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下山
次日，大家收拾好东西，拜别了师长和好友，下了山，来到了山门前。
山门前，各家派来接人的马车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原本寂静的山门闹哄哄的，认识的互相打招呼，不认识的也互相介绍认识，谁都知道，今天出来的学子可是都是去参加会试的，说不得未来的状元就出在这群人里，提前给个好印象，说不定对自家少爷未来有好处。这场景好不热闹。
不出意外的，陆知秋一下山就看到山门前那辆最大最豪华的马车，在一众普通的马车中特别显眼。而这辆马车旁站着的人也不和旁人交流，高傲的立着，一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山门，像极了他的主人。
杨云楚拎着包裹走出山门，神色不悦，那辆马车前的人立刻的跑上前去谄媚道“少爷，您出来了？”
杨云楚推开那人道“你们是怎么当奴才的，没看到本少爷手里拎着东西吗？也不知道上来帮本少爷搬。”
那仆人心里苦不堪言，晟文书院非书院学子不得入内，他们就算是想去帮他搬也搬不了啊！
这时，从豪华的马车里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好啦，君儿，跟一个仆人生什么气，书院的东西，不要也罢，回家了再置不就行了！”
“娘，我不要，我要带回去！”杨云楚道。
这时杨云楚平日里那帮人也结伴出了山门，听到这言语，立刻就上前道“子君兄是要搬东西么？我们帮你吧！”
陆知秋摇摇头，拎着手中的包裹就在众多马车中寻找起来。不多时，陆知秋就看到一个书童向自己走过来。
“公子”
陆知秋把包裹递给知会就听到林谨言喊她，顺着声音，陆知秋看到林谨言的马车正好在自己家的马车前边。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林谨言问道“你见到出尘和守心了吗？”
陆知秋道“并未，他俩应该在一处吧！怎么，希文你有事？”
林谨言挠挠头道“就是我爹说他俩没住在京城，距离会试还有几天，想让他俩去我家住。正好互相也好照应着！”
这时山门前李子豪和钱宝玉结伴而出，林谨言立刻向他们招手道“出尘，守心，这里！”
还没等两人走近，林谨言就问道“你们准备这几天住在哪里？客栈吗？”
钱宝玉道“我与守心准备去客栈！”
林谨言道“你们别去客栈了，去我家吧！正好我们在一块也有个照应。”
“这……”李子豪犹豫道“不太好吧”
“别犹豫了，我爹都发话了要我把你们带回去，你们不去我怎么交差！”说完就拉着两人上马车。
陆知秋也来到自家马车旁正准备上车却听到林谨言说“宁安，回京城了记得要来我家做客啊！”
陆知秋笑着答应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前进，陆知秋拿了本书，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靠着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知会的声音“公子，到了！”
陆知秋下了马车，马车前早已有一群人候着“公子”。
马车后，是一座恢宏的府邸，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台阶上站着一个后背微驼的中年男人，柱着拐杖，微白的发丝在随风飞扬。大楚茶商，陆旬川，陆知秋的父亲。
陆知秋睡的有点迷糊，脚步不稳，仆人要过来搀扶，陆知秋拒绝了，走到台阶前对着那人道“父亲”
台阶上的陆旬川肩膀抖了抖，声音略尖“回来啦！”
陆知秋点头“是的。”
“先吃饭吧！听说你要回来，你娘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是嘛？”陆知秋笑笑，走上前去扶着陆旬川有说有笑的往府内走去。
身后一帮仆人窃窃私语。
“小公子长的越发俊俏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这张皮要迷倒多少小娘子”
“小公子去书院几年，又秀气又有学识，哎呀，不知道那家的女子以后有这个福分嫁给公子呢！”
……
陆家虽是富商，只是，并不高调，府里的装饰看起来就是在普通不过的宅院，陆知秋扶着陆旬川走过中门，绕过花园，来到一家人吃饭的大厅，还没进屋就闻到一阵香气。
陆知秋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娘你做了剁椒鱼头！”
屋里，听闻声响的女人走了出来“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小家伙的鼻子。”
女人穿着一身普通的襦裙，脸上虽然有了了皱纹和斑点，但是从五官可以看出女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宁儿，快进来坐着吧！还有一个菜就好了”陆文氏擦了擦手，牵着陆知秋坐下，立刻就有侍女端着盆上来给陆知秋洗手。
“这个是你最爱喝的，莲心鱼子汤”不一会陆文氏就端了最后一个菜上来。
“娘，你对我真好！”陆知秋喝了一口汤，很是满足。
陆文氏眼睛红了红道“你喜欢喝，以后娘天天给你做。”
陆知秋道“等我参加考试后，入朝为官了，咱们买个离宫里近点的房子吧！这样我每天都可以回家吃饭了！”
陆旬川道“你喜欢，依你便是！”
吃完饭，陆旬川要处理生意上的事就去了书房。陆知秋就陪着陆文氏说了会话，就回了房间午休。
三年未回来，这里还跟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临近申时知会叫醒了陆知秋，道“林公子、钱公子、李公子来了！”
