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坟冢
戴斯再看一眼这支所谓的属于自己的队伍，心里顿时没底了。他自己没有实战经验，没有指挥经验，带着一伙也没有经验的各种各样的人，实在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做才能扭转帝国在战争中的劣势局面。
即将走出荒漠，寒风送来了北方雪原的冰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寒意预示前方环境的恶劣。队伍停下休息，戴斯伸手接住一片雪，转瞬间指尖只有一滴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为了穿越冰原，这次帝国派遣了装甲车，戴斯再不必像之前那次过鬼门关一样，这回他们人数众多，所向披靡，至少不会以赴死的心境去往地下溶洞了。
“舰长，我们一路朝北直行吗？”
半晌无回音，瓦特在戴斯面前挥挥手，笑道：“舰长大人，还不适应新身份吗？”
戴斯才反应过来，这一声舰长当真是陌生，他竟没意识到是喊自己。尴尬地笑了一下，戴斯点点头，“对，一直往北。”
瓦特却将视线投向别处，“确定只能往北吗？说不定迂回前进，会有意外收获呢。”
戴斯没听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爱丽丝学园毕业生不是都进入新星军团了吗？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支……呃，封世舰队里？”
听他噎了一下，瓦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又引来布兰科侧目，他赶紧收敛神色，正色道：“我们本来是进入新星军团了，而且都是大官呢。当然，比不过沝沐那个参谋的身份，但是你不知道，可气的是，我们一腔热血都被沝沐堵回来，所有的决策只要他不同意，他就肯定有办法拦住，所以我们在新星军团很憋屈。”
戴斯心中一颤，沝沐他……却听瓦特又抱怨道：“好容易等来侯普乐斯将军架空了沝沐的权力，新星军团终于开始真正开战，但是奇怪的是，在侯普乐斯将军的指挥下，新星军团完全以自杀式的方式进攻，损失那叫惨烈，简直惨不忍睹。我们全都杀红了眼，才勉强度过每一次的难关。”瓦特懊恼地挠挠头，“戴斯大人，你能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真的是想不通了……”
瓦特啧啧不休，戴斯也陷入困惑，在他的观念中，沝沐作为帝国叛徒，一定会想法设法折损帝国兵力，而实际情况却是他在保护新星军团，反而侯普乐斯将军的做法令人匪夷所思。
异人军团开始挺入雪原，戴斯一直被心中的疑问缠绕，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又被自己一一否决，其中最不愿否决的，就是沝沐成为叛徒是有苦衷的。
“沝沐，但愿你真的是有苦衷的。”戴斯叹口气，还没叹完，就听外面有人高呼道：“舰长大人，有急报！”
戴斯立即下车，接过搭直升机赶来的联络员的密函，展开一看，眉头紧皱。
“出什么事情了？”瓦特凑上前来问道。
“陛下来信，刚夺回半个主权的明市再度失守，战火连月的集中，导致明市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封世军团决定放弃收复明市，调整兵力严守兰迦市，将那里作为最后的底线。”戴斯攥紧密函，蹙起眉头，“但是陛下不能容忍，所以让我们加快行程，务必尽早与封世军团里应外合，夺回大峡谷的控制权。”
瓦特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吊坠，“明市争来争去好几回了，搭上了新星军团那么大的伤亡，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封世军团那么厉害的兵力，在熟悉的大陆上都节节败退，我们这些人有的都不一定会游泳，国王陛下也太高估我们了。”
“不得无礼。”布兰科听到他非议国王，当即低声训斥。
“这么远，都快到国界了，他听不到。再说，我说的是事实啊。”瓦特振振有词，“陛下把异人军团当神兵天降，可是连训练都没有过的一盘散沙，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纵使有了船又能怎样，敌人也有的是船，还是发展了很多年的高科技军舰，我们的古老战船在他们面前，大概是一堆破铜烂铁吧。”
瓦特自认有理，戴斯也不急于辩解，当瓦特见识到堪比镜国三艘军舰的古老战船，并且不知是何材质的坚硬内壳之后，他就再不会说这样的话。
“报告！前方出现狼群！”
“几只狼而已，喊那么大声，震得我耳朵疼。”瓦特瞪了一眼慌乱的士兵，然后委委屈屈地埋怨，向布兰科索求安慰。布兰科刚刚还在为瓦特不当的言论生气，一见瓦特示弱，只能端起哥哥的兄长架势，包容弟弟的一切过失。
听见狼嚎声，戴斯一怔，神情变得复杂起来。瓦特一抬头看他神色不对劲，忐忑地问道：“那确定是狼而已吧？你这副模样，怎么看起来，好像我们遇到的是鬼一样。”
戴斯眼神凄然地摇摇头，“我只是想起了埋葬在这里的队友们。”
因为此行的准备充足，所以狼群不足为惧，很快就被打跑。戴斯站在几个凸起的雪包前，祭拜这简陋的烈士墓。若非他神色肃穆地敬礼，没有人看得出来那是烈士的陵墓。
寒风呼啸而过，扬起军装的衣摆。昔日风餐露宿、狼狈落迫的年轻人，归来已是一身白色军装，飞扬的披风不染纤尘，黑色的骑士靴仿佛可以踏碎荆棘，军帽端在臂弯处，顶上的金色徽章熠熠生辉。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个时候，坟冢内外，阴阳两隔，所有的过往便只剩下惋惜与感伤。戴斯轻叹了一声，而后怀着沉重的心情立下誓言：“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让你们的尸骨荣归故里。朋友们，你们的牺牲会永记史册，战争胜利后，星岚帝国一定以你们为荣。”
戴斯端着军帽转身准备上车，瞥见一地狼血，沉思片刻，忽然抬头看向东南方向，肃然道：“无论何时，绝对不能去雪原的东南角。”说完便上车，命令继续前行。
大家虽然不知缘由，但是不约而同地看了看狼尸，大概是东南方有比狼更加可怕的猛兽，便牢记不能去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