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奏

在冰场走廊的一个角落，陆冰双耳塞着一对银白色耳机，四肢随着耳机中传来的音乐随意摆动着。他偶尔抬手摆摆pose，时不时的在原地转个圈，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但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柳曦拎着一个淡蓝色的大袋子，静静的站在他身后，默默的观赏着他的热身活动，差点忘记自己的来意。

突然，陆冰轻盈向前的跳了一步，并以左脚为轴飘逸地转了个圈，然后稳稳的停在了原地，久久没有下一个动作。

“陆冰，彦辰让我把这带给你！”柳曦见陆冰拿下了一边的耳机，赶紧走上前去，将手提袋交给了他。

“哦……谢谢！”陆冰翻了翻手中的袋子，发现里面并没有小纸条之类的东西，有些犹疑的问道，“他有没有别的……”

“陆冰，还有三个节目就该你上场了，你赶紧准备！”

“Rita！”陆冰有些吃惊的看着迎面走来的长发女子。

她一袭素面的红色长衫，收腰的裙衫设计突显出她姣好的身材。几撮黑色长发被她用一把缀着红色流苏的木簪随意的固定住，彰显出一种东方的古典美。灯光下，她脖颈处挂着的那条银色项链熠熠发光，将她原本偏白的肤色衬得更加粉嫩。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穿上这件考斯滕后的样子！”Rita满是期待的拖着陆冰向更衣室的方向拖去，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蹬蹬噔，蹬蹬噔”的声音。

柳曦见着越走越远的陆冰，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喊道：“陆冰，你表演过后要放的短视频还没有发给我！”

“我放在休息区的深蓝色包里的最外面一层的口袋里有USB，红色……”

柳曦按照陆冰的指示，很顺利的在休息区找到了陆冰的包，只是那包里放了两个USB，一个是白底红条纹，一个是红底白条纹，她不知道陆冰所说的红色USB是哪个！

她想打电话去问问陆冰，可惜他的手机安静的躺在他的包里。她准备去更衣室找陆冰确认一下，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柳曦，你赶快回来，这边有事情需要你处理！”柳玥说完便挂了电话。柳曦撇撇嘴，有些犯难的望着手中的两个长相相似的USB。情急之下，她将这两个USB全部拿走了。

在更衣室中，陆冰利落的换上了表演服，熟练的重新整理整理了自己的发型和妆容！

这件考斯滕的上衣以纯白为底，胸部以上四散着一些亮晶晶的白钻。从胸部开始逐步出现了油浅变深的深蓝色底纹以及深蓝色钻片，两边的袖子的颜色变化与身上的主部颜色变化保持一致。上衣蓝色部分的整体线条呈现出波纹状，让人联想到深邃、平静却绵延不绝的海面。

“这件衣服是你帮忙改的？”陆冰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沉默了半晌，试探道。

此次的solo，他原打算穿一年前他和徐雅言表演双人滑罗朱时穿的表演服。这几个月他又长高了一些，他想找人将这考斯滕改长一些，可他没有想到Rita会参与进来。

“一周前，彦辰给我发了你练习的视频，我突然来了灵感，顺手就给你拿半成品改了！你原来的那件还在彦辰那儿！”Rita满意的点了点头，用一副近于花痴的眼神看着陆冰。

黑色的裤子包裹着他那双令人艳羡的大长腿，金色的腰带连接了上衣那抹深邃的蓝和裤子上那静谧的黑，同时突显出陆冰迷人的腰际线条。虽然上衣比预期的宽松一些，陆冰穿起来却恰好给人一种飘逸感，仿若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飞仙。

陆冰有些放心的舒了口气，神色稍稍放松了一点点。就算他想借此次的表演向徐雅言做最后的告别，他还是想保留那件考斯滕，那是他曾经美好的回忆的一部分。

更衣室的屏幕上，播放着赵彦辰退场的画面，陆冰友好的和Rita拥抱了一下，轻声感谢道：“我该候场了！这表演服很美！谢谢！”

Rita微笑着望着陆冰离开更衣室，直到她无法听到陆冰的脚步声的时候，才自语道：“你的思念也很美！”她无法忘记视频中陆冰那优美到令人窒息的贝尔曼，他旋转得很快，仿佛只要他继续旋转，他便能留住他想记住的瞬间。

他就像一个祈愿停留在某个片刻的悲伤少年，不想接受现实却强忍着泪水，用他最喜欢的旋转来向现实倾诉他那令人止不住泪水的思念。

时隔七年，再次一个人站在冰场上，陆冰的鼻子顿时发酸。

从三年前开始，他一直认为，没有徐雅言的陆冰，是没有办法继续在冰场上驰骋的。

在徐雅言离开的第二天，他很抵触去冰场，他害怕想起他和她一起训练的点点滴滴。小姨似乎预料到他会如此，便以“心智不坚定”为借口，对他实行了封锁政策，不让他上冰，不让他在冰上做任何练习。

在徐雅言离开的第四天，他回城东小屋收拾东西，无意间找到了七年前的比赛录像带。录像带中的他，穿着中世纪绅士的衣服，乐此不疲的跳着他引以为自豪的三周跳，纵然在比赛中他摔了一次，他却仍然能够露出那样明亮的笑容。

那年，他的罗朱既没有表现出青春朦胧的悸动，也没有表现出爱而不得的哀伤，无论是跳跃、滑行还是舞台表现力，现在的他都甩七年前的自己好几条街。

只是，他很怀疑，现在的他还拥有那样耀眼的笑容吗？

在无法去冰场的日子，他想了很多。

他不停的问自己，如果没有花滑，他的人生还剩下些什么！

那几日，他就像走在一条见不到出口的黑暗隧道里，他一直在寻找答案，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随着时间推移，他心中对冰场的渴望却日益强烈！

在徐雅言离开的第六天，他去俱乐部找韩子轩。在进入冰场，听到冰刀划开冰面的声音的那一刻，他的泪水不知不觉模糊了眼眶。

在十七年的时间里，他第一次这么明确的知道，他喜欢听冰刀划开冰面时清脆的声音，他想念在冰面上起舞的瞬间，他渴望让观众沉迷在自己的表演中。

就算雅言离开了他，他却离不开这个光洁无一物的冰面。

陆冰在冰面上转了一圈，找准了直拍他的摄像机，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架，摆好了pose，等待音乐的响起。如果七年前，他和徐雅言因罗朱结缘，那么今日他便以这曲罗朱向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