一出门就听到林谨言的声音“宁安兄，你家这个位置真是让人一顿好找。”
陆知秋道“我素来喜欢安静点，因此家里人买宅子的时候就挑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对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钱宝玉道“希文在家里闲不住就硬拉着我们出来找你，说是要去京都游玩！”
见陆知秋兴致缺缺的样子，林谨言道“宁安，出去逛逛嘛！正好了解一下今年乡试有哪些黑马，咱们也好做个准备啊！”
陆知秋无奈，只得由林谨言拉着他出门了。
会试将近，京都的秀才明显比往常多了几倍，处处可见羽扇纶巾的雅士或者简素布衣。
陆知秋看着眼前耀眼的三个大字“天香楼”门口一堆花枝招展的姑娘见了四人瞬间就围了上来，被那些姑娘的胭脂熏的有点晕，陆知秋瞬间黑脸。
“你说的逛逛就是来勾栏院？”
“姑娘，慎重”李子豪已经手足无措的往后退开。哪些姑娘见状，眼前一亮就去拉李子豪。钱宝玉到是颇有兴致的往里面看。
“哎呀，宁安，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嘛！你都十五了，都该收通房丫头了，你害羞个什么劲！”林谨言不由分说的就把陆知秋拉了进去。
刚进门就有徐娘半老的妈妈上前道“公子面生的很，可是第一次来，若无相好的，妈妈给你介绍几个啊！”
林谨言看着陆知秋和李子豪被一群姑娘包围着，很是窘迫，也不敢太过火，只道“给我们一个包间，要几个干净的小娘子唱点小曲儿就行”
那妈妈会意，支开了那一堆围着陆知秋他们的胭脂水粉带着几人上了楼。
陆知秋看了看楼下大厅，满屋的莺莺燕燕来来往往，有酒客搂着姑娘喝酒，细看，也有不少书生模样的男子。
五六个姑娘鱼贯而入，个个面容秀美，手中捧着琵琶，领头的姑娘穿了一身广袖的华服，姿容出色，手中抱着古琴。
“见过各位公子，不知各位公子想听什么小曲儿”领头的女子褔了褔身子，声音如珠落玉盘，很是悦耳。
“就唱你们最拿手的吧！”林谨言道，他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但是心里新奇，平时里杂七杂八的话本看了不少，一套动作下来，像极了青楼常客。
钱宝玉是个好奇宝宝，左看右看，倒也不违和。
但是可苦了陆知秋和李子豪，李子豪是个君子、也是个呆子，此刻他是那儿都不自在，默默的离那帮歌姬远一些。陆知秋虽然不是那种清高的名士，但是，陆知秋是个女人啊！
虽然除了她爹娘，没外人知道，可是陆知秋自己知道作为一个女人，这种地方实在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
歌姬优美的歌声响起
“孤村落日残霞，
轻烟老树寒鸦，
一点飞鸿影下
青山绿水
白草红叶黄花。”
陆知秋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希文你不是要打探消息么？青楼里怎么打探消息？”
林谨言得意道“宁安，这就是你的不懂了，自古以为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就是青楼！”
“是吗？我怎么感觉不像”李子豪已经把凳子移到了背后，一张素雅的脸已经通红。
“看我的”林谨言示意歌姬停下，从袖袋里掏出钱袋，拿出一块碎银给了那个领头的歌姬，问道“你可知，今年会试，京都里来的举人中有哪些惊才绝艳的？”
那歌姬接过银子柔美的笑道“公子，这个问题，你问我就问对了！”
“哦？”几人都来了兴趣，纷纷凑了过来。
歌姬道“这些天，来楼里的举人不少，据说今年的这些举人，有三个是个中翘楚。”
歌姬放下琴娓娓道来
“其一是来自陇西渠县的张生，名旭德字幕阳，是当地乡试的解元，据说他乡试的试卷连翰林大学士都很赞赏。其二虽不是乡试的第一，但是这人写的一首好诗，这些天京都里各处都在传唱这人的诗，此人姓柳名起，字流芳。”
“哦？柳起”陆知秋有些好奇。
歌姬道“这柳公子虽是文人，但却和勾栏院的女子走的近，虽然其他举人对此很是不齿，但奴家却觉得这柳公子有情有义，恣意潇洒，比哪些故作清高的文人好多了！”
陆知秋道“那看来这个柳起可以找机会认识认一下，如此有趣的人物。”
“那其三又是谁？”钱宝玉问道。
歌姬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这其三不过一个泼皮无赖，仗着家里有点少钱财到处买别人的诗文装点门面，偏偏人家用钱打通了上面的人，据说这次会试，他志在必得呢！这人是来自吴侬之地，据说家里是做苏绣的，叫王鹤阳。”
陆知秋看了钱宝玉一眼，钱宝玉道“倒是听说有这么一家苏绣，但没听说过这人。”
“看来今年的会试倒是卧虎藏龙，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又出一个杨国礼”陆知秋感叹道。却听得歌姬又道
“几位公子应该也是今年参加会试的举人吧！若几位公子想要名列前茅可还得注意一些人！”
“还有谁？”林谨言问道
歌姬道“晟文书院的人，据说书院里有一个人三年蝉联榜首从来没下过第二，而且，他用三年的时间学完了书院五年要学的东西。听说今年他也会参加会试。”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把视线集中到陆知秋身上。
陆知秋尴尬道“虚名，虚名而已。”
几人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感慨一番后离开了天香楼。
距离会试的时间越来近，众多考生都紧张起来，毕竟，是否可以一飞冲天，就在这一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