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奉血为约
格蕾斯·彭宁顿入夜后才踏上回家的路程。
昏暗不清的环境、崎岖不平的山路、寒冷潮湿的天气……格蕾斯谨慎地度着脚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摔倒，磕个血流满面。
来到“圆环”堡垒附近，格蕾斯再一次感叹此处的恐怖阴森，却看见一道黑影好似大鸟般跃过了城墙。
‘那是？！’
手中的篮筐掉在地上，格蕾斯跌跌撞撞地跑进堡垒，借着月光的照拂，她一眼便看见了那位置身圆环中央的妖精——
她拥着一头雄鹿，噬咬着活物的咽喉，血液淌在裸足旁，邪恶立在月光下，半身腐朽、恐怖至美……
那绝不是人类！
……
迷迷糊糊的格蕾斯被丈夫耶夫亨喊醒。
“你到底怎么了？”
格蕾斯不由得吞咽着口水，某些想法不可抑制地涌上她的大脑，她却要假装镇定地看向耶夫亨的眼睛，说着平静的谎言。
“没什么啊，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晚？”
耶夫亨却不想就这样放过格蕾斯，他的眼中是深沉不明的意味。
“你不会又去了圆环吧？”
“不、不，耶夫亨，我为什么会去那种危险的地方，我远远看见那里，就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哪里还有胆量走近它。”
耶夫亨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格蕾斯，而格蕾斯则讨好的笑着，似乎今早的冲突依旧残留着恐惧。
“是文森特老夫人，她还是像以前那么热情，硬是要拉我在那吃个午饭，所以我才这么晚回来……”
“嗯。”
耶夫亨最终选择放过了格蕾斯。
格蕾斯暗暗松了口气，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耶夫亨的手上以示安慰。
“你应该饿了吧，我现在马上去做饭，你等一下。”
很快，一锅野菜汤、一盆麦面饼被端上了餐桌。
耶夫亨和格蕾斯坐在桌前，虔诚地向他们的主祷告一番，感恩神圣赋予他们的食物与居所，方才动起了碗勺。
耶夫亨撕下一块面饼，放入了自己的口中，那软糯的口感、香甜的味道令他食欲一振。
格蕾斯给他乘了一碗菜汤，想着今夜的事情总算是这样过去了……
耶夫亨喝了一口菜汤，脸色便突然拉了下来，他把口中的汤水吐回了碗中。
格蕾斯心中顿时一紧。
“格蕾斯……”
耶夫亨抚摸着格蕾斯的头发。
“我有时真怀疑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手上一抓，发根生痛，便疼得格蕾斯牙齿直打哆嗦。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格蕾斯后仰着头，不敢随便动弹，只得哀求道。
“耶夫亨，求求你，我现在真得很痛……”
“你回家后怎么没去看你那亲爱的孩子小耶夫亨？”
“……”
“你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一下他的名字。”
“……”
“你难道不担心他有没有饿着，你难道不担心他有没有冻着！”
“……”
耶夫亨狞笑着，举起了手上的那碗菜汤。
“面包中的发丝、鱼汤里的缝衣针、枕头下的铁钉……你还要我举出多少的证据！”
“那些都是意外……”
耶夫亨没有理会格蕾斯的说辞，他将菜汤堵在了格蕾斯的嘴边。
“现在倒成了发苦的菜汤了……你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啊！！！”
手上一用劲，格蕾斯便疼得叫了出来，菜汤却倒进了她的口中鼻中。
“喝！都給我喝下去！！喝下去！！！”
呛得翻起白眼的格蕾斯被推到在地，她咳嗽着瘫软在那里，连尖叫的力气都没了。
“我亲爱的格蕾斯，我有时真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妻子，你有时神神叨叨使我痛苦不堪，有时则精明得吓人好似咬人的毒蛇……”
耶夫亨阴冷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脸上面无表情。
“你该不会其实是调换儿……不……”
他起身从火炉中取来了一杆烧红的铁棍，直直走向躺倒在地的格蕾斯。
“应该叫你——”
灼红几乎就要戳到格蕾斯的脸上，她却必须控制着自己，不敢露出一丝恐惧的情绪。
“二重身！？”
……
莉莉丝实在没想到，自己的避世生活会那么快被打破。
‘该说是自己待得太安乐了吗？竟然掉以轻心了许多……’
那一夜，她如往常一般去外出狩猎，追着一头雄鹿在林中玩闹。
它后来因为犄角被树丛卡住而跑不动，莉莉丝也觉得活动得差不多，便结束了游戏，把它带回堡垒。
然后，便在进食时被人类发现了。
那是一个妇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满脸的风霜、满眼的迷茫。
发现她时，已经来不及躲藏了，莉莉丝.拜尔的脑海中立刻跳出了解决的方法——
灭口，只要灭了口，总有办法去掩盖真相……
但莉莉丝压住了自己迸发的杀意，随后的她也惊诧讶异于自己的可怕反应，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到作为吸血鬼的杀戮本性与冷血特质。
发呆的她便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能追，但没必要……自己大可躲起来或搬家……不如说，那个人类不一定会说出去，说出去也不一定有人信，信也不一定有人来……
‘神秘与畏惧，是黑暗中的生物保护自我的最好手段……’
莉莉丝若有所思。
但随后的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
那个女人竟然在随后的夜晚里，不时来访，在堡垒里外到处探查，好似在寻找莉莉丝的踪迹。
莉莉丝明明可以从她的身上闻出深深的恐惧，那股酸甜的气味令人食欲大开，勾引得莉莉丝狩猎的频率都大幅上升。
但那个女人却死活不肯离开，每次都逗留到深夜。
自然，莉莉丝一直都躲着她，期望她能自己放弃这种危险的举动。
直到对方拿着一把刀来到了这里，她站在堡垒的中央，暴露在月光下。
“我知道您在这里！请出来见我！”
躲在暗处窥探着一切的莉莉丝觉得颇为的头疼，心想这家伙不会自不量力到试图杀了自己吧……
‘这里看来是呆不下去了……临走前不如去吓一吓她，顺便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被强迫搬家而心中窝火的莉莉丝无声跃出黑暗，鬼魅般地站到了女人的身后。
“愚蠢的人类~你找我何事~”
装腔作势的声音却显得格外阴沉沙哑诡异恐怖，那是声带受到腐朽的功劳。
女人转过了身，恐惧布满她的脸上，她甚至不敢看向莉莉丝非人的面目。
莉莉丝正觉得好笑，却在下一刻被吓了一大跳。
女人用刀刃割开自己的皮肤，手腕上涌出了血泉。
香甜至极的气味令她痴迷，眼瞳猩红、獠牙外露的怪物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