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像之人
远在鸿城的杨佩瑶在精心的准备开学事宜。
顾小海看着欢快的杨佩瑶，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猜测她如此高兴难道是因为要见到某人了吗？
“瑶儿，前街的祥和绸缎庄新进了一批料子，据说是时下上海流行的花样，你要去看看吗？我陪你。”顾小海微笑的说着。
“小海哥，你不用去商行吗？”杨佩瑶奇怪道。
“也不用天天去。再说我也要进省城了。有些礼节该备也得备。”顾小海说道。
“那行！那我就去看看！”杨佩瑶眉目舒展的说道。
前街是鸿城最为繁华也最商业的一条街。杨佩瑶和顾小海来到前街，两边的商铺里的伙计和掌柜的看到顾小海纷纷出来打招呼道：“顾会长，今儿怎么有空来啊？”顾小海谦和的回应道：“随便看看。”“那到我店铺里看看吧。新进的货！”伙计招呼道。
“不了不了，就是随便转转。”顾小海客气的推辞道。“哎，顾会长大驾光临！我们还能让您空手而归啊。”伙计热情的拉着顾小海进店铺。顾小海没办法只好跟着进入。
杨佩瑶觉着跟着顾小海有些不自在就说道“小海哥，我先去祥和等你吧。”
顾小海明白她的想法，就点头同意。
没有顾小海在身边，杨佩瑶一个人悠哉的走在大街上。突然她闻道一阵熟悉的香味，肚子就不由得“咕咕”响了起来，追随着香味的踪迹，看到街边一个卖饼的大婶在摊着春花饼。
杨佩瑶上前礼貌的问道：“大婶，您这饼怎么卖？”
那大婶的三角眼肆无忌惮地扫了杨佩瑶全身上下就冷冷的丢下两个字：“不卖！”
杨佩瑶一直在看她摊饼，听到回答，才抬起头看了看大婶，笑了笑说道：“为何不卖？你怕我没钱还是专门不卖给我？！”
大婶“啪”的摔了手里的铲子，喝道：“就是专门不卖你这样的小浪蹄子！怎么样？听懂没？给我起来！不然小心我打你！”
大婶身边的一个卖茶的老大娘不忍看杨佩瑶尴尬，赶忙说好话道：“王大他娘，你这是何必呢？人家小姑娘又没招你！小姑娘来，快别理她！瞧着暑热的，快来大娘这里喝杯凉茶解解渴。”
杨佩瑶甜甜的对大娘说道：“谢谢大娘好意！但是今天这饼我还就买定了！”说完，杨佩瑶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打开三层，拿出一张1 0 元的纸巾递给大婶，说道：“这位大婶，我看你摊饼的手艺不是很熟练，但是味道正宗，想必是你熟知配方，却不经常摊饼。我记得这以前是一个大叔在卖饼，配方正宗，手艺熟练。那么他应该是你的男人吧。他人呢？死了还是跑了？看你一脸愤怒的表情遮也遮不住，应该是跑了！还是和一个像我这样年纪的女子跑了，所以你才迁怒于我，骂那样难听的话，对吗？”
大婶看着杨佩瑶，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交错着。旁边的卖茶大娘惊喜的看着杨佩瑶说道：“你这个小姑娘真是厉害！这都能猜出来！你说的不错，之前她家男人王老大在卖饼，很是受人欢迎，在加上王老大人也长得俊，不知怎的就和对面的陈家二妮儿好了，上个月两个人跑了，也不管家里的女人和娃娃，真是造孽啊，这王大他娘没办法要养两个小子，这才出来卖饼！”
“王家大婶，这十块是给你的！不是可怜你！而是从今日开始，你每天黄昏时分摊上三个饼放好，会有一个姓安的大伯来拿，什么时候这钱花完了，就不用摊了！如何？”杨佩瑶说道。
“啊，这是为啥？”王大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的问道。
“因为我爹喜欢你家的饼，一直念叨说没有卖了，以后吃不上了，今日没想到还有的卖，所以我作为闺女给他老人家尽尽孝，也算我的一份心意，二来，我看你这里包饼的纸上写着‘大前街小学字样’，应该是你的儿子的作业本，想那王大叔私奔肯定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所以你也应该没钱缴学费，这钱就当是提前预支给你的！让你的儿子好好读书，以后会有出息的！”杨佩瑶说道。
“啊，姑娘，真是，”王大婶一下从刚才的横冲直撞变的柔弱不堪，眼里含着泪水，手不停的哆嗦着，膝盖一软，人就要跪下去，杨佩瑶赶忙扶着她说道：“王大婶，这饼你还卖不卖了？”
看着杨佩瑶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眸，王大婶像受到了鼓励一样，擦干眼泪，拿起锅铲，说道：“卖卖卖！不卖给谁也得卖给你！”
杨佩瑶看向旁边的大娘，二人相视一笑。
在新鲜出炉的春饼摊好的时候，顾小海正好找到杨佩瑶，看着她一边吃一边和旁边小贩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不知怎的就生出一种自豪感来。
王家大婶看到一个穿着体面，面带笑容的男子走到杨佩瑶面前，和蔼的看着她，心里就不由得感慨：我那个死鬼也算长的好看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有相貌的男人！哎！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如此好心的女子！
