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泡学练习生(5)
初七掐着点进去接徐蓓蓓,一个定位却定到了医院,心里有点奇怪。难不成又玩出了装病的新套路?
她刚想穿门而过时,病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涂悠走了出来,她小心地关上门,没走,顺势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发着呆。
“鬼使大人您终于来啦~~”
徐蓓蓓欣喜万分地扑了过来,自然而然就要脱离涂悠的身体,却因为技术不熟练被卡住了。如果是有阴阳眼的人,就能看到一个长着两个头、四只手、下半身连在一起的畸形女人,这幅场景看在初七眼中极为滑稽。她无奈走过去,手指点在徐蓓蓓眉间,就要将其拖出来。
这时,却听到耳边有人惊讶地问:“你,你是那个程星?你不是死了吗?”
什么星?
初七愣了愣,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这条长廊上就涂悠一个大活人,和两只鬼。她这句话总不会是对着自己说的吧?她手下动作一滞,徐蓓蓓就还保持着那副诡异而滑稽的连体状态,连声求救。
她犹豫地问了句:“你能看到我?”涂悠居然点点头,随后张了张口,转头看向病房里面,又转回来提问,声音中带着莫名的激动。“你是来带他走的吗?”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讲道理,重活一世的涂悠应该根本不记得自己,也看不到这个状态的自己才对。她盯着手下那只一脸天真无辜的鬼,不由皱了皱眉头,估计是这家伙在她和她之间当了回导体。不过……
“你让她知道你的存在了?”她横眉冷对徐蓓蓓。后者可怜巴巴表示,并没有。“那她怎么知道我要来带你走?”小女鬼继续摇头表示母鸡。
初七叹了口气,一把将其扯了出来,再一点银光飞入涂悠眉间,方才那几分钟的记忆便如烟消云散。
两鬼转身离开,只留下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的涂悠独坐在座椅上,她此刻还保留着扭身转向病房的动作,好像想再次进去对男人说什么似的,可是,这会儿她彻底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真是奇怪的感觉,难不成自己还真对这个男人有感觉?
涂悠拍拍自己额头,不禁失笑。她和他注定是两路人,在各个方面都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哪里可能呢?她现在的生活过得很轻松、很愉快,这就够了。
揪着小女鬼回了真实世界,后者还一路哭哭啼啼,问了才知道,原来她觉得自己错过中元节回地府的日子了。
初七挑挑眉,今天也才七月十三啊,这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每一回进去都不一样。幸好她这次算是提早进去了,不然还真可能出什么变故。譬如说,小女鬼因为出不来心中抑郁,最后变成真正的厉鬼在空间里大开杀戒,然后该空间很可能会崩溃,然后涂悠就要来找自己投诉抗议了……
“你说你在她身上体验了整整七天的坏女人是吧?”初七颇有兴致地采访,“学到什么不可描述的技能了吗?”
徐蓓蓓羞红了脸,瞪了一眼并不威严的鬼使大人,又瞥了一旁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姬老鬼。微微低头道:“哎呀,左右就是那些套路啦,虽然不敢说都学会了,起码是受益匪浅。”顿了顿,却说了句让初七有点意外的话。“其实啊,我觉得她那样的人生,虽然爽快,但是可能还是不适合我。”
萌系小女鬼挠挠头,郑重道:“我觉得我还是适合1V1,太多了hold不住。”
“善哉善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姬老鬼点头表示赞赏。
半小时后,徐蓓蓓身旁场景一换,已经不是方才那间小小的灵魂招待所了,而是一间比那店里也大不到哪里去的小型公寓。客厅茶几上放了一本翻开的杂志,沙发上放着叠好的几件衣服,厨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股浓郁的烘焙甜香隔着一道玻璃门隐约传来。
徐蓓蓓目不斜视走过厨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里面正忙着烤蛋糕的女主人,脚步也没有丝毫停顿,直直飘进了里头的卧室。门半合着,窗也半开着,午后的凉风吹动那层米白色的竹节纱窗帘,显得格外宁静而美好。
男人闭着眼睛,半靠在床头,似乎在睡觉。时而有微风吹过他的额前,凌乱的头发更多了几分不羁,他皱着眉头,似乎不大高兴被这风惊扰了周末难得的惬意小睡。
徐蓓蓓想了想,坐到了床前,然后趴在床边静静地看他。
“盛捷,我们好像有两三年没见了吧?诶,你好像老了耶,皱纹都比以前多了,眉毛是不是没以前浓了。恩,没有以前好看了,不过在我心里还是很帅。也没办法啦,毕竟你比我老五六岁嘛……”
“我们这么久不联系,是不是你连我死了都不知道呀?好了好了,我不怪你啦,是我自己主动断了联系的,还找新男朋友希望我和其他异性朋友保持距离的蹩脚借口,都是我不好……”
“其实我很好奇,你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回忆起曾经的这个好朋友的点点滴滴呢,还是说,这么久了你已经忘了我啦?这样说起来,有点伤人喔……”
“在你心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有没有一点点符合你的择偶模型啊?我是说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其实我有点喜欢你,恩,其实是超喜欢你的,特别特别喜欢。你说怎么开始的啊?我也不记得了耶,太久之前了……恩,但是很快我就要不记得你啦,也没办法继续偷偷喜欢你啦,虽然你不知道,但是还是有点抱歉呢……”
“好像你们还没要小孩诶,最近应该不会生对吧?那就好了,我可不希望下辈子做你女儿啊~什么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这个梗太虐了,我不喜欢。”
“我听其他鬼说,也有人会在黄泉路上等另一个人,等上几十年只为了和对方一起投胎。但是我胆子很小啊,又怕黑,虽然自己是个鬼,看到凶凶的鬼还是会怕呢。所以,我还是不等你啦~开玩笑的,其实我现在胆子比以前大多了……我只是怕,等上几十年,发现那时候的你要选择等另一个人罢了。”
“我走啦,我不想那么大度,所以,我只祝你幸福吧。”
“再见。”
一个轻如蝉翼的吻落在男人光洁的下巴,就像风吹过的感觉一样温柔,带着一点点的痒。那是她想了好多年,却不敢做的事。
窗外的风小了,屋外的唧唧蝉鸣声更响了。
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好像刚刚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中溜了过去,像一条神秘而狡猾的鱼,怎么都抓不住,就这么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