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弑君夺权
当天黄昏时分，大学暴动告一段落。
贫民区，阿蒂米扎·维埃拉的屋里。
奥维久·沃尔正为几个倒向自己的兄弟分发报酬，笼络着人心。
他满脸横肉、态度肃穆，好似还在为前老大的突然逝去而悲痛，心中却早已在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
敲门声引来屋中人的注意，在奥维久示意下，其中一个小弟去开了门。
两个戴着斗篷、遮得严实的人站在门外，橘黄的余晖照在深色的衣物上，一股诡谲可疑的气息挥之不去。
两人迈步跨过门槛，想要进入屋内。
那名开门的小弟觉得自己受到轻视，试图伸手阻拦反被一掌推开，连退数步。
身后的门被带上，今日最后的阳光隔绝在了木板外。
奥维久好像听见了放松舒适的感叹声从斗篷下传来，便见领头那人脱下了帽子。
“布莱姆？！”
脸色白皙得好似身患重病，半日不见瘦得几乎脱了型，唯有那头金黄的短发和碧蓝的眼瞳可以看见几分往日的神采……
不，那双眼睛里闪闪发光，带着远胜往常的精神。
“奥维久，让我们来做最后一场交易吧。”
重获新生的布莱姆轻笑着揶揄道：
“我要你们去为我杀一个人，就像你为我杀了阿蒂米扎一样。”
屋中顿时为之一静，一个壮汉怒视着奥维久，低吼道。
“他说得是真的吗？！奥维久！！”
奥维久脸色难看，不言不语，只是一个劲地盯着坏他大事的布莱姆。
这位沉溺于血脉与力量的新生儿不在乎压抑的气氛，他只是自顾自地谈着所谓的“交易”。
“我今天得到了一剂良药，也兴冲冲地试验过两次，结果都非常喜人……”
布莱姆揭开身旁另一人的兜帽，那是一张奥维久不认识的脸庞，却同样苍白瘦削、扭曲病态。
“而且我还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手指画着圆，话语淡淡。
“给他们转个圈。”
另一名新生儿满脸屈辱，却利落地照做无误。
“或许是我本来就通晓人心，还是我比较钟意于操纵他人……”
那名愤怒的汉子向两人冲来，毫无疑问得被另一名新生儿握住手臂压倒在地。
“我好像可以直接命令自己的孩子。”
他抬手把腕部送入口中，獠牙一碰便冒了血。
“自然这还需要好好试验几次才可以得到确定。”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布莱姆将血红的手腕塞入那壮汉的口中。
“哦，对了，最后要留个人当食物，毕竟新生儿会格外饥肠辘辘。”
布莱姆抬起头撇了眼奥维久。
“既然你看起来不太愿意和我做交易……”
猩红的眼瞳杀气腾腾。
“那就由你来牺牲一下。”
……
入夜渐深，斯尼萨.斯托克.采佩什回到了家，他疲惫万分地排开前来迎接的女仆，心力交瘁地钻入书房中，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作为河镇最富裕的商人，他有钱；和奥拉夫.帕顿等人同为十户联保之一，他有权；岁数不小却远远算不上老，他还有精力……他是上流社会中的上流人物……如今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与孤寂中。
一是因为河镇大学今日发生了暴动，二是因为自己最后的孩子在这样环境中却下落不明。
‘你到底去了哪……’
他瘫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挂在墙上的画作，细腻的笔触描绘着昔日的美好：
一位金发的女子端庄地坐在那里，两个年幼的孩子站在她的身边，短发的男孩笑得阳光灿烂，长发的女孩则羞涩得低着头。
母亲握着孩子们小小的手、孩子们也亲昵地依靠着她。
那温柔平静的目光中具有包容一切的力量。
“那是您的妻子还有两位孩子。”
本应只有一人的昏暗房间里，却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警惕起来的斯尼萨却没有慌乱地喊叫或起身，而是淡定地撇向声音来向。
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来到灯火下，拉开一张椅子，便坐在了斯尼萨的对面。
“阁下夜间造访，不会就为和我拉拉家常吧？”
斯尼萨试图夺过交谈的主动权。
“我是来了解您的儿子。”
奥莱如其所愿、直入主题。
