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人坐皇庭
铜驼巷弄中脚步沉重急促,富家翁拾掇金钱袍服下摆,拖着肥胖的身体气喘吁吁的迈动步子。
不经意间转头,便瞥见那转角处的素白襦裙,探出头来,眼眶空洞无目,鲜血从中流淌出来,她在笑,刚一露齿,舌头混着血沫掉到地上。
“不..不..”富家翁身躯颤抖,浑身冰冷,他迈不动步步子了。
他那晚没想杀她,家中悍妇压的他不敢抬头,他只是想找些乐趣,但谁让她一直在哭喊,他害怕人听见,就拿刀子割了她粉嫩的舌头,又害怕她记住自己相貌,用铁钩子挖出她的双目。
但谁又知她如此不经折腾,就那样死了。
他很没气概的跪在地上,鼻涕带泪的磕头哭喊道:“你那晚为何要哭...呜呜..你原是能活下来的..谁让你当初用那等轻蔑的态度看我...呜呜放过我..不要向我索命..”
素白女子划过,钻进富家翁的身体,富家翁身体一颤,抬头,笑容竟显得妩媚娇柔,但却没有一丝人味。
他张大嘴巴将手强行塞入其中,用指甲掐住舌头向外拉长,猛然扣紧牙关,口齿含血的嚼着,吐咽下肚,又伸出两指戳进眼眶,挖出两个柔软的球体,放到嘴里嚼咽。
他站起身来,脚步飘忽的向巷弄内而去,片刻后,传来落水声。
这巷子里只有一口十年份的老井。
“我们不帮?”巷口街道的普惠道,他已经准备动身,但被徐良拉住了。
徐良哂笑道:“恶鬼索命还有个缘由呢,“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这话可不仅只是说说而已,这天底下死人太多,冤死之人也多,怨气也该散散了,不然佛祖也受不了。”
普惠想想,虽是这么个理儿,但毕竟眼前是一条性命啊,深感罪过闭起双眼,双手合十念上一段超度经文。
两人继续赶路,越过铜驼坊巷道时,后方橘黄火光大亮,混杂着密集的男女老少嚎叫声,更有诵经声远远传来,将震耳欲聋的渗人嚎叫压下。
看这动静,也不知洛河那边要烧掉多少张黄纸符,徐良颇感有趣的想,说起来还是当和尚实惠,至少省下了买黄符纸钱不是?
半刻钟后,两人停下,普惠见他没有向右走的意思,道:“再直走便是安喜门,你想去出城门?”
“不是还有个方向吗。”
左方是皇城的方向,是龙脉出现可能性最大的地方,他不想问徐良去那有何目的,只是双手合十告辞道:“小僧要去白马寺,便暂时分别了。”
徐良不在意的摆摆手,普惠和尚钻进右手边街巷小道,步声渐远,白马寺坐于城外,今日入城的和尚都持有一份出城证明。
许是当今天子信道所致,定下了‘道人坐皇庭,僧侣赴白马’的规矩,使道释两家隔阂更深。
“真是个傻和尚。”徐良自语道,明知就算过去免不了要遭受冷眼,还涎着热脸去贴冷屁股,为的什么呢?他不清楚,像师兄弟之情这种东西,他是不懂的。
整个道观里,除了那钓鱼的和羽化升天的师公,就一个烦人的师姐让人来的印象深刻,尤其是她脸上那小块黑疤,不知被他嘲讽了多少次,就是有一次眼睛不舒服打翻了她熬的药,把她手给烫伤了,让他怪愧疚的。
但谁又想到就这样的竟也有人喜欢,她出门游历时救了个游侠,说是游侠,其实就是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那游侠追着她到观里,被看门的老头打了出去,那游侠死皮赖脸的跪着要拜入观里,下大雨都赶不跑,没被观里的道人看上,被看门老头看中了,天天练拳脚功夫。
徐良没走几步便又停步,回身望。
在他刚刚走过的石拱小桥台阶上,蔡秀才静立不动,身上袍服早已被怒水带走,露出的赤裸身体被泡的发白发肿,他目光阴冷,地上石板低洼处的点点积水盖上一层薄冰。
徐良哑然,刚说完恶有恶报,别人就找上门来了,有些好笑的道:“你不去找那送你美人的胡司马,反倒找上我?你死前,对我的怨气竟比他还大。”
蔡秀才不理,一步步向前,在石板上留下条长长的水渍。
“嘭!”在他走到近前时,徐良毫不客气的伸脚将他踹飞出去,上前弯腰抓住蔡秀才湿漉漉的头发,拖着他向岸边去。
蔡秀才挣扎着抓上徐良手臂,寒冷刺骨,徐良冻得打了个颤,加快步子,将蔡秀才拖到岸边,用力一踹,蔡秀才滚轱辘似的滚入河水,入水不见影,估摸着是沉底了。
徐良甩了甩僵硬的右手,朝水里呸了口唾沫,见原本沉底的蔡秀才又浮上来一张腐烂的脸,吓他一跳,忙不迭的夺路而逃。
跑了好几条街道回看身后已然空空如也,这才放下心来,抬头发现到了皇城的宣仁门脚下,恢弘雄壮的城墙光看着就有种压抑窒息之感,不像洛城外城墙外面包砖,内里却是用黄土石灰分层夯实,这内外可是实打实的砖墙。
徐良是想不通的,这城里的城墙反倒是比外城墙建的高大坚固,到底是防外敌还是防百姓。
城门下两列着明光铠的军士,皆背上挽弓,负兽皮箭袋,手持横刀而立,墙拱下摆着张小桌子,一中年文官提笔头也不抬道:“哪座道庭的?”
“天仓山。”
中年文官下笔的手一滞,在纸上留下一点墨污,脸色阴沉道:“你对天子下诏将天仓山改成青城山不满?你不知天子诏书如今还挂在你天仓山山门吗!”
徐良自然知道,他还记得那诏书原文:观还道家,寺依山外,他嬉笑道:“大人,多年未回山门,记不太灵光了。”
中年文官深深的看着徐良,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假,提笔写下青城山,这本记录谱是要乘上御前的,要是哪家道观寺庙落下了,无疑要承受卧于龙椅上的人怒火。
“进去吧。”中年文官挥手放行,军士拿开横刀,徐良畅通无阻进入皇城。
在城内落地宫灯的照耀下,周围景物纤毫呈现,琉璃金瓦,鲜艳红木,飞檐是一条欲疾飞的五爪金龙,长须,口中含骊珠,前方是一提灯引路的宫装美人,徐良跟随其后,走了一段两墙夹道的平坦路,跨过道狭隘门槛后,视野豁然开阔。
雄伟的紫宸殿立于中央,穹殿拾阶而下是一览无遗的地面,数不尽的黄袍道人卧坐在蒲团上,正中间的高台上,一座巨大的沙漏正在漏着细沙,他们时不时睁眼看一眼,或诵经,或假寐状。
“师傅。”年轻道人对旁边须发尽白的老道士细声道:“他来了。”
“嗯。”老道士睁眼,一片古井无波的淡然,他一进来便察觉到了,相信许多人都察觉到了,毕竟他的气息如此让人厌恶,那是出世人对污秽之物的天然厌恶,他撇一眼。
倒还算知些廉耻没有坐到近前来,角落里宫灯照不通亮,他坐那
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