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是九月二十七
这个女子,有野心,有能力,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真好。
又浅浅的聊了几句,昧悠才回了偏院。
她能冒着风险来找凤茯苓,说明她所说的没多久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了,这个档口走掉确实惹人怀疑,但她会计划周全的。
没过两天,便有小道消息说偏院死了两个粗使丫鬟,凤茯苓知道,她走了。
昧悠是一个很洒脱的女子,说走就走,不会为了谁停留,而她,真是一点也洒脱不起来,以前是,现在也是。
闲来无事,她便拿了扫把清扫鹅卵石地上飘落的竹叶,她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因为那些人的疏离和有意的刁难而改变。
如她所说,现在这样,挺好。
只是心里难免多了几分失落,连她自己都在想,她曾经,是不是对云楚抱有那么几分希望,希望有一天,他能帮她重新看到光明。
只是现在想来着实可笑,她竟然,在渴望能得到救赎,地狱里一片黑暗,怎么会有光?
扫着扫着,不知不觉竟来到那个小潭边,地上还有些漆黑的碳火,是那日留下的,一个身穿棕色衣服的男子,坐在潭边钓鱼,看到她时笑了笑,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凤茯苓放下扫帚,缓步走到他身后,静静地看着那一汪清泉上漂浮的木块,平静的躺在水上。
她指着那木块,道,“这是你自己做的?”
云怀莫点了点头,笑得特别暖,“感觉还不错,有些用处。”
凤茯苓点头,环视一圈没看到八宝,云怀莫似是看出她的想法,笑道,“近来不太平,没带它。”
“多谢子衿。”凤茯苓道了声,便退到石桌旁坐下。
云怀莫,表字子衿,是成昌唯一的皇叔。
他挑了下眉,“茯苓近来可好?”
凤茯苓点头,“挺好。”
“真的?”
“嗯。”她很确定的点头,云怀莫大概知道她心里是不在意这些的,便也不再提,如那日一样,他烤鱼,她负责吃。
凤茯苓不重口腹,吃不了多少,他便烤了条小的。
两人天南地北的又聊了会,什么都能聊上两句,看天阴蒙蒙的似是又要下雨,他便起身告辞了。
九月二十七,晚间暴雨。
凤茯苓坐在竹林里,望着天上电闪雷鸣,眸子里一片悲凉。
又是九月二十七。
又是暴雨。
连时空都变了,为什么今天还是有雨?
记忆拉远,她想起前世,在那片尸山血海里,有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亲手扒开一堆堆的尸体,还有满地的残肢。
那女子满眼焦急,却强自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她要找到那个人,不管这片天地多么血腥,她自始至终都相信,他一定还活着。
她就像个机器一样,不知疲倦的扒开无数残缺的尸体,天上大雨倾盆,满地都是血。
找了一晚上,大雨也整整下了一晚上,她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人。
坐在一地血水里,她眼神空洞,从此这个世界,再无光彩。
远处跑来一个女生,使劲摇着她的肩膀却见她毫无反应,绝望的抱着她,哭的声嘶力竭,泪如雨下。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湿透,雨水砸在身上,带着冰冷的刺痛感,传遍全身。
肩胛的位置有血浸出,伤口裂开了。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将眸中的疲惫掩去,起身回了房内,在地上留下大片的水迹。
转身去厨房烧了些热水,伤口的痛似乎已经麻木了,将三十多斤重的水倒进浴桶里,来回跑了不下五次,等好不容易弄好的时候,脱下衣服,那上边已经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红。
在水里泡了多久她不清楚,只是太累便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水已经凉透了,寒风起,冷的人心底发颤。
从水里出来,拿了件干衣服披上,便转身去了阁楼,脑袋昏昏沉沉的,她知道,可能要发烧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今天夜里,她竟然梦到了那个男人,让她瞬间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