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伊万离开医务室仅仅十分钟。
但这确实祭一林第三次看手表。
第二次被留在原地,祭一林比第一次更加烦躁。
如果在不找点事情做,我肯定会疯的。
祭一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走到药品柜前,开始一瓶一瓶地查看。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样做毫无意义。
药瓶上的标签都是俄文。
“啊……啊!”
暴躁地狠狠抓了两把头发,祭一林狠狠呼了两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过去的三天祭一林一直都没有抽烟,因为这个科研站室内都装着烟雾报警器,而如果走到外面,又实在是太冷了。
而且他一下飞机就上车赶往了科研站,连打火机都没来得及买。
不过现在,整个科研站都断电了,当然也包括了烟雾报警器。
“这里有酒精灯,可定会有火柴一类的东西……”
带着这样的想法,祭一林开始在翻箱倒柜。
很快,他就的脸上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毛子果然都是量大管饱啊……”
几乎有祭一林半个手掌大小,满满当当的一整盒火柴正躺在角落里的一个矮柜的抽屉中。
祭一林赶紧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但当刚刚要划亮火柴的时候,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阿尔乔姆。
“要是把他弄醒了乐子可就大了……”
想了一想,祭一林还是决定到医务室外面去抽烟,把门留条小缝,这样既可以照看阿尔乔姆的情况,也不至于让烟味飘进屋子里。
但当他想要起身的时候,余光中闪过的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叠文件。
英文的。
“终于有一样东西是我看得懂的了!”
急于找一样东西来转移注意力的祭一林几乎热泪盈眶。
他很干脆地捧着这份文件走到门口坐下,点起一根烟,借着应急灯逐渐微弱的灯光,开始一页页翻阅。
这叠文件明显不是出自这个科研站的工作人员之手。
文件用夹子分成了厚度不一的数份,主体是由英语打印的,看上去像是某种日志,但文件上还有着凌乱的,明显是后加上去的,用俄文书写的笔记。
似乎是有人在研究这些东西。
不得已,祭一林只能忽略了所有用俄文书写的内容,但即便是其中英语的部分,虽说绝大多数的单词都还属于常见的范畴,可真正关键的部分,祭一林却大多都不认识。
直到翻到了这份文件的中间部分,一页用英语手写的记录,才让祭一林明白这文件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份病历。
“是的医生,我被袭击了。”
“我感觉还不错,除了吃饭不太方便,毕竟我只剩下一只手了,哈哈我开玩笑的。”
“我不知道是什么袭击了我……”
“……我完全没有印象了……不……我好像还记得一些……”
“……我前面说错了……医生……那……是惩罚,是对我们这些没有信仰的人的惩罚……”
“……他们……他们没有吃饱……”
“……只有相信……必须相信……”
“……我们应该喂饱他们……我们必须喂饱他们……”
“必须回到母亲的身边!通过她孩子的嘴回到她的胃里!”
“让我回去!!”
即便医务室外的室温已经接近零度,祭一林仍然感到自己的后背一阵粘腻。
“这人是疯了么?什么叫‘通过她孩子的嘴回到她的胃里’?”
祭一林下意识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一边想着一边把文件向后翻。
往后的内容依旧是充斥着看不懂的单词与同样看不懂的笔记,不过近似的格式和重复出现的单词也足以证明,这些内容都记录的是同样或者相似的事件。
越往后翻,祭一林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份文件的时间跨度超过了他的预计。
放在最上层,也是距离现在最近的那份文件,记录的时间也接近了十年前,明显早于这个科研站建立的时期。
之后的那些明显是翻录或者是以照片或者扫描形式保存下来的内容,甚至跨越了接近二十年的时间,当中也有明显的断档。
这些占据了文件内容的前半部分。
而后半部分,则更像是零散的笔记,伴有大量的剪报和零散的记录,这些笔记看上去来自更加久远的时间,经过多次翻录已经模糊不清。
“怎么看这份文件都不像是出现在医务室里的东西啊……难道是这里医疗人员的兴趣爱好?”
祭一林先是喃喃自语,后来又很快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些文件上的笔记明显来自不同的时期,有一些看上去还很新,有一些则已经模糊变色,甚至看上去和那些泛黄变脆的文件一样陈旧。
就好像是有人在跨越了很长的时光当中不断收集整理的一样。
而在这种极端气候下的科研站里的医生,作为处于二线的辅助支持人员,出于身体状态的考虑,是不可能选择一个年纪很大的人来担任的。
当然祭一林知道这点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个医生据说是个比祭一林大不了几岁却相当能喝,强壮如熊,叫作阿尔金的年轻人,阿尔乔姆不止一次以这个人为榜样劝祭一林喝酒。
“虽然不知道这份东西从何而来,但里面这些人的情况看上去和阿尔乔姆的症状十分类似,只是这些文件都是用的英语,。”
祭一林往复翻阅了几次其中记录医生与患者对话的笔记,其中反复出现的“背叛”、“惩罚”等单词让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如果参杂着同样内容的胡言乱语可以被归类为“症状”的话。
祭一林把文件放到一边,又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用手里快要烧到手指的烟蒂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沉默地透过门缝看着正安静躺在病床上的阿尔乔姆。
他在前半部分的每一份文件中都找到了病人死亡的日期。
这些日期与文件开始记录的日期之间跨度都没有超过三个月。
他没有在任何一份文件中找到“被治愈”或者“恢复”这一类的字样。
不过数口,一整根烟就被吸完,烧着的滤嘴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已经十年过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办法了。”
祭一林听到自己这么说。
正当他想要站起,想要回到房间的时候,原本已经变得昏暗的应急灯灯光熄灭了。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让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
祭一林感到寒风带着雪花撞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