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思想与记忆（十六）
出院很快，第二天下午三人就回家去了。为什么是三人？李海波在头天夜里就赶回去了。
刚回家的两天，妈妈和怀丁对怀奥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每天晚上怀丁也都去怀奥的卧室睡觉。两人也难免交谈，一切好像都回到了乡下，回到了村子里，回到了那个小房子，回到了小时候。
可是一切幸福都是短暂的，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像是一个小皮鞭抽打着你，母亲终于在一个早晨离开了家门，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日子又回到了规律生活上，好像没什么变化。除了怀奥胳膊上的疤痕。
假期里的日子很无聊，怀丁还好，能一觉睡到中午。可是怀奥是个自律的人，他总是早睡早起，一个个无聊的上午他也不知道怎么度过。
出成绩的日子很快就临近了，怀奥依旧起的很早，他在自己的屋里拨弄着吉他，等待着到12点查成绩。
“哥，你来给我看看电脑。”才九点怀丁的声音就从他的卧室传了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怀奥收拾好了手里的吉他，打开房门就坐到了客厅。他不是很想去怀丁的屋子，因为扔了一地的衣服和袜子，根本无从下脚。
“什么事，把电脑拿出来再说把。”怀奥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就随手打开了电视，无聊的社会新闻。
过了半个小时怀丁才磨磨唧唧的从房间里出来——人字拖，大裤衩，小背心，鸡窝头。手里还抱着一台戴尔外星人。
“哥，能查成绩了。”怀丁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脸色不是很好。
“不是十二点吗？”怀奥有些疑惑，考试前老师告诉他们的是在今天十二点以后才能查询。
“其实是八点，只不过容易网络拥挤。”怀丁解释了一下，也说明了他为什么今天起的这么早了。
“奥。你替我查过了吧？”怀奥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他。随手拧开了瓶盖，喝了口水，继续看电视上的无聊新闻。
“预计在五年后，全国九年义务教育将改成十二年义务教育……”
“查过了，你可以随便选吧。”怀丁看了一眼电视，很无聊五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眼前的成绩却是很现实的。
他抱着电脑坐在了怀奥的身后，脸上悲喜交加，说不出的怪异。
怀奥一脸理所应当的态度，是啊从搬到这座城市开始，他就没什么朋友，书本成了他除了弟弟以外最亲近的‘人’。以后可能再多一个吉他吧。
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怀奥转身看向怀丁，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了，但是出于对弟弟的关心怀奥还是问了一句：“你呢？怎么样？”
“二流吧。”怀丁抱着电脑扭头就要走。他走过了茶几又突然转身：“我会给爸说复读的事。”
“行，你加油。我等你。”怀奥伸手做出了一个鼓励的姿势，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怀丁一看，也乐了。也冲着怀奥伸出了一个v字手势，面露笑容：“哥，打游戏吗？”
“来。”手指一点，电视机关闭。怀丁跑过去摆弄了三两下，再次按下遥控器，就是游戏的画面了。
“小霸王魂斗罗？”怀奥手握手柄，调侃道。
“坦克大战吧！”怀丁的中二之魂又觉醒了，ps4上面哪里有红白机的游戏啊。
最终两人选择了对抗类游戏，双手如飞，‘噼里啪啦’的按键声不比怀奥的吉他声小到哪里。兄弟两人都是一脸认真如临大敌的样子。
“k.o”
双手离开键盘，游戏结束。怀奥已经是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怀丁按在地上摩擦了。
“要是你学习也能和打游戏一样，我们大概就能上同一所高中了。”怀奥直接躺在地板上，仰望着天花板好似自言自语。
“你就在你要去的学校等我吧。”刚赢了一局游戏，怀丁有些膨胀了。
“再来一局？”怀奥直起身，重燃斗志，他再一次像身边怀丁发出了挑战。
“来，谁怕谁。”
“呼呼哈嘿”“吃我一拳”“我挡”“庐山升龙霸！”“绝对防御”……
在一声声大喊声中，怀奥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哥，我什么时候才会长大？”怀丁放下了手柄，双手托腮。
“等到你该长大的时候吧。”怀奥又躺在了地板上，每次他输了都会直接躺倒地板上。从在小房间里打小霸王游戏机的时候就这样。
“比如说呢？”怀丁仍旧双手托腮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等到你不再玩游戏的时候吧。”怀奥坐了起来，他拿起手柄拨弄着。屏幕上的画面也随着他的手指的律动而变化。
“那我岂不是永远长不大了？”怀丁好像明白了什么道理，他想到了自己的漫画，想到了自己的海报，想到了自己屋里扔了一地的衣服。
“是啊，永远都是孩子的雾尼。哈哈哈哈，永远都长不大的雾尼。”怀奥突然笑了起来。有点不明所以，但是笑的很大声，笑的很放纵。
“哈哈哈，那哥哥岂不是要保护我一辈子了？”情绪能感染周围的人，尽管没有什么笑点，怀奥的笑声还是牵动了怀丁的情绪，他也跟着大笑，他也说着俏皮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怀奥的笑声戛然而止。怀丁也愣住了，他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明所以。
怀奥低下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伤口都还清晰可见，只是不去触碰已经不会再疼痛了。有些痒痒的，妈妈说过伤口养了就是快好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怀丁，他伸出左手放在了怀丁的鸡窝头上，用力搓了搓，这下可好了，本来是鸡窝现在可能就是杂草了。这还不算完，他还很嫌弃的在怀丁的背心上用力抹了抹，好似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边抹边说：“人怎么可能一辈子长不大，当你知道自己头很油的时候你就长大了。”
怀丁一脸懵逼，明明昨晚才洗过头，怎么可能会油。他不相信怀奥的话，用力搓了自己的头发。嗯，很乱，很硬，一点都不油。
怀丁抬头看了一眼怀奥。他发现怀奥的头发整整齐齐，乌黑发亮的，于是不知怎么想的就脱口而出：“喂，你的头发才油吧！”
怀奥正要张口还嘴的时候，防盗门的门锁声响了起来。