王大婶看着顾小海到来，赶紧又手忙脚乱的摊好饼，非要塞给顾小海。顾小海略略推辞了下，就接过，和煦的说着感谢的话。
“王大婶，那有先走了，你的饼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杨佩瑶吃完说道。
“谢谢你，小姑娘，你刚才说的话我记住了，明日开始我一定把饼做的又软和又香，保证让你爹满意。”王大婶恳切的说道。
“那就谢谢大婶。”杨佩瑶把钱交给她，转身离开。
卖茶的大娘看着她们二人离开，对王大婶说：“王大他娘，你真是出门遇贵人啊！”
“嗯！是贵人也是好人！”王大婶郑重的把钱放好，心里充满了对生活的期待。
顾小海走了几步转身看到王大婶还在目送他们，有些奇怪的问杨佩瑶：“瑶儿，你认识她吗？”
“刚刚认识！”杨佩瑶狡黠道。
“你呀，从小就是这样，和任何人都能相谈甚欢。我真羡慕你的交际能力！”顾小海夸赞道。
“小海哥，你身为一个堂堂省商会的会长，居然羡慕我的交际能力？！你这是在说笑吗？”杨佩瑶笑着问道。
“不！我说真的！瑶儿，你是发自内心的愿意结交想结交的人，而我却是被逼无奈，整日在虚伪的人群中穿梭，我真怕有一天会被熏陶成虚伪的人。”顾小海认真说道。
“不会的小海哥。有句话说‘出淤泥而不染’，我相信你就是那不会妖的人。哈哈哈”杨佩瑶调皮的说道。
“你啊，真是。”顾小海也笑了，不知道拿杨佩瑶怎么办。看着杨佩瑶略带孩子气的笑容，顾小海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她对自己的感情如此迟钝，怎么会对刚认识几天的男人牵肠挂肚呢？！
二人说笑间来到祥和绸缎庄，里面的掌柜早就收到信儿，一脸谄媚的笑意招呼着顾小海和杨佩瑶。
杨佩瑶来到柜台前，看着花色鲜艳却不妖娆的布匹，眼睛一亮，顾小海知道她喜欢，就扭过头对着掌柜示意，掌柜的也聪明把所有同类型花样的布匹都拿出来放置在一起，供杨佩瑶挑选。
正当杨佩瑶挑的起劲儿的时候，一个软软声音传来：“伙计，给我也拿一匹刚才的那个布料。”
伙计一脸的无奈说道：“真对不住您了，就那一匹了！要不您看看别的？”说着就往旁边的柜台走去。
那女子眼睛挑都不挑伙计，径直走上前劈手从杨佩瑶手里夺去布匹，扭转身自顾自的抚摸着料子。顾小海眉头一皱，刚要发火，杨佩瑶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摇了摇头，顾小海点点头，忍住没有动作，杨佩瑶又从布匹堆里拿出一匹粉底白花的布料，扯开来对着阳光底下看着，不想刚才那女子转过身又看到这一匹，放下手里刚刚抢夺过去的布，“唰”的一声又想抢去，不过这次杨佩瑶做了准备，手里一直使劲儿的㩐着布料的边角，那女子一抢，只听到“嘶”的一声好端端的布料被扯开一个口子。
杨佩瑶看着那女子说道：“这位小姐，你就非要和我抢吗？”
“明明就是我看上的，你和我抢？！”那女子蛮不讲理道。
“那么，你长这么大，没听过先来后到的话吗？”杨佩瑶好脾气的说道。
“什么先来后到？我看上的就是我的！”那女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园眼睛，声色俱厉的说着。
“你每天一睁眼看到的东西多了，难道都是你的吗？”杨佩瑶调侃道。
“你，你”那女子词穷，不知如何反驳杨佩瑶，就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打人，顾小海上前一下子就抓住那女子的手腕，手上使劲儿，那女子疼痛的眼泪一下子涌出，大喊道：“哥，哥，有人欺负我！快来救我！”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你又惹事了？”
随之一阵坚定的脚步声传来，顾小海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一阵酸麻，不由自主的松开那女子的手，垂落下去，酸麻的感觉顿时传遍整个手臂。
一个身着灰色西服，头带洋帽的男人侧身挤进来，把那女子保护在自己身后，才对顾小海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的小妹太娇惯，有什么不知礼的地方就请二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她。”
杨佩瑶能感觉到他虽然对顾小海说话，可是眼睛却看着自己。于是就开口说道：“你的小妹是很娇惯，那就请这位先生带回去好好管教一番，今日我们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了她，明日说不定碰到气量小的人不会原谅她，那可就麻烦了！”
杨佩瑶说完就坦然自若的看着那男子，心里暗暗的猜测着他的身份。听他们兄妹二人的口音肯定不是本地人，应该是南方人，而看着他们穿着外套，今日的鸿城天气有些炎热，而省城此时天气转凉，他们应该是从省城来到这里，略略逗留就要往南走。