“那位布莱姆.斯托克.采佩什先生。”
斯尼萨忍不住笑了。
“您认为我会把自己儿子的情况就这样介绍给一位来意不善的陌生人吗？”
奥莱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斯尼萨.斯托克.采佩什，我命令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话语带有力量，它们乘着逸散于空中的“灵魂”，将至高的旨意告知自然与众生。
斯尼萨恍惚刹那，随后便清醒过来，却明显地发现自己的身心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您的儿子是否隐藏了什么？”
奥莱问着问题，斯尼萨觉得好笑而想要讥讽，却又听见了自己的回答。
“我不知道，布莱姆他已经近一年未回家了，我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奥莱皱了皱眉头，又问道：
“那他又为何离家？”
斯尼萨想要停下自己的嘴，却连抬起手去捂住都无法做到……强大的本能在排斥着那样的动作。
“因为艾莲娜！”
“艾莲娜是谁？她发生了什么？和布莱姆又有什么关系？”
在未知的情况下，斯尼萨终于彻底慌了，他试图大喊，舌头和咽喉却还在回答着问题；他试图反抗，某种致命的闷热气息却从身后吹来；他试图想出这一切的缘由，大脑却完全无法理解……
“艾莲娜.斯托克.采佩什，她是我的女儿，布莱姆的妹妹……”
斯尼萨的面容与意志都扭曲得不成样子，他近乎吼着说道：
“她失踪了！”
以为早已逝去的幽灵，实则如影随形……
“在一年前的那起失踪案中！！”
以为彻底埋葬的罪孽，一直附骨如疽……
“布莱姆他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发生！！！”
以为终于得到的平静，只是镜花水月……
“他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他说！凶手是一只怪物！！”
书房外传来呼喊和敲门的声音，那是被斯尼萨高涨的音量所引来的仆人。
“我不能让他说下去！人们会彻底陷入恐慌！他们会来要求我们负起责任！！就因为我是该死的十户联保！！……”
现在，黑暗的命运如海潮般回涨，席卷着岸上一切有罪无罪之人，将他们拖向那最后的疯狂……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
一人缩在木柜中休息疗伤的莉莉丝，察觉到了异常。
她从睡眠中醒来，跃出了木柜。
快速上升的气温、木板断裂的声音……这栋房子正在陷入火焰的拥抱中。
莉莉丝打开杂货房的门，扑面而来的火舌令她疾速后退。
过于的疲惫和视嗅的丧失令她格外得迟钝，触觉和听觉虽然同样灵敏却一时无法适应。
不断逼近的汹汹热量警告着莉莉丝她的时间所剩无几。
她依照着剩余的感官和记忆的指引冲向了杂货房中那唯一的窗户。
微微的痛觉伴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些细小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脚，膨胀的火浪追逐在身后，呼啸的夜风托举起自己，莉莉丝.拜尔飞跃在月光之下。
街道已然化为火海，到处都在燃烧，石砖水洼被照得通红，呼喊、尖叫、求救此起彼伏，四面八方都是灼热的围城。
莉莉丝听出来了……人们在跑、人们在逃，他们大多和自己一样衣不遮体、一心活命……
但隐隐的敌意却从角落里、人群中、屋檐上传来，渐成包围绞杀之势。
她捡起地上一件他人遗落的破布披在身上，静静地等待着逃难者的退场。
直到街道陷入安静，唯有火焰燃烧之声，莉莉丝没有听见来敌的心跳。
“你们是……吸血鬼。”
这群新生不久的吸血鬼包围着她，而领头那人来到了莉莉丝的面前。
“布莱姆让我们跟你说……”
莉莉丝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埃里克？”
化为新生儿与傀儡的埃里克.格拉夫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说道。
“莉莉丝.拜尔，我将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