对鞭法更是知之甚少,只能以软剑粗略模仿,总归还是有所欠缺,你自己还是多加小心吧。”
“为什么?”他明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仅不拦着他,反倒还愿意助他一臂之力,若问不明白他是何用意,只是觉得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就当是我把欠她的补偿给她吧。”无欢低声自语。
若问听得不是很清楚,或者说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无欢没有重复,默默饮尽最后一坛酒,起身准备离开。
背对着若问,他只淡淡地说了那一句:“但愿你真的能救出她。”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问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原来远没有他自己想象中那么无情:无欢,但愿你能够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
就此别过。
自古多情却被无情恼,怎知无情却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