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该杀不该杀
“坑杀夏王一族,绝大禹皇一脉,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纳兰云海轻喝之下,让秦少孚大汗淋漓,浑身一颤。
他为报曾经心中之恨,利用罗大壮计策水淹北地二十万大军,也淹死了夏王一族,的确等于绝了大禹皇一脉。
纳兰一族深受大禹皇之恩,为他后代报仇,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对于自己而言,这还是难以接受,一时大声喊道:“大禹皇神威盖世,要我跪他不是什么不可接受之事,但你要我为此事而跪他,我不服。”
“这么多年来,夏王一族可做过任何能称之为贡献的事情?除了蹂躏百姓,挥霍无度,还有什么?更为离谱的是,这次北地民族南下,他们居然还是内应。德不配位,这样的人不该死吗?”
纳兰云海一脸冷漠,慢慢说道:“魔神皇泽领魔族大军入侵东荒,盖世神通,屠戮苍生。诛海王,灭翼王,引四海之水倒灌东荒。若无大禹皇横空出世,破神皇大法,平定四海,驱逐魔族,如今东荒人族已经死绝。”
“无论夏王一族做了什么,你绝大禹皇血脉是不争事实。我不杀你,只让你跪着,已经是网开一面。”
“你需知道,大夏龙雀不为天下帝王而动,只为守护东荒。敬天地外,只敬大禹皇一人。你觉得我让你跪着,有问题吗?”
话音一落,一柄剑凌空出现,径直落下,插在秦少孚身前,吓得他浑身一震,声音戛然而止。
“小孩子才会争论对错与否,我只做该做的事情。就算大禹皇在世也未必会罚你,但我想要罚你。”
纳兰云海随意的朝大门走去,淡淡说着:“三天后,我放你出来。”
砰,门打开。
砰,门又关上。
一阵风扫过,所有的灯熄灭,只有内边的墙壁上发出奇妙的毫光,照的大禹皇的雕像依稀可见。
这样幽闭的环境,容易让人恐慌,秦少孚也不例外。哪怕他经历过那么不堪的事情,还是无法做到真正完全淡然。
但心中出现一丝恐慌的嫩苗后,迅速就如烈火一般燎原开来。
秦家的欺辱,母亲的鞭笞,娰名爵的嘲笑……还有一次次死亡的威胁,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伴随着的,还有大水袭来之时,鹿河谷内,所有人的尖叫、诅咒、恐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世界突然变得扭曲,仿佛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更为诡异的是,大禹皇的雕像竟然动了。但见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开始蠕动,随即一道身影冲了出来。
“畜生。”
那身影竟然是娰名爵,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大声吼道:“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杀了这么多人,你杀了我,你这个畜生。”
“吼。”
秦少孚大吼一声,将娰名爵双手扯开:“你该死,草菅人命,肆虐百姓,你这样的畜生不死,还有什么人该死。”
一拳轰过去,将其击碎。
云烟雾绕间,又有一片身影出现,夏王走在前方,带着九鼎城的臣子,一个、十个、百个……一身血污对着他走了过来,大声咆哮:“罪民,罪民,杀皇室子民,绝皇室血脉,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滚。”
秦少孚一声长啸,狮子吼一般,黑色火焰化作猛虎冲出,扑向那些人。
“勾结外族,鱼肉子民,分裂华夏,你何德何能,也敢说自己是大禹皇的后人。”
咆哮声中,黑焰猛虎将所有的人都撕成了碎片。
“魔鬼。”
一群北地民族冲了出来,化作千千万万,在四周盘旋,大声哭号:“二十万生命,寂灭灰烬,丧尽天良,丧尽天良。”
“仇人,敌人,死不足惜,死不足惜。”
秦少孚放声狂笑,手中不知何时有了武器,狂舞之间,将所有人影尽数斩灭,一点不剩。
“呵呵呵。”
一阵小孩子的轻笑,犹如清泉鹿鸣,在心中响彻,一点黑影飞来,顷刻间到了身前。仔细看去,竟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没心没肺的笑着。
不惧死亡,不惧唾骂,不惧指责,不惧仇恨……可在这一瞬间,秦少孚却是感觉突然害怕了。他不知道在怕什么,但感觉不敢面对孩子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睛。
心悸之下,忍不住闭上眼睛,退后一步。
骨头一痛,眼前一切破碎,再摇了摇脑袋,发现自己还在大禹皇雕像面前,不过已经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秦少孚大惊,已经知道自己怕是着了幻象,可实在不知道是怎么中套的。
思索间,突然感觉神武魂有异动,真气内视之下,顿时一惊。
神武魂周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大量的诡异力量,犹如一条条毒蛇猛兽缠绕在神武魂上,意图侵蚀。上面充满了恐惧和仇恨的波动,极为可怕。
这种情况似乎十分危险,只是自己的神武魂有吸收恐惧的能力,不仅没有被压制,反而不断吸收里面的这些负面能量,而变得越来越强大。等到完全压制下去后,竟是从精血一星,直接变成了精血三星。
这是……秦少孚再仔细感应,眼前突然一花,仿佛空间转移,一下子又到了鹿河谷中。
四周是洪水在咆哮,所有人都被淹没其中。浪花翻腾之间,所有人眼中只有一个身影,身穿黄金甲,正是当时的自己。
等到心神收回,幻象消失,秦少孚浑身一震,已经明白。
这些能量,是那二十几万人,北地民族大军和九鼎城君臣士兵们的恐惧和仇恨。
那一刻,他们都知道是自己在设计,仇恨滔天,皆维系在自己身上。
那一刻,他们也知道将要迎接的命运,恐惧蔓延,不仅仅是恐惧天威,还恐惧带来这一切的自己。
那些能量,顺着大水,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入了神武魂中。二十几万人的恐惧和仇恨,何等惊人,刚才的一刻,因为自己心中生出了恐惧,所以爆发,以至于让自己着了幻境。
恐惧的力量,匪夷所思,不仅仅可以利用,一旦自己心神不够强大,也将会被反噬。
想清楚此处,秦少孚又是忍不住在心中生出一阵后怕,不过马上平复。
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不由的一阵黯然。
北地的敌人可杀,夏王可杀,娰名爵可杀,九鼎城的臣子和士兵都可杀……可哪怕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跟随一起南下的几个婴儿是无辜的。
也许他们日后极有可能会成为娰名爵那样的家伙,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并不该死。
……
说好的三天,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秦少孚看着大禹皇的雕像凝视片刻,终于双膝慢慢弯曲,跪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