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烟花
清抬头望天,故作高深。
此时若是一个熟络的人在此,定会上前给他一脚。
北方不敢。
“清哥,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北方催促道。
清看了一眼北方,捏着嗓子用说书般的声音:“那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我早上不是给你说要出去吗?”
“嗯,是。”
“然后我不就拿伞出去了吗?”
“嗯,是。”
“然后我走了一会不久有东西爆炸了吗?”
“嗯,是。”
“那你猜猜为什么。”
“嗯……”北方还想说之前重复的话,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有些蹊跷,就拖了口长音。
犹豫再三,北方给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回答:“不会是你把什么弄爆炸了吧?!”
清气不打一处来,他想一巴掌打翻北方,这种玩笑能乱开吗?那么大的事故是要去坐牢的。
“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我给你讲。”清摆了摆手,他怕北方再口不择言。
“我早上出门那会是为了去取钱,就给你回家的工资。
银行嘛,你也知道,小区门口就有,我三五分钟就过去了,然后碰到了一个老朋友,聊了十多分钟。就很久不见啊,那种吧啦吧啦的……(以下省略两千字)”清说道这,又喝了一口水。
他看了看北方那个便秘的表情,想死又死不掉的样子。心底有些小激动。清想——我应该不是变态吧?嗯,应该不是。
“好了,我接下来给你讲重点。”清又看了北方,此刻的北方眉头舒展,如沐春风。
“嗯,就我们两个正在聊天的时候,听见那声爆炸声,是小区里面。
我也是个正常人嘛,好奇心都有的,我和我那个朋友就也顺着声音跑过去了。
大概五分钟我们才跟着人流过去,距离我们这里不远。就右边那条街的后面,再左拐。”清还走出门,用手指着天胡乱摇摆。
北方还在吧台里面,他当然不会跟出去,正常人谁站在自己家门口淋雨。
清回头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北方,失去了兴奋,走回屋里搬过一张高脚凳坐在了吧台前。
“我原本以为是煤气罐什么爆炸了。但是我想了想我们是用天然气的,于是就pass了这个想法,我又想谁杀人放火,什么的反正挺多的。
最后到了,楼上的还着火了你知道吧,下雨天着火,多惨?
问了半天都没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终于等到物业的人来把火灭了,去问物业才知道。
最开始物业还不愿意说,然后我就对他们说‘这小区不是物业管理不合格吧?我要去告你们了。’在这样的威胁下,他们才告诉我原因。”清又喝了口水,闭口不言了。北方咬牙切齿的,怕是没有吧台阻拦,就要扑上来了。
“好了,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户人家家里存了好多烟花爆竹,堆到一起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是供奉菩萨的香灰落在了上面点燃了一些,刚开始噼里啪啦的,你也知道我们小区隔音效果挺好的,也就没那么响。还好邻居和那家人都出门去了,没造成人员伤亡。然后就一堆烟花一起爆了,震的楼都歪了。我*,我给你讲你一会可以去看一下,那楼真歪了,哥可没骗你。”
清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这一杯水算是被消灭了。
“那家人其实不如死了算了。”清叹了口气。
“为什么啊,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北方和清的观念有些冲突,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北方的这种观念才是人应该有的念头。
“无尽的债务和无尽的责任。”清留下这一句话,搬起凳子离开了。
北方站在吧台,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气,他更想家了。
清重新打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透过窗户看向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
人总是复杂的,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什么都自动想到坏的方向,什么都认为不再会变好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有那么一些日子,清觉得自己已经活的够久了。
“哥,我明天就回家了。”清不知道北方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吧台里出来的。
“嗯,我知道了。”清无精打采的,他有点怕北方和他一样。
“我很快会回来的。”
“行,不用去车站接你吧。”
“不用,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你说的什么话,本来就是我的书店。”
“对哦,也是。”
“路上小心。”
“好。”
然后再次沉默了,清回过头看向窗外,雨天里就算有行人路过也大多是行色匆匆。
人忙来忙去到底在忙什么?
下雨天和胡思乱想最配了。
“哥,你不是想听我讲我家乡的事情吗?”北方说完话并没有离开,他一直站在沙发后面一动没动。
清没有回答北方,在思考人生的时间里,他是不属于这个次元的。
大约过了三分钟,北方没得到任何回复,准备重新返回吧台的时候,清醒了。
“你说吧,我听着。”
清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吧台就不用去了,反正下雨天也没人。”任谁都听的出话语中的那股失落。
“哦,好。那我坐在这里?”北方指了指清对面的沙发。
“坐下吧,来了几个月了,还是那么拘束。”
北方很少在上班的时候坐到顾客区。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吧台里站着,实在累了才会搬个高脚凳坐着休息一会。
清很多次都对他说,不用那样,稍微自由点就行了,书店还没到那种规矩森严的地步。
可是北方是个很规矩的人,清说是清说,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从哪里开始讲?”北方抛出一个问题。
清的头有点大,为什么讲故事的人要问他怎么讲!“你讲故事我哪里知道。”
“我看起来很像一个会讲故事的人吗?”清指着自己的脸反问北方。
北方想了想昨天上午,又看了看门口的那把伞,打了个寒颤。
“那我就从过年说起吧。”
“为什么要说过年?大鱼大肉?饺子汤圆?一说过年我就饿了。”北方还没说一句话,就被清暴力打断了。
“因为,过年放烟花啊。”北方用右手指了指门外,然后在半空中胡乱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