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问题(4)被讹诈。
付凉站在乔言跟前,停住。
“付先生,”乔言轻抬眼睑,打量着他,“还没回去?”
付凉蹙眉,道:“加班。”
“完了?”
“完了。”
乔言随意道:“那一起吧。”
付凉打量着她,从她身上看到淡淡疏离,不明显,但他能感觉得到。
“怎么?”
斜眼看他,乔言疑惑地问。
付凉伸出手,将她冰凉的手指抓住,握在手心里。
微顿,乔言瞧了他一眼,却没有松开。
付凉牵着她往前走,这条苍凉的街道,夜渐深,也渐萧条,来往行人鲜少,多数店门早早关闭,偶尔开着的也未想营生。
冷风呼啸,行人匆匆。
付凉问:“以前住这儿?”
“嗯。”
乔言淡淡应声,却没有想诉说的欲望。
她并非生在这条街上,只是她有记忆时,就同家人这条街道租住。日子过得不平静,乔默因工作问题早出晚归,鲜少见面,周书兰在艰苦而孤寂的日子里,对乔默的爱意早已不复存在,怨恨积深,后对同乔默相像的乔言尤为憎恨,这种情绪反应在对乔林偏爱有加和对乔言的冷漠打骂。
她对这里的记忆,仅存于周书兰的种种苛刻,以及这条街道的苍老和破败。
这里似乎无时无刻都有一股腐朽的气息,来自于居住在这里那些麻木无知的人,来自于每一栋破败不堪的建筑,来自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会有的变化,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棵树木,都看不到生机,有的只是颓败和灰暗,连这里的天都是阴沉沉的。
住在这里的时候,走一段路就会看到街外繁华靓丽的景色,但那一步之遥就像是永远跨不过,他们似乎被永远局限在这里。
人心一点点地死掉。
一直等周书兰嫁给林聪华,他们找到更好的去处,才搬离这条街道。
乔言的步伐停下来。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个老爷爷推着车,在卖烤地瓜和烤玉米,两个女孩站在车前挑选着地瓜,有热乎乎的气冒出来,老爷爷笑着给她们推荐最甜软好吃的地瓜,路边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在这样寒冷的冬季里,这样的画面竟是有几许温暖。
见她止步看向前方,付凉问:“吃吗?”
乔言摇了摇头。
她一路走过,没再看那位老爷爷一眼。
她了解这条街道,这座城市在变化,这条街道在衰败,但总有不变的东西。
如,推车卖地瓜的老爷爷。
——他此刻的热情善心、和蔼可亲,同他殴打儿媳时的凶悍成鲜明对比。
“你的送货车呢?”乔言忽的问。
“坏了。”付凉解释,“换了辆摩托,就在对面。”
“哦。”
乔言应声。
想要过去,可以直接过去,也可走十字路口的人行道。
虽然车不多,但他们也不赶时间,便踱步往前走。
十字路口有个商场,一靠近,往来的人就多了些,加之今日元旦节,相较往常就热闹些,就连平时摆摊的摊贩都比平日要多。
“等等,”视线从桥下某个摆摊的扫过,乔言倏地一顿,道,“手机贴张膜。”
付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赫然见到一个贴膜的摊子,前面挂着‘祖传贴膜’的牌子,摊子上各式各样的手机膜和手机壳,看起来乱糟糟的。
摊贩的主人是个年轻小伙,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看着一点都不可信。
但一个手机膜而已,应该不至于贴的太差,付凉看了眼乔言,轻轻应了一声。
两人遂来到贴膜摊前。
“二位贴膜?”
摊贩见到两人,眉头一挑,视线却不由得紧盯着乔言身上的衣服,看了半响,确定不是地摊货后,朝他们俩咧牙一笑。
乔言拿出手机给他。
早先手机膜摔碎了,她撕了后就一直没有管,现在忽然想起,才想着新贴一张膜。
确定好型号,摊贩将档次不一的几款手机膜拿出来,然后朝乔言问:“选哪种?”
乔言扫了眼,随便指了一张。
眼眸微动,摊贩立即道:“这个要一百。”
素来不计较这种事,乔言本想应声,便听得一旁的付凉道:“二十。”
见过砍价的,也见过砍得狠拦腰折断的,却没见过从脚脖子开始砍的。
摊贩一愣,打量了付凉一眼,瞧出他相对而言平价的服装,又看了眼一旁优雅有格调的乔言,心里已然将付凉断定为“傍富婆”的“穷小子”。
“八十,这可是进价。”摊贩先是做了个退让,然后讥笑一声,颇有敌意地朝付凉问,“不会连这点钱都舍不得给女朋友出吧?”
付凉面无表情道:“二十。”
摊贩一哽,朝乔言求助:“美女,你说句话啊——”
“二十。”
乔言简洁道。
两人并肩站立,俨然气度非凡,纵然在计较这几十块钱,也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摊贩左右看了看,最后拉下脸来,将手机膜往摊上一摔,然后怒气冲冲道:“你们俩来找茬的吧?”
话音一落,在旁边摆摊的几个摊贩,都不约而同地起身,直接朝乔言和付凉围聚过来。
“我告诉你们,这手机膜,你们贴也的贴,不贴也得贴!还就一百块了!”摊贩径直朝他俩走来,凶巴巴地瞪着他们,“不然的话,你们就甭想走了!”
他在这里放着狠话,周围其他人围绕,俨然有恐吓的架势。
然而,付凉却淡定地掏出手机。
摊贩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在干嘛?!”
将手机递到耳边,付凉淡声道:“报警。”
“艹!”
摊贩愣了愣,尔后反应过来,一拳就朝付凉的脸砸过去。
乔言偏头看向付凉,见他轻松躲过后,放弃帮忙的打算,她往前走了一步,将放在摊子上的手机拿起来。
手机刚到手里,就听到嗷嗷惨叫的声音。
回过身去看时,只见付凉依旧站在原地,而摊贩则是被他拧着手,背着他弯下腰,疼得惨叫连连。
周围本想帮忙的几个年轻人,在意识到这悬殊的武力差距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退回了自己摊子前,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左顾右盼地开始欣赏桥下河边夜景,对贴膜摊贩所承受的痛苦视而不见。
“靠靠靠,我认输!我认输好了吧!”
摊贩嗷嗷大叫。
付凉没有松开他,而是凉声道:“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