“哦？谢谢你的提醒。我自己的妹妹做错了事，自然带回家去教训，而旁人如果敢不自量力的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男子扫了一眼顾小海的胳膊说道。
杨佩瑶略略扭头用余光看了看顾小海的胳膊就看到他右手微微的颤抖着，扭过头来的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清澈明亮。她笑着对那男子说道：“这位先生说的对，是该带回去教训，那么我就好心提点一句，出城的时候一定要让令妹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可就麻烦事大了。”
说完，杨佩瑶扶着顾小海的胳膊走了出去。
那女子听到杨佩瑶提到自己，恨恨的说着：“哥哥，她什么意思？什么叫管好自己的嘴巴！真是一个无礼的人！”
那男子没有理会妹妹的话语，从兜里拿出一把折扇，“唰”的打开，轻轻的扇着，心里却想着：这个女子可是长的跟那陈家的大小姐如此想象，尤其是那对儿眼睛。难道她们二人有何渊源不成？！
“喂！哥哥！咱们走吧，不然出不了城，可就赶不上船了！”那女子用手摇着男子说道。
“知道了！”男子“啪”的一声收回折扇。慢悠悠的离开祥和绸缎庄。
二人叫了黄包车很快来到城门口，看着门前只有两个士兵懒散的检查着过往人群。他二人随着人流走到前面，一个四方脸，浓眉大眼的男人看了看他二人的证件，说了句：“刚从省城来？”
他妹妹没想到这么一个大汉声音却是像足了娘儿们，巨大的反差中，“噗嗤”笑出了声。
那男子一看，顿时破口大骂道：“你敢笑老子？不想活了？”
他妹妹又听到娘们儿一样的声音，更加憋不住笑，“哈哈哈”的笑出了声。那男子顿时想起来杨佩瑶的话，上前就去捂住她的嘴，奈何晚了一步，被士兵恼羞成怒的一巴掌拍到她脸上，顿时脸上红肿一片，嘴边还伴有一丝血丝。
那男子拳头握起，忍了又忍，终于放下，赶忙上前拦在妹妹身前，不停的说着好话，又从随身带的包袱里拿出十个现大洋悄悄递于士兵，士兵才脸色缓和的挥手示意放行。
那男子赶忙揪住自己的妹妹疾步离开。走了很远，才对妹妹说道：“小月，我告诉过你，出门不要逞口舌之争！你记不住！这次活该给你的教训！”
“哥哥，你刚才明明就要出手了，为何放弃？？我被打成这样你就不管了吗？”小月气恼道。
“你懂什么？其他人我能帮你教训就教训了！可是那是士兵！你懂不懂现在是什么时候？如今只要拿起枪那就是天！是王法！你我二人赤手空拳难道还能讨了便宜不成？刚才不忍，你我现在就被抓住关进去了！还回家回个屁啊！”那男子教训道。
“哥哥，可是我们穆家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小月委屈道。
“刚才那女子已经提醒过你我二人了，本来可以避免，但你我并无放在心上！那也是怨不得旁人。她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能猜出你的性格还能预知祸事。你不觉得她像一个人吗？”那男子问道。
“谁啊？”小月疑惑道。
“真是一个笨蛋！像不像陈家大小姐陈佩岚？”
“啊。。。你还别说，是挺像，尤其眼睛！”小月说道。
“难道她们俩有何渊源不成？”男子思索道。
“哥，别想了，以后我们都不会来这劳什子的鸿城了，就算有渊源也不可能把她们二人放在一起询问，快走吧！晚了就要赶不上了！”小月催促道。
“嗯！好！”那男子又看了看鸿城，终究扭头离开。
回到家的杨佩瑶给顾小海的手腕上着药，心里却在想些刚才那男子看自己的眼神，初初是惊讶，之后就是奇怪！他惊讶什么？又奇怪什么？
那种眼神就像见过自己一样。杨佩瑶很确定她从没见过那男子，那么只能说明这个男子见过一个和自己很想象的女子。那会是谁呢？会是娘吗？杨佩瑶想到这里，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顾小海微微皱眉道：“瑶儿，你在想什么？”
杨佩瑶赶紧收回心神，看到顾小海的神色，赶紧说道：“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还好！”顾小海收回自己的手腕说道。
“我没想什么！再过两日我就要回省城了！我在想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杨佩瑶放好药瓶，双手不由自主的交叉在一起说道。
顾小海看着她的举动，心里一凉，想到：自从见到赵承凯，瑶儿和自己说谎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刚才是在想他吗？
杨佩瑶又道：“小海哥，我先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饭得了叫我啊！”
说完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顾小海看着杨佩瑶的倩影，不由得双拳紧握，完全不顾手腕处的伤痛！
顾小海此时有些后悔没听杨易林的话，就不该送杨佩瑶去